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夜月你看清楚了吗？那位柳姑娘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万里云霄间，石昊那开怀放肆的笑声久久不绝。
“好啦！笑够了没有？有这么离谱么……”
夜月闷闷不平地揣着手，嘟囔道。
石昊像是被戳中了穴道一般，仍旧捧腹大笑。
“你还记得她那一句‘把我的纯情还给我’，然后整个人就好像升华了一样的表情吗？现在回想起，我还是忍不住……噗呲！”
夜月见石昊还没有罢休的打算，便也干脆不理他，随他笑去吧。
彼时，当夜月将自己男儿身的打扮，展现出来的时候，柳如眉半天都没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把你当好姐妹，结果你却是个带把儿的？
也不怪她，正常人碰见这种反差，也难免三观奔溃。
估计这种又模糊又复杂，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会纠缠柳如眉好一阵子了。
不过嘛，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毕竟相较于哭哭啼啼的别离，这样略带喜感的分别不是更好么？
重逢是件好事，两人只要在一块儿，便能有许多有意思的事情一起完成。
但大前提还是不能忘了——百断山遗迹开启在即，必须尽快赶去。
转眼间，三天的时间便一晃而过。
两人都可以算是化灵境之下绝对的佼佼者了，全力赶路之下，日行万里也不成问题。
但如此下来，夜月的心境总有一些闷闷的，连带着修炼也变得烦躁了起来。
话又说回来，在圣境待过的两年时间，自己的的确确是日复一日地刻苦，不曾有过懈怠，如此枯燥的修行，也如他所愿坚持下来了。
可为何，在这仅仅三天的时间，自己便有些“待不住”了？
“夜月，这几天你怎么了？真气有些浮躁啊。”
就连石昊也感触到了些许异样，贴心问道。
“没，没事……”
夜月搪塞道，一脸愁情地自省。
直到他放空了身心，尝试着与自己的内心对话后，他才渐渐意识到——
这般恰似无风起浪的烦躁，其实，是自己的欲望在作祟。
要是早说得简白一些，那就是“玩心正盛”。
耐不住性子，想要四处消遣，快快乐乐，自由自在地玩耍，就是这么简单。
诚然，作为一个人，有玩心无可厚非。
可是，身为一介修士，最应该斩断的，便是一切凡根，即七情六欲。
如果不能克服“人之常情”，自己同神道与仙道，那就是云泥之别啊。
道理都懂，但是……唉。
为何一在这个人的身边，自己便心绪难安呢？
面对一脸认真的石昊，夜月实在有些难以开口。
但是，克制了整整两年，难道不就是在等着重逢之际，能够心安理得地云游四海，自在畅游么？
人非圣贤，自己从来就不是无欲无求，反倒是因为两年的压制，这心中的火苗方才越烧越旺啊！
既然如此，那还在等什么呢？
夜月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催促着自己。
此刻的心海里，就像有两个小人，一个代表着理智，另一个代表着欲望，他们成天吵吵嚷嚷，争论不休。
不过，终于有一天，欲望愣是一度压制了理智。
“石昊，这几天日夜兼程，我……有些乏累了；”
夜月扯了扯石昊的衣角，含蓄中带着三分羞怯：“距离断空城开启还有些时日，时间上还算充裕，不如……找个地方，好好休憩一阵？”
石昊的神情，一度变得有些“奇怪”。
夜月心底一凉，害怕石昊会责备自己对修炼的怠慢。
“唉……”
久久的无言后，石昊长舒了一口气。
“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如此啊！早说嘛！”
石昊一脸的释然，咧开嘴角，露出了阳光的笑意。
夜月对此有些惊讶，本以为是自己的无理要求，没想到石昊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走走走！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寻一个好去处！”
石昊牵着夜月的手，便乘剑而行。
清爽的风吹拂了两人的身畔，明媚的阳光忽闪忽灭。
丛林中，山野外，飞云端，两人一路畅游，一时间便掠过了千百里的路迹。
一路上，石昊都在喋喋不休地评说着山川风景的奇胜，让夜月渐渐放下了不安与生分。
不过，唯有这个疑问，夜月仍旧想要问清楚。
待两人稍作歇息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发问。
“石昊……”
“嗯？”
“你，你不生气么？”
夜月悄然道。
“生气？我？”
石昊指了指自己，很是意外地笑道：“我干嘛要生气啊？”
“因为我懈怠了修炼，这些天总是蠢蠢不安地想要放松和玩闹……”
夜月越说越没底气，两只芊芊玉手不自觉地打起了架，脑袋也越垂越低。
…………
“怎么会！夜月你能有这份心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石昊突然走近了夜月，伸出双手，轻轻捏起夜月白嫩如丝的脸颊，然后朝着两侧微微提起。
此时此刻的夜月，“被迫”地咧开嘴角，展露出了可爱的笑脸。
夜月脸角悄然染上了红晕，任凭夜月摆弄着。
石昊的动作很轻巧，话语也十分轻柔：“你我分别的两年，我常常会担心呀，要是夜月在那种尽是圣人书的地方待了两年，出来之后，不会真的变成一个老学究了吧？”
“那时候的夜月，会不会和那帮天才一样，迂腐不化，成天只知埋头苦修，而遗忘了生而为人的尊严呢？”
石昊说罢，酝酿了片刻后，无比开心地大笑——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我多虑了，夜月，你不仅没有变，甚至比两年前更舍得展露自我，开放天性，真是太好了！”
一时间，夜月有些意味难平。
对啊，在这个男孩面前，自己究竟在忧虑着什么呢？
他就像一道光，一种奇迹，照进了自己的生命里。
既然如此，为何不坦然相对，心安理得地对他放下心扉，甚至去依偎，去取暖呢？
那一刻起，夜月身上的某一样束缚，悄然解开了。
“谢谢你，石昊……”
夜月的眼眶，不知不觉，又湿润了。
“哎呀，真是的，怎么眼睛又红了？夜月还真是个爱哭鬼。”
石昊笑出了虎牙，拍着夜月的肩头打趣道。
“……石昊，今日，我因你放下了拘束，今后，你也要好好地负起责任哦。”
夜月放下玉手，直面石昊的一瞬，笑靥如花。
“嘻嘻，那是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