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神奇啊！”
“韩老师你会教我们吗？”
“等你们长大了，上了大学就能会了。”
“噗！”别管那边一群小朋友满脸向往的纷纷表示一定要上大学，乐得一帮老人家直夸他们有出息，乐伊是真的憋不住笑了。
怎么跟人贩子似的？
“小乐，你认识小韩啊？”说话的是位老八路，姓郑，少了半边脸眼睛却还亮的很。
“他们都是未名的嘛！都是这个志愿者协会的，做好事嘞，认识有啥稀奇？”
接嘴的是一位姓戴的烈属，听口音像是巴蜀人士，膝盖以下全是空的，坐轮椅，但是消息传的飞快，此刻眼神暧昧，露出一点诡异的媒婆笑，“这娃子我看着蛮好，长得俊，会读书，心肠也蛮好，这么多娃娃都耐得下性子哄哦！”
“戴奶奶您可说错了，我认识他不是因为志愿者，韩学长的爸爸是我班主任呢。”乐伊大方没给戴奶奶一点遐想的空间，但也没让她尴尬，“戴奶奶，他什么时候来的？”
“小韩三四月就来了，之前也是巧合，你们一直没遇上。”
志愿者活动是分组的，底线是六个星期最少参加一次志愿者活动，上不封顶，所以每个星期来的人不一样，老人早就习惯了，也不会特别提起。
三四月，也就是收到了杂志就来参加志愿者活动了？
也是，毕竟科研竞赛结束了，后面要做的试验可以慢慢来的，总不能再两个月不出实验楼吧？
好好的科学家被他当得跟潇洒哥一样。
韩琦那边的课程结束了，放一群小朋友玩的玩写作业的写作业，就连乐伊身边也围了两个牵着她袖子看的小姑娘，韩琦才走过来。
“乐伊，你怎么，这么一身啊？”
他一开口，乐伊就知道没有这么巧的事儿，这货是故意打听的。
可是她听懂了，有人没听懂，当即就有热心的老人解释:“小韩，我跟你说，你别看小乐年纪小，我们这些老家伙喜欢听的那些东西她都会，都会呀！”
乐伊身上袄裙水袖的，连头上都带着假发髻，这一身儿倒像是戏曲装扮，只是脸上没涂花脸，肩上还扛着一个大包，那个形状打眼一看就能猜到，里面装的多半是乐器。
乐伊低眉浅笑，仿佛真是个羞涩腼腆的姑娘。
老人家喜欢这一套嘛，彩衣娱亲，那就做全套。
然后就听得老人说:“跟你一样，多才多艺呀！”
“你还有才艺呢？”乐伊特别好奇。
这货不是呆萌学霸人设吗？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颗红心向科研，还能跟猜疑扯上关系呀？
“钱老说，想要培养杰出的科研人才，就要处理好科学和艺术的关系。我父亲很赞同这一点，从小让我学。”
钱老那是天纵奇才，智商过剩，我等凡夫俗子哪里有那个多余的脑子……等等，韩琦也不是一般人啊！
他看着就是很智商过剩的样子！
他长在未名大学家属院，想要学点才艺自然是方便得很，说不准左邻右舍住的就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那你学了什么呀？”
“我会一点吉他，不过这里他们比较喜欢我用民乐，也会一点笛子。”韩琦笑得特别纯良，特别腼腆，特别阳光，还特别羞涩。
乐伊“哦”了一声:“会拉二胡吗？”
韩琦俊秀的脸上有一丝龟裂的痕迹:“……不会。”
“会三弦吗？”
“……”
这回连话都没了，韩琦的眼睛里都是疑问:三弦是什么？
“那你帮不上忙了。”乐伊耸耸肩打开大包，从里面拿出来一把琵琶。
“郑老，上次答应你的苏州话，我可没忘呀！”
“好好好！”郑老没烧坏的半边脸裂开嘴，露出一个丑丑的笑，肌肉牵动半边烧毁的脸，倒像是愚昧传说里的鬼魅，能止小儿夜啼。
乐伊轻轻一抚手上的琵琶，娇娇软软的吴侬软语随着清淡的琵琶声便飘出来。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从，染红巾……”
这曲本来就娇软，用着缠绵缱绻的吴音喊出来，平白都多了三分情意。
郑老听着，听着，一只眼里忽然滚出水珠来。
乐伊看到了，却只是垂下眼眸，当没看到似的，继续唱下去:“零零碎碎，点点滴滴，梦里有花梦里青草地……”
谁身上没点故事？
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拿出来说给别人听的。
抚平了震颤的琴弦，乐伊巧笑嫣然:“郑老，我唱的怎么样？想不想。”
郑老一只眼像个黑洞洞的窟窿，另一只眼里乘着水光:“口音不大准，但是味道对了。”
什么味道？
江南女子的水乡温婉。
韩琦忽然想起来，乐伊现在的户籍虽然迁到了京城，但她貌似也的确是江南人。
可是坊间都传她不孝的女首富在这里却丝毫没有架子，撒娇弄痴得逗老人开心，倒是比亲孙女还贴心。
京城这地界的干休所人手充裕，其实并不需要他们这些学生仔来做什么体力活，只是想有点常来常往的人气，让他们开心一下罢了。
可是让他们开心，恰恰是最难的。
但是乐伊却能完成的很好。
也是因为她会的够多，这里的老人来自天南海北，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但神奇的是，他们点的曲艺，乐伊居然都能唱上两句。
真的只是两句，一整折的戏本子起码两小时起步，她会其中的一二百字都算多的了，能唱个五分钟的都没有。
但是给老人逗个乐子，够了。反而觉得点什么乐伊都能来上两句耳熟能详的，很是神奇。
当年林家让她学这些，也不过就是为了给人逗个乐子。这叫术业有专攻，物尽其用。
但听到乐伊来了，一些没有过来的老人急匆匆的就往这里赶，还捎带上了一些生面孔。
隔着一道门就听到里面在唱:“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恶心花可自豪……”
门口赶来的一个老人瞧没声儿得进来，听了几耳朵，诧异:“这《锁麟囊》唱的也一般呀，这姑娘也没打小开嗓，天生音量沉，唱个老旦还行，这程派的，也太暗了些吧？就为了这跑过来？录像带里唱的不是比她好多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