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新秩序

《东亚新秩序》

第11章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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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有楚宝兴等人观察到了狼烟,大顺官兵也都观测到了。狼烟本是发现敌情的警告信号,有时也作为暗号,但是现在这缕狼眼意味很显然是山海关的救援。这不但鼓舞了仍在抵抗士兵的士气与意志,同时也进一步加剧了李自成等人速战速决的决心。

“再多派一万军队参与进攻,一定要尽快拿下那座抵抗山丘。那些家伙一定是投降满清了,若是让他们拖到大部队到来,我们反倒要受他们牵制无法全力应战了。”李自成吩咐道。虽然他早已料到清军很有可能会介入,事实上他也一直以清军为假想敌来进行部署的,但当清军真的来的时候还是感到头疼,多一位敌人就增加一分变数。最让他焦急的是,他完全不知道清军有多少主力参与这场会战,一旦清军人数与他们大致相仿,鏖战一晚的大顺是很有可能战败的,而这种程度的战败完全是李自成不能接受的。

“另外,吩咐唐通,将一半火炮的方向对准山海关城墙,另一半对向护城河外。准备第一轮炮轰干扰敌军快速接近。”

“还有,让收轻伤的伤员退到二线甚至三线。护城河南部立刻开始布置建议工事,一定要最大限度地降低敌方骑兵的冲锋,抵挡住满清八旗的第一轮进攻对我军至关重要。若是能抗住则我军有七成胜算,若是没有则只剩下不到一成。”李自成额外叮嘱道。他很清楚这场战役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了,他与满清只能有一个能站到最后,胜者通吃,这就是战争,这就是乱世,像他这样的普通人可以白手起家建立自己的王朝,像多尔衮这样的野心家也可以趁虚而入逐鹿中原。况且,这场战役的胜负一定情况下也将决定他未来十年战争的难易程度,本来他是可以全力应对南方的南明抵抗势力的,但如果满清入关,他就要同时面对南明与满清了,他可不认为跟南明谈“民族大义,待驱逐鞑虏后再决一死战”可不会有任何效果。

“是!”传令兵不敢怠慢,从皇帝的侧脸中即使是最轻微的小卒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李自成吩咐结束后回到了观战台等待结果。在观战台外,他看到了一个道士正在虔诚地做着法事,似乎是在为战斗中阵亡的将士默哀,似乎又是祈求众神可以保佑新生的大顺政权。他面容消瘦但与饥荒时瘦弱的饥民不同,手中的拂尘有些泛黄,尘柄甚至有些破旧,显然已经上了年头了。但是这道士的道袍却由锦绣编成,表面一尘不染,战火似乎根本没有在道袍上留下痕迹。

“道长为何要来此战祸之地?顺天沦陷后大部分道士都选择向汉中等战火稍弱的地区避难,为何道长反倒向北而行呢?”

“我来此地,为寻一人。”

“道长是否认识此人?”

“未曾认识。”

“那道长为何来此地寻他?那人是否为道长亲朋?”

“不是,我与那人没有任何关系。”

“那我就完全不知道道长为何要来此战祸之地寻一陌路人。”

“家师曾言此人有搅动天地之能,整个华夏都将随他起舞,我不相信,所以来寻他。”

“那人叫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愿协助道长。”

那道士向李自成行抱拳礼道:“多谢信士了,贫道已经找到那人了。果然如师尊所说。”

砰,开炮声从不远处传来,李自成眼角余光闪烁着炮弹的火光,若是往常,他一定立刻转头去观测炮击效果,但眼前这个有几分诡异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道士让他无暇顾及其他了。

“信士不去看一下战场状况吗?我相信对于信士来说,我这一随处可见的道士可远没有这方会战重要。”

“...”

李自成有些紧张,几滴冷汗滴下。难不成这个人是明朝余孽,专门来战场刺杀自己?不会,他能来观战台附近一定是接受过卫兵搜身的,不可能有任何武器,那道士唯一可以称得上武器的只有手中的拂尘,那破烂拂尘毛发稀疏,看起来也不可能藏凶器。他硬着头皮问道:“道长找的人究竟是谁?莫不是在下?”

道士点点头,随后准备转身离去。李自成一把拦住他,追问道:“道长在何方宝观修行?尊师又是谁?此战过后,我定要请教一二。”

“贫道由家师收养,自小就在白云观修行,如今也有将近五十载了。家师尊号想必信士也有所耳闻,乃是太合道人。”

“太合道人...,你是汤先生派来的?”李自成皱了皱眉头,汤若望之前与他交谈时就有提到这个太合道人,才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一个自称太合道人的弟子千里迢迢前来寻他,也太巧合了点吧。

“汤若望先生吗?非也,信士认为这不是巧合吗?我们的生活中处处都是巧合,此事当然也不例外。”

“道长为什么只看我一眼就明白我和尊师所说的一致。”

“尊师所说,我唯一怀疑一点的便是李信士是否能执掌这搅动天地的能力,现在看来,李信士果然有通天之能。”

“道长认为我会赢?”

“至少这次信士已经赢了。”那道士含笑解答道。

“道长难道不知道关外的满清也介入这场战争了吗?在有多尔衮这个表面辅政,实则摄政,野心勃勃的英杰帮助山海关守军的情况下,大顺依然能取得战争的胜利吗?”

道士摇摇头,脸上和善的笑未散去分毫:“家师曾说过,多尔衮虽未豪杰,却也只有诸侯之能,强则割据一方,弱则俯首称臣,有霍乱天下之心却无凌天腾云之能,与信士相差甚远。多尔衮之于信士,犹如蜉蝣之于鲲鹏,朝生暮死,只能用些许战事加以粉饰。信士则不同,家师曾评价信士有鸿鹄之志,有昔日太祖洪武皇帝遗风,始于布衣,终于金銮。所以信士此战已胜。”

“那我在此谢过道长祝福了。”

那道士又向李自成行了一礼,随后飘然离去,他似乎真的只是为了看李自成一眼就从顺天一路跟随到山海关。

李自成在那道士离开后走入观战台,他对道士的祝福并不以为意,但大约三分钟后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那道士自称师承太合道人,且修道五十载,假设那道士从十岁开始修道,那么现在也至少六十岁了,他是由太合道士收养长大的,那太合道士岂不是至少八十岁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在战乱年代还能活到这么老的。而且那道士的道袍诡异的干净也让李自成感觉奇怪,他连忙派侍从前去追赶,但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道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出现在世间一般。

李自成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努力想让自己从这个诡异道士身上抽离开来,但问题和困惑却不断从他脑中涌出。这个道士到底是什么来路?他散发的信号是什么?他是否会对大顺做出不利的事?当然这些都比不过那个最重要的问题:太合道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汤若望身为一个天主教徒都对此人赞不绝口,为什么一个自称是他弟子的道士能一直跟随顺军直到山海关大战的最紧要关头才出现在观战台附近。

“命运吗?我从来不相信这种东西,那些道士说我有搅动天地之能?我早就将这片大地搅动得天翻地覆了,就连曾经的大明皇帝都被我逼得自尽。华夏将随我起舞?那是自然,我是大顺皇帝,大顺若是不能随我起舞那还算什么样子。战争之事,成败非在天,而在人也。”

李自成收了收思绪,现在还是应该将重心放到战事上,若是因为一个太合道士就乱了分寸那他也不配当大顺皇帝统领天下了。大顺士兵已经攻入半山腰了,抵抗分子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重点还是未知的清军。至少从现在来看,山海关仍然没有开门出战的打算。至于之前还未来得及检查的炮击结果,现在也已经确认。山海关坚固的城墙并没有被火炮击穿,只是有些许瓦砾震落,希望墙壁倒塌延缓清军出战的计划彻底失败了,真不愧是大明最坚固的关隘,天下第一关。另一方面,火炮扫荡城外荒野的计划还算是成功,至少一眼望过去已经少有平地了。护城河的桥梁也已经被破坏,士兵们将散落在昨夜战场的剑刃插在河畔充当简易栅栏。

一阵风吹过,李自成感觉空气中飘漫的血腥味也被稍微冲淡了一点,这场战役已经接近尾声了。

抵抗山丘。

“杀!”一阵低沉的怒吼响起,营地中最后几个仍在抵抗的士兵朝成千上百的大顺军人发起了绝望的冲锋,哪怕被斩断腿,哪怕被斩下手,哪怕被刺穿胸口,那些士兵冲锋的步伐与手中的武器也从未有过迟疑。哪怕那个旗手已经被乱箭与火枪射成筛子,血肉模糊也没有丢掉手中的军旗,最后还是大顺士兵将他的手在死后掰开才得以撤下。所有顺军士兵都默默为这些立场不同但值得敬佩的战士哀悼。

如今,只剩下最后一面军旗和三千名士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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