这丫头终于还是发现了端倪。
“当初主张让我跟顾今非举办婚礼，要昭告天下的是你，不让我动他的钱的也是你，请问夫妻两人分的这么清楚，还谈什么幸福呢，外公？还是您当年跟外婆也是这么过来的？aa就是您所认为的幸福吗？”
萧玖玖字字珠玑，每个问题都直逼要害。而任洪川面对她的问题，却有点无力招架。
看着亲外孙女刚才还是一个软萌小可爱，吊着自己的脖子一个口一个外公，现在却用犀利如警探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任洪川差点脚下一软。
难道今天就要对她说出实情吗？
可若真的让她知道了，他实在担心萧玖玖会接受不了。
毕竟曾经的萧玖玖看来，他是亲手把她往火坑里推的。
“我妈临终的时候，将我们姐弟二人托付给您，就是考虑到我父亲是个薄情寡信之人，恐怕将来不能很好地照顾我们，事实证明他，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既然我妈信任您，也足能说明，您才是我们这世界上唯一能够信任的人，是我和阿源最后的港湾。
所以，外公，不管事实是怎么样，我相信您这么做，肯定都有着长远的考虑，一定是为了我好，对吧？”
萧玖玖眸色平静，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刚才那锐利的眼神也转瞬消失，有的只是盛满了秋水般惹人怜爱的眸子，以及对任洪川满满的尊敬和信任。
在这样一双眼神的直视下，任洪川的心灵仿佛被拷问了数千次。
而萧玖玖提到她的母亲，也就是自己的女儿，曾经捧在手上呵护备至的掌上明珠，她的临终嘱托，也把任洪川的记忆拉回了遥远的十几年前。
回忆往事，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玖玖，如果真相太黑暗，你确定自己有勇气来承受吗？”
“外公，请您相信，玖玖已经是一个被现实磨砺得很圆润的成年人了，不管真相有多黑暗，我都会张开双臂去拥抱他的。”
萧玖玖心下轻笑，原主家里这点事，对她这历劫百世，见过百样人生的上仙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百年来，她也几乎把人世间所有的丑恶和肮脏都看遍了。
所以任洪川所说的黑暗，还能有多黑呢。
听到萧玖玖这样的回答，任洪川忍不住长长地叹气，“好啊，好，玖玖到底还是长大了，不是那个容易受到惊吓的小女孩了，那我直接告诉你好了。”
说到这里，他便叫佣人都下去，并把门关了起来。
屋内灯光明亮，可是任洪川的脸上却满是阴翳。
“其实，你的婚事的确是一桩交易。这是我和顾黎禾做的交易，顾家是被诅咒的家族，三代以来，家族男性若是不能在三十岁之前结婚就会因诅咒而殒命。
但是到了顾今非这一代，他的性子甚至比顾黎禾更加冷漠，为了不让女人接近他，还故意叫人散播谣言，把自己说成相貌丑陋，行为变态的男人。
也因为这个谣言，那些豪门千金都对顾今非敬而远之，光是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做噩梦。
但是因为我见过他，知道他并非这样的男人。直到你跟薄一州还有萧晴晴之间，出了那么多事，让你自己声名狼藉倍感痛苦，这个时候，正好顾黎禾来找我，说愿意让顾今非和你隐个婚。
因为他知道你心里对薄一州爱而不得，而薄家也不会真正接受你的。而当时声名狼藉的你，自然也入不了顾少的眼……所以顾黎禾便看中了你，想让你做顾家名义上的二少奶奶。等你们都能接受这个现实的时候，再对外公布这个婚讯。
我和顾黎禾的交易就是用你来救顾今非的命，而对我来说，则是用婚姻的现实来逼着你慢慢忘掉薄一州，重新走出来找回自我。”
任洪川说完，方才慢慢抬起了眼睛
，重新审视着萧玖玖。
一张沟壑万千的脸上满是歉意，“对不起玖玖，我之所以隐瞒你到今天，就是不想让你以为我在用你换取利益。事实上，因为你们只是形式婚姻，我不愿你用顾今非的钱来帮助我的公司，毕竟你们没有对外公布婚讯，顾家也还差我们一个盛大的婚礼，这是当初他对我做下的承诺。”
萧玖玖方才平静的眸色逐渐转冷。
原来任洪川真的是为了原主好，其中并没有掺杂任何金钱交易。
可惜，他活了这么大年纪，最终还是比不过顾黎禾那个老狐狸。
所谓“顾家男性三十岁之前不结婚就会因诅咒而殒命”，这简直像是急等着抱孙子的逼婚老人才会下的诅咒。
可是自家的外公竟然真的就信了。
大概是因为顾今非的父亲顾峥嵘结婚比较迟，然后又猝然因车祸离世，所以顾黎禾说这种鬼话，任洪川才会信吧。
“玖玖，你怎么不说话？”此时任洪川见萧玖玖一句话不说，还以为她不相信自己，顿时有点急了。
“你是不是觉得，外公所说的，都太荒唐了，可是这种事情有的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顾家的确是很邪门的……”
“外公。”萧玖玖抿了抿唇，打断了急于解释的任洪川，“您觉得您跟顾老爷子之间，有多少的信任可言？”
“这……”任洪川没想到萧玖玖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愣了一下。
“我和他是四五十年前的老战友了，当时还一起参加过好几场重大的战役，在战场上枪炮无眼，可是老顾他救了我好几次，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们今天的年轻人能理解的，所以信任也是无价的。”
任洪川神色严肃地解释道。
就差说他和顾黎禾之间的战友情是不容质疑和玷污的了。
萧玖玖心底感叹，自家外公到底还是棋差一招啊。
顾黎禾或许在战场上救过他几次，但是后来从商以后，便成了无利不起早的奸猾之徒。
商人从来只谈利益，哪来的感情可言？
即便是亲孙子顾今非，对他来说，一旦不听话或者不好用了，还不是说开枪就开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