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刚亮。

远处熹微的晨光与屋里略带昏黄的灯光融合在了一起。

顾瓷面无表情，紧紧抿起的唇和微蹙的眉头，象征着她并不算好的心情。

被子只剩冷意。

“干什么。”

“起床工作。”

“哦。”

一栋有些年代悠远的建筑前，散发着古老的气息，大门上有个破旧不堪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阳光孤儿院。

顾瓷蹙眉，好看的桃花眼闪过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冷意。

“赞助商破产了，还是我要被雪藏了。”

“没有。”

女人站在门口似乎等了许久，注意到慕楠高大的身材，面上一喜。

“小楠啊。”女人黑色的头发中夹杂着几缕白发。

慕楠的眼里含着复杂的情绪，但在顾瓷理解出来的是厌恶。

“真是个好孩子啊，长大了。”

顾瓷愣住，孤儿院里还建有一间小型教堂。

彩色琉璃折射出耀眼迷人的光，空气中微小的尘埃漂浮着，缓缓降落在圣洁的圣母像上。

顾瓷下意识地扭头，圣母依旧是那慈爱的目光，无论信徒向善向恶，神明永远只是漠然的注视这一切。

好熟悉。

好像曾经来过这里。

碎片般的记忆浮上心头。

圣母像以及周围的一切一起化作轻烟散去。

打开门，迎接顾瓷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那是最顶头的房间，门关的严实，听不到里面的声响。

顾瓷悄悄地拉开了一条缝，有光透出来照亮了地狱的一角。

赤裸狞笑的男人们简直比丑陋的恶魔更让人恶心，他们将孩子们围困在他们私欲的牢笼里，折磨着他们。

顾瓷看着眼前的一幕，世界观被冲击地粉碎。

“不要，不要……”下意识地呢喃和阻止。

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无力阻止……

“啊……”顾瓷蹲坐在地上，顾瓷抓着自己的头发，泪水和绝望同时淹没了她。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顾瓷早就明白。

她。

很早之前。

就该明白。

眼前的场景再度转换。

漆黑的暗室。

女孩的手脚都被绳子绑住。

顾瓷怔住，她清楚的知道那就是自己。

旁边绑着和顾瓷一样年纪的孩子，看着身上的打扮，似乎都是富人家的孩子。

小顾瓷清清楚楚的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

身边传来他们断断续续的哭声，在这片漆黑又杂乱的地方，心里的恐惧被无线放大。

顾瓷扫了眼哭泣的孩子，躺了下来。

一个男孩悄悄地靠了过来。

“姐姐，我怕……”

“不要怕！姐姐给你糖吃。”顾瓷拿出温柔的笑容安慰着那个男孩。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白兔奶糖，放在了他的手心。

男孩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找到了倾盆而泄的出口，含着哀怨与委屈的声调又因恐惧而特意压低：“我好冷……”

他白皙的脸颊染上了墨黑的脏污，半低下的头，使泪水在重力作用下滴在小顾瓷的手心。

小顾瓷轻轻蜷起膝盖，和这个男孩子靠在一起，拍着在自己怀中不断颤栗的背脊。

“姐姐抱着你就不冷了，这样就不冷了……”

怀里的男孩慢慢进入睡眠。

“你，出来！”门锁被打开，男人目光游走，指了指男孩。

顾瓷慢慢地将怀里的男孩松开，挡在了他的面前。

“我去。”

她也害怕，但哥哥教她一定要做一个勇敢的孩子。

男孩看着挡在身前的女孩，却害怕的不敢说话。

男人呲牙一笑，“那就你。”

顾瓷被带走，牢笼里的哭泣声再次响起。

谁也不知道那个教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些恶心的嘴脸一直伴随了顾瓷整整十三年。

再被带回来时，小顾瓷眼神空洞，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靠着墙角的慕楠看着躲在墙角的女孩：“姐姐，你怎么了？”

顾瓷甩开慕楠的手，无神地看着地上。

“姐姐，你别怕。”慕楠将脖子上的一串项链拿下，戴在了小顾瓷的脖子上。

“等我们出去了，我一定要找到你。”慕楠摸了摸女孩的头发，笑得温柔。

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