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师妹,从小便一直生活在一起,一同生活,一同学习。
灵山剑派有很多像我们这种没人要的孤儿,而我与她,是最好的一对。
我从小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和身边的人都很冷淡,那时候我还没有名字,所有人都说我是“没有心”的人。既然如此,我便给自己取名为吴莘。
“师兄你知道不知道,这个‘莘’还有一种解释是细辛,是一种本草植物,能够入药,具有祛风,散寒,行水,开窍的功效。并具有治风冷头痛,鼻渊,齿痛,痰饮咳逆,风湿痹痛等作用!这可是药用价值很高的药材呢!”她从藏书阁偷出一本医术,装成小大人一样给我讲解道。
师妹总是这个样子,会将世间一切解释成美好的存在。
她给自己起名叫做柳寒春,因为门派中的长辈说,捡到她的时候是在寒春时节,一颗刚出嫩芽的柳树之下。捡到她的时候她没有哭,一直都是笑着,像是遗落在世间的天使。
我们就像是亲人,彼此温暖,彼此相依。
我们的成绩都很出色,我八岁时便习得《雨打飞花剑》,十岁通晓《天山三分剑》,师妹虽然稍差一些,但是成绩也是名列前茅。
就这样,我们双双拜入灵山剑派清影长老名下,专修门法。
我们成双入对,两小无猜,竹马青梅,是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辈子,只道她十五岁之时,遇到白前。
从此以后,满眼的星辰,只为白前一人闪亮。
我总以为,或许过些时日,白前便会淡出她的脑海,那时候师妹还会是我一个人的,永远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
但是没有想到,她终究离开了我,永远永远的离开了我。
“师兄……你走吧,我要和他在一起,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有他在,我不想再练什么绝世武功。灵山山巅太寒冷,江湖满是恩怨,我来世间一趟,应该为爱奔赴光明。”
灵山卫,灵山卫,几度梦里空相会。未曾忍心搁下笔,满纸都是血和泪。
灵山卫,灵山卫,一草一木皆憔悴。闻说灵山高千尺,难觅一朵红玫瑰。
灵山卫,灵山卫,多少情系天涯内?日日空见雁南飞,不见故人心已碎。
灵山卫,灵山卫,一年一度寒星坠。遥望去年星在北,今年寒星又是谁?
灵山卫,灵山卫,灵山何处无血脉?且听夜半松涛声,诉说昨日功与罪。
你离开后,我失去了光明。
我一闭上双眼,便能想起海棠花下,一抹红影,目光怅然。
“你就把我,当成一场梦吧,你于我,也是同样的。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都是梦境罢了,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无由,无处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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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吴莘潜入白府,他路过那片海棠花,海棠花开的红艳,月影之下,似乎再次看到了师妹的身影。
风乍起,海棠零落。一晃之间,柳寒春的影像消失的无影无踪,将吴莘拉回了黑暗的现实里。
他捡起一朵海棠花揣进袖子里,躲过丫鬟小厮,来到一处角落。
房间中灯火明亮,火光之下,照应着白前的身影。
吴莘看四下无人,握了握身后之剑,推门而入。
白前看到吴莘的到来,并没有很诧异,他站起身来,对吴莘拱了拱手。
“吴公子,我知道您会来的。”
吴莘一愣,冷冷的道:
“你知道我。”
“听亡人念过多次,自然知晓。”
吴莘心神一颤,没想到师妹竟然会念自己多次,看来自己在她的心里,应该很重要吧。
“吴公子且等等,我手上还有要交代的事,等我写好,悉听尊便。”
吴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白前。
温文儒雅,可亲可敬,但是就算如此,他也是自己的仇人。
因为自己将师妹交给了白前,而他却没有保护好!
这一生一世,他都是自己的仇人,永远的仇人!
此时,白前撂下笔,拿起身后的剑,扔给了吴莘。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白前伫立在吴莘面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吴莘将白前扔过来的剑一脚踹开,拔出自己的剑,剑影似冰。
“我要用我自己的剑杀了你。”
白前轻闭双眼,淡淡的道:
“我说过了,悉听尊便。”
吴莘手拿剑柄,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砍下。
他杀过很多人,不管是惩恶扬善,还是为派而战,他都没有一丝的含糊扭捏,但是这次,他却迟疑了。
剑锋回鞘,声音穿透白前的双耳,白前睁开眼看吴莘的那一眼,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吴莘厌恶白前的目光,所以背过身来,不再看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么?”
“我知道。”白前没有任何的迟疑回答道。
“怯懦?”
“不。”白前摇摇头道:”因为你和一样,想知道她的死因真相。“
吴莘转过头来,目光冷峻。
“呵,难道你不知道她的死因?!”
白前摇摇头,像是很坦诚的道:
“不知,所以才要探究。”
吴莘没有说话,伸手捡起白前的剑,细细把玩。
是把好剑,是把很适合白前的剑。
“她生病了很长时间,我四处寻医问药都无济于事,直到后来,我得到了一位仙人的指点,仙人告诉我说,她中了魔教秘术。”
魔教秘术?!
吴莘紧皱眉头看了白前一眼。
看他的眼神,不像有假。
“魔教的什么秘术?”
“……”
白前走到吴莘身边,将一个东西,交给了吴莘。
吴莘接过,打开一看。
“这是……”
这是一幅画,画的是师妹,柳寒春。
但是不知为何,提笔上却是孟皎皎三个字,让人有些疑惑。
“孟皎皎又是谁?”
“标炽教教主,孟皎皎。”
“和她有何干系?”吴莘接着询问。
“因为画中之人不是柳寒春,而是孟皎皎。”
……!?
吴莘有些诧异的看向白前,白前淡淡的看向吴莘,不知为何,吴莘从白前的目光之中看到是阴谋和诡谲。
白前此人,绝对不一般。
“吴公子,这件事,还需要从头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