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素尚且不能接受尸人的存在，可是真正检查过又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或者这种看似有呼吸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呼吸，陆灵素抬手在小白的鼻前试了试，果真不见出气。

“她根本就没有呼吸和心跳，外面那些人也是一样吧，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制作出来的这些尸人，但是他们已经死了，包括小白。”

这种情况，就算陆灵素真的想治，也无能为力，面对一个死人，陆灵素不知眼前这少女究竟为何这般疯狂。

“你可是慕容幻月，她还能够行动，能够听从我的命令，根本不算是一个死人。”

“是你告诉我的，外面那些尸人都已经死了，她和那些尸人有什么不同么？”陆灵素反问。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外面那些只是试验品，小白是活着的，她是答应我的，会活着陪着我，有的时候我和她说话，她还会看着我，只不过没有办法说出口了而已，所以小白一定还活着。”

陆灵素皱眉，重活一遭她并未多有感慨，只是见这少女的执念，一时之间竟有些无可奈何。生老病死一向是没有办法抗拒的，就算是再优秀的医者，也无能为力。

“真是抱歉，小白姑娘早就身亡了，我不知这尸人秘术你是从何学来的，也许你继续这样保持下去，小白姑娘还可以陪在你身边，你认为的回应也可以继续存在，但是…”

“但是什么？”少女惊恐的看着陆灵素，两只宛如黑洞般的大眼睛流下泪水，落在面颊上。

“但是，小白姑娘真的想要这样活着么？”

话音刚落，少女并未吹响那古怪的哨子，小白居然抬手试图替少女擦掉眼泪。她的手臂很僵硬，想要做出这样细致的动作稍显困难，但还是在陆灵素和少女的注视下一遍一遍尝试。

“你看，小白她一定没有死，是不是你不愿意救她，是你不愿意救她对不对？”少女怒然，“你们这些医者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年我没有钱给我娘治病，那医馆就生生的看着我娘病死在他们门前也无动于衷，说说笑笑的告诉我没钱就不该活着。”

陆灵素拧眉，“医者仁心，但也有例外。”

“后来我遇见了小白，小白身份和我不一样，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是路边的小乞丐，是她带我离开，给了我富足的生活，还鼓励我学习医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好的人会死，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救她？”

陆灵素不知这少女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一时之间更是晕头转向不知所云，加上此地气氛古怪，陆灵素着实不愿继续待下去。

“抱歉，若是当时她受伤的时候便遇见我，我会尽力施救的，只是眼下人已经身死，能做的就是让她入土为安而已，你不该妄害这么多性命，按照你的说法，小白生前应是极为善良的人，绝对不愿意看你做出这等事情。”

这少女显然是少见的天才，否则也做不出这样疯狂的实验甚至还成功了，想来这个叫做小白的少女心思的确是好的，若是她一直活下去，少女心中的恶也不会展现的这般淋漓尽致。

话音刚落，门被猛然踹开，门外站着的是谢泽和慕容明圣，两人都灰头土脸面色很差，尤其是慕容明圣，眼神寒冷如冰，在看见陆灵素的瞬间才稍显融化。

谢泽率先开口，“明渊已经寻到了，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昏过去了。”

少女仍旧抱着小白，模样又诡异又执拗，陆灵素点头准备避开少女朝门外走去，突变发生。少女手中药粉飞散，朝着陆灵素扑面而来。

陆灵素只来得及用手遮挡，那少女动作飞快，趁着谢泽和慕容明圣注意力被转移时候，快步离开了。

“阿素！”谢泽用最快的速度奔到陆灵素身前，但也只挡下些许药粉，“你没事吧？”

陆灵素摇头，“这并非毒粉，只是她做的事情虽然有前情，可这么多条人命在此，总归是难以包容，王爷还是速速派人来此处理一下吧。”

小白还坐在桌前，因为没有了指令机械般的抚摸着那只已经腐烂的猫咪，陆灵素想到了什么，又询问道，“京中可有一位公主叫做小白？”

谢泽摇头，“不曾听闻，那女子都与你说了什么？”

陆灵素叹息，“都是些零碎的事情，算不得重要，若是王爷有兴趣，等离开这里，我说与你听。”

慕容明圣已经转身离开，陆灵素看见他，“慕容。”

“你无事就好，若是一个明渊护不住你，整个十三护都调来也无妨。”慕容明圣抬步要走，陆灵素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可眼下她无法回应。

“慕容，我一直都能够保护我自己，这一点你始终知道，不是么？”

慕容明圣脚步顿住，但也只是瞬间，人又抬步离开了，就像是刚刚不曾有过交谈一样。

谢泽，“慕容阁主一路赶来对阿素的确情深义重。”

陆灵素点头，“慕容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我还记得阿素说如果能够回来，有话对我说。”

陆灵素看着坐在桌前的小白道，“替我把那些村民带来，我要亲自珍视这其中可还有活人。”

谢泽没有强行逼迫陆灵素继续说下去，只是点头。慕容明圣等人帮着陆灵素检查了剩余的村民，可惜这些人当中再无一人是活人。

因为失去了发派指令的人，这些人也失去了攻击性，陆灵素道，“不知这尸人是如何制作，但此物留着总有危险，处置尸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全部烧了。”

明渊刚刚清醒，听闻此话很惊讶，“可是这些人看起来还活着，若真是烧了，岂不是很可怕？”

“明渊。”慕容明圣喝住明渊的话，他知晓此时陆灵素心中必然很是难过，但即便如此，这些人也非是任何医者能够医治。

明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了嘴巴，陆灵素转身，“那女子不知去向，这些东西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留下去了。”

红云村下，此时已经是新的一天了，村子里面的气氛没有那么诡异，一群失去生命失去意识的‘人’被围成一圈，其中也包括那个叫做小白的女子。

火点燃的时候陆灵素闭上了眼睛，明渊也跟着闭上了眼。

直到火彻底熄灭，已经是三天之后了。陆灵素体内的洛神丹消散的差不多，只是精神看起来有些疲惫。

谢泽已经寻人来处理此地的事情，尽管过于骇人，可毕竟发生在眼前。尽管谢泽下令封口，可红云村的名字还是传了出去，与此同时还有慕容幻月近似妖女的传闻，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月色下的红云村多了几分宁静，慕容明圣已经离开，说是百医阁中有事要处置，明渊和宁渊依旧留下了。

两人尽管没有什么矛盾，却异常的有些隔阂。

明渊后来告诉陆灵素，按照天渊的说法，慕容明圣知道陆灵素只身前往红云村，因为不知凶险当夜便带着天渊和弦渊朝红云村赶来。

若非日夜兼程始终没有歇下，恐怕速度也不会这么快。而那些尸人也是慕容明圣用百医阁中的圣药控制住的。

陆灵素知晓圣药极为珍贵，平素都是给慕容明圣养身体的，其余人几乎碰不到，但为了救她，慕容明圣什么都拿出来的。

十三护出来了四个已经极为少见了，陆灵素心知慕容明圣的意思，但慕容明圣从未挑破，她也对慕容明圣没有那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