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浸在了水桶之内。
再举起来,一马勺臭烘烘的液体已从天而降,本以为柳温言会勃然大怒,但被这么凌辱的他居然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靠近了她,一把将马勺从许沁儿手中抢夺了过来。
“有你这勃然大怒的时间还是想一想用什么办法能顺利离开才是正儿八经的事。”柳温言算是好言相劝,看柳温言从自己手中将马勺拿走,许沁儿气坏了。
“早知你如此,我当初一定不会嫁给你,我真是瞎了眼睛。”如今被囚禁在这里的许沁儿要么 怨天尤人,要么自怨自艾。
柳温言已司空见惯,所以并不理会。
他在内心暗暗的衡量,将许沁儿和宋徽音放在同一个天平上去比较,他发现这两人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当柳温言明白这一切后,倒心存感激。
“我府能有今日之祸,和你我有关,如今既已如此,为何不听天由命呢?你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柳温言冷笑。
许沁儿看柳温言终于开口了,她诧异极了,一个耳光就丢了过去,“要不是你这没用的废物我会到这里,你看看宁王身边那些植党营私之人,他们如鱼得水吃香的喝辣的,但你呢?你却要我和你在这受罪。”
“这也是你自找的。”柳温言准备翻陈年旧账呢,但忽而沉默了,和许沁儿有什么好说的呢,她本就是个冥顽不灵的蠢蛋啊。
沉默,是智者对愚者的唯一行为。
许沁儿看柳温言无言以对,一时之间得寸进尺,“如今你还不快去求一求她,你我果真要在这里一辈子不成?”
对柳温言,她从来都是恨铁不成钢。
在相处的几年里,她明白柳温言从未真心实意喜欢过自己,他和她的天作之合,里头有不可描述的阴暗目的,不外乎两人各自利用对方罢了。
柳温言继续劳作,充耳不闻。
“你快想想办法啊。”许沁儿凑近他,“你们之间应该也还藕断丝连,不是吗?”
“走开!”柳温言心烦意乱,一把用力推开了许沁儿。
如今能在这相遇宋徽音,乃意料之外的事。
至于宋徽音,她回去后依旧心跳紊乱,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在暗流涌动。
后半夜,宋徽音难以成眠,她看着窗外那纯澈的明月,思绪已纷飞到无何有之乡。想一想自己的命格,又想一想自己身边人,多少物是人非,多少风花雪月,多少走马换将。
如今只有她一人了,一犹如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就在此刻,宋徽音听到走廊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声音恰到好处停顿在了门口,接着一道儿熟悉的声音飘曳了进来,“音儿,开开门,是我。”
“柳温言?”柳温言的声音辨识度很高,宋徽音稍一犹豫已走到了门口,她一把拉开了门,晶莹的月从天而降,恋人沐浴在了饱和度很高的光里。
宋徽音可以清楚看到柳温言那眼神里转瞬即逝的难以描述的伤感,而柳温言呢,因见到了宋徽音而喜不自胜。
如今的柳温言和之前已完全不同。
“怎么是你?”宋徽音唯恐节外生枝,二话不说关闭了门扉。
当初的记忆甚嚣尘上。
其实她和他的婚姻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闹剧,当初是她毅然决然要嫁给柳温言,家里人无论怎么样去反对,但宋徽音甘之如饴。
婚后两人也的确有过一段妇唱夫随的甜蜜光阴,那也是两年来无论宋徽音遭遇什么都不情愿一走了之的主要原因。
曾几何时,她是真心实意喜欢过他。
但他呢,不过 沾沾自喜于自己曾拿走过一个少艾女子彻头彻尾的一切罢了,后来的多年,宋徽音和柳温言恩断义绝,哪怕再次见面,她心头波澜不惊,已没一丝一缕的浪花和涟漪了。
“音儿,我带你离开这里。”柳温言喉结滑动了一下,郑重其事的开口,犹如在宣誓。
宋徽音一笑,当年的柳温言也是如此,任何一句话都让她感觉雷霆万钧,她是那样听命他,服从他。
后来宋徽音才明白,柳温言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之人,自己相信的越多,遭受的伤害也就越大。
“你快回去。”宋徽音和他已恩断义绝。
柳温言自然知晓,他之所以和宋徽音有今日的决裂,有今日这一刀两断的结果,实际上都是自讨苦吃。
当初的自己对她心狠手辣,如今他回心转意,但一切已无药可救。
“我带你离开这里,我有办法。”柳温言语音急切,似乎唯恐宋徽音不会相信自己。
“你带我离开?”宋徽音嗤笑,“你自身难保,你带我离开?真是痴人说梦,再说了,你柳温言是什么人?你会平白无故带我离开?”
质问让柳温言无所遁形。
“这里真的很危险。”
“危险,和你在一起才真正的危险,”宋徽音嗤笑,“那些年我自欺欺人还以为自己慧眼识宝,后来才知晓你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之人,真是岂有此理。”
柳温言沉默了,但很快就叹口气,“如今我已从头来过,改过自新,之所以我不想离开这里不是我不知晓这里的路径,而是我想……”
“什么?”宋徽音几乎咄咄逼人了,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那笑让柳温言不寒而栗。
但他还是固执的说了下去,“我感觉这样的生活是好的,我自来这里以后每天都过的很好。”
“行尸走肉也是好吗?”宋徽音完全搞不懂柳温言了。
不!
毋宁说,从始至终她宋徽音就完全没搞清楚柳温言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之间始终存在一种距离感,柳温言牵动了一下嘴巴,他的嘴唇干裂,风霜在他那张国字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两人距离如此近。
自当年,柳温言随时可以将宋徽音揽入怀抱。
她是他发泄欲望的工具,是他宣泄情感的端口,但如今呢,两人面面相觑,最多的不过一声长吁短叹。
“出去!”宋徽音早心灰意冷,更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口蜜腹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