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穿这一点，乐伊就对这些鼠目寸光之辈没有兴趣了，刚想应付完这一轮就撤退，忽然有个年近六十的老人跟她招呼:“禾总也来了，最近挺好？”

居然没改口？

大概是因为，他的腰杆够硬，不需要刻意迁就乐伊。

这是乐家的重要合作伙伴，粤省最大、资历最深的家电商容声的老总，姓潘，也是坚定的禾觅党，几个月前那场家电大战就站在了她这边。

他一出现，那几位五六七八自动退散，半点不敢来打扰，充分表示一个大佬的排场。

“挺好，潘老身体健康，财源广进。”乐伊跟他拱手。

“好好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现在可是容易亲近多了。”潘老道。

“以前不是在准备高考，忙吗？”

“哎，还是学习重要。”潘老像是夸一个优秀的小辈。

在场也只有他有这个资格把乐伊当成后辈，不仅是因为他是第一批国企改制的优秀企业家，出口创汇大户，还因为，容声是两家最大的全品类家电供应商之一。

生意场上的社交都是公式，禾觅深居简出在商场上少有来往，闻其名知其面却不见其人，就算是亲密的商业伙伴也很少会发展私人交情，但潘老却是其中之一。

看着乐伊游刃有余，非常欣慰:“看来这次经历没有影响你，挺好，挺好。”

“凡是打不倒我的只能让我变得更强大。”乐伊笑了，“潘老，你就放心吧。”

乐伊四岁就在社交场上混，是天生的社交动物，场上的每一个人她都背过资料，甚至就把原版的禾觅放在这，她也未必能表现得比她更好。

至于乐伊和禾觅行事风格的区别完全可以被当做路线的调整，她的能力摆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许是她以前真的忙，也许是换了路线，只要她能带来好处，谁在乎？

人群扎堆，还有几个到处乱窜，场面十分热闹，直到谭主任上了台场面才渐渐安静下来，连乐伊都拖着裙子在第一排的位置坐下。

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老总，不是菜市场看热闹的大妈，体面还是要有的。

谭主任介绍这次竞标的内容:“……黄金时段5秒标板招标，包括《新闻联播》钱的整点报时，《天气预报》和《焦点访谈》的广告时段。每段各有5秒的标板广告，竞标底价为……”

短发女强人坐在上面环视一圈，肃容道:“1500万！”

嘶！

她还真敢说！

黄金时段是不错，可是以前曾经有人凭借几十万拿下来过！一下子涨到1500万，她去抢吗？

可谭主任一点都不照顾他们的情绪，自顾自报幕，逼着在场的老板们安静下来生怕漏掉了一点细节:“整点报时，底价600万。新闻联播后1分钟，《天气预报》前后各两条，总计15条5秒标板。《焦点访谈》钱三分钟，是a特段12条15秒广告……”

所谓标板，就是没有内容，只有品牌名和广告词，可以参考电视剧前后的“xx邀请您观看xx”，但是更单调一点，基本只有个logo，连点画面都没有。

广告就是正常的广告，有内容有画面，就是此时做广告的水平普遍偏低。15秒这个经典的时间倒是已经出来了。

而且不管是标板还是广告都不是一买一整年，而是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播放多少次，细化到让人发指。

“注意，同一时间段内，只接纳两家同行业广告！”

很多人心里一松，这意味着，不用喊价最高，只要比同行高就能抢到。

用不着跟卖白酒和保健品的人比人傻钱多，央视还是仁慈的。

就在谭主任要说下去的时候，忽然从后台冲上来个工作人员，给她递了一张纸条。

谭主任就连原本要说的话都卡住了，突然安静下来的场子让全场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

就见她从惊愕，变成沉吟，最后果断宣布:“本次投标改为暗标，标书交上来后投标价格不可更改，亮标时价高者得。价格最高者，就是本次的标王！”

全场一片哗然，原本还想看看局势的老总纷纷骂娘，就连乐伊的系统面板都很热闹，刷出一连串的【+3】、【+4】、【+6】，甚至还有几个【+9】。

跟明标叫价还能看看情势在决定，暗标就是一锤子买卖，落子无悔，那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出到自己心里的底价才行！

要是真的超支了也就算了，要是因为一时手软失之交臂，那能呕血三升！

乐伊倒是老神在在，她看了央视的节目就知道，这广告价值，1亿以下都属于捡漏。

幸好，谭主任也不是凶残到底，善解人意得给他们留了时间，让他们有商议报价的时间。

于是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诸多老总舔着一张和气生财的脸心里骂着人憎鬼厌的娘，互相试探、打听，各个满脸真诚得满嘴满嘴，每个人都在认真说话，可是说的人不信，听的人也不信，也不知道说话的意义在哪里。

那场面竟然似是一场荒诞的戏剧。

标价改了又改，电话打了又打，临到时间了才慢慢交上去，这个时候，就显出第一个上交标书的乐伊特别异类，还跟谭主任眨了眨眼。

孔府宴酒的江总心里一突。

她不会真的要拿标王吧？

不会的不会的，兴许……兴许她只是给乐风买几个广告位呢？

希望是美好的，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大可能！

心一横，拼了！

江总咬着牙齿缝填上去一个数字。

那边，茅铎也在胆战心惊。

“出多少？”

乐伊没言语，只是把手上的数字给他晃了一眼，果然看到茅铎那突然收缩的瞳孔。

就5秒钟的广告啊！

“这么……”

“闭嘴！”

虽然他们旁边人多有人拦着，可是这年头做生意的各有所长，乐伊耳朵就挺好使，他就不怕泄密？

这货习惯性精明，怎么间歇性犯二。

不怪他城府浅，实在是这个数字太吓人了！

“嗯嗯。可是……”茅铎一肚子话想说不敢说，可怜巴巴得看着乐伊，似乎想研究一下她的大脑构造。

“我出钱又不是你出钱，我都没心疼你心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