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韩邯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还在那条老街道。
“我这是……”
韩邯揉了揉脑袋,从地上爬起。
一转头,他就发现了那具变异者的尸体,顿时想起来自己已经干掉了它。
晕倒了吗?看来是身体超负荷了。
韩邯明白过来,可很快,新的疑问又出现在他心中。
他看了看天色,又从怀里拿出手机,扫了眼时间。
手机重启后只是没信号,没网络,但基本的时钟功能还在。
上面显示,距离韩邯杀死那只变异者开始,也不过才半个多小时而已。
半个多小时,身体就能自己从透支到恢复到正常,只是稍微有些虚弱的水平?
韩邯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难道,和重生有关?”韩邯揉揉脑袋。
虽然身体貌似恢复得还不错,但他的脑袋还是有点昏,估计是在地上趴久了。
那具变异者的尸体还是老样子,并不像一些影视作品里那样,怪物一旦被击杀,尸体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分解消失。
沉思了一下,韩邯没有管变异者的尸体,朝巷子外走去。
晕倒在这种巷子里,没被变异者发现杀掉,已经是菩萨保佑了。韩邯可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路边的照明灯已经自动打开,韩邯这才知道,不是所有电子设备都失灵了。
“时间不早了,得先找个落脚点。”韩邯抬头看了看。
现在天还没完全黑下,一旦太阳完全落下,要避开那些变异者,估计会很困难。
韩邯从小巷子出来时,周围没发现变异者。
他决定继续往南边走,北方是市区,人流量最多,灾变之后,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去南边,那里人口密度低,变异者应该也是最少。
至于之后的事情,等安定下来再做打算。
……
夜幕即将降临,韩邯走动的时候也极为注意。
说来也怪,当亲手击杀过变异者之后,韩邯总觉得这些灰白色小巨人也没那么可怕了。
甚至看到另外一只落单的变异者,韩邯还想着要不要再练练手,做了它。
不过终究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韩邯没去招惹那只变异者。
韩邯回不去自己家,他家在蓉都市北部区域,得穿过中心城区,而现在那里肯定已经充满了变异者。
好在,他也没什么挂念的人。
十多年前的大地震,韩家就剩下了他一个,幸好膝下无子的二姨把他接到了蓉都,这才有了一个安身之所。
可惜,前些年二姨去世后,韩邯也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也好,没啥挂念,可以放心逃命……
亢!
一声枪响,扰乱了韩邯的思绪。
他怔了一下,情不自禁地瞪大眼睛,露出一抹激动的神情。
枪声!
是军队?!
韩邯激动地朝那个方向迈出几步,但很快,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冷静了许多。
不,不可能是军队,不然不会只响一下。
而且韩邯认为,就算是军队,如果军中也发生了变异,那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余力才对。
不管怎样,先去枪声响起的方向看看。
韩邯打定主意,握紧了钢筋短矛,朝着枪声响起的方向奔去。
……
枪声响起的方向,比起韩邯原本计划逃命的方向要稍微偏离一些。
在路上时,韩邯发现附近的变异者似乎没有被枪声所吸引。
韩邯猜测,虽然变异者对近身的动静比较敏感,但在长距离感官上似乎比较差劲。
也就是说,远距离,它们的听觉不如人类。
果然,在接近枪声响起的地方时,韩邯看到了三五成群的变异者,目的性很明确地朝着和他相同的方向前进。
这里还没到郊区,密集的建筑群还是能见到许多,韩邯借助建筑的掩护,避开了变异者,开始找枪声的来源。
“嗯?那是?”
韩邯走着走着,发现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个灰白色身影。
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但很快便发现,那个变异者是仰面朝天,一动不动。
韩邯怀着疑惑,先确认了周围没有变异者靠近后,才慢慢凑近。
等他靠得足够近了之后才发现,这个变异者已经死了。
韩邯先检查了一下周围,确认安全后,才蹲下观察这具变异者尸体。
变异者的眉心有一个血洞,让韩邯吃了一惊。
显然,这就是那声枪响的结果,有人开了枪,杀死了变异者。
让韩邯惊讶的是,这个血洞的位置非常标准,正好落在了变异者眉头正中心,一毫厘也不差。
以韩邯和变异者多次交手的经历看,即使是子弹,打在变异者宛如钢铁一般坚硬躯体上,也未必能打进去。
只有打中变异者身躯薄弱的地方,才可能一击毙命。
这是个神枪手啊!
韩邯抬头,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弹壳。
亢!
这时,不远处又传来了一声枪响。
听枪声,可能就隔着一条街道!
韩邯猛然抬头,第一反应是观察周围。
他听到了一些走动的声音,似乎是变异者的。
这个距离,这些家伙还是能听见。
韩邯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枪声响起的位置跑去。
……
转过街区,在一个小区的后门巷道,韩邯看见了一具躺在地上的变异者尸体,以及一个靠坐在墙边的人。
那人是个女子,身上还穿着警服,手里还拿着枪。
“喂!你怎么样?”韩邯立刻上前。
韩邯刚靠近她,忽然,女警察抬起了枪,对准了韩邯。
“你干什……”韩邯一愣,却见那女警察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亢!
子弹从韩邯脑袋右侧飞过去,让他后背一阵发凉。
这个女人搞什么?
这时,他听见了身后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却看见一只变异者不知什么时候悄咪咪地接近了这里,距离韩邯只有五六米的距离!
只是现在,这只变异者眉心多了一个血洞,庞大的身躯也是逐渐僵硬,倒了下去。
卧槽!
隔着接近二十米,这个女警察居然还是一枪爆头,而且依旧是在眉心,一分不差!
韩邯吞了口唾沫,既为自己差点被偷袭而感到害怕,又为这个女警察的枪法感到震惊。
目光一转,韩邯这才发现女警察的腹部一片血红。
“喂,振作一点。”
他连忙上前,蹲下。迅速检查了一下女警察的伤势,旋即面容有些苦涩。
晚了。
她的腹部被开了一个大洞,那一块的衣服已经全被血给浸湿了,多半是活不了了。
难怪那个之前死去变异者的右臂前段都有血。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活人,居然马上就要死了,这让韩邯有些难以接受。
韩邯准备帮她止血,至少要试一试,可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秀丽的手制止了他。
“别……别白费功夫了……”
女警察因为失血,已经面色苍白了,可即使这样,她还是用着颤音说道。
她的容貌很清秀,眉宇间却有着一股英气,梳着一头干练的短发,唯一让人觉得遗憾的,就是此刻那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韩邯看着濒死的女警察,心里有些难受。
他在过去二十次的重生中,放弃了很多人的生命,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法在变异者手中救下他们。
但现在,亲眼看到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韩邯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抱歉。”韩邯的眼神充满遗憾。
他看到女警察嘴唇颤动,似乎是想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于是连忙把耳朵凑上去。
女警察吸了好一会儿的气,才能勉强用极其细微且颤抖的声音说道:
“去……东南,找……军……队……”
韩邯一愣。
“活……活下……”
话音未落,韩邯感到女警察没了气息。
回头一看,女警察的眼睛无神,眼角还有泪,面容上还带着对死亡的恐惧。
她死了。
韩邯在原地,怔住了好一会儿,眼眶红了起来。
一个素未谋面,素不相识的人,在生命走到尽头时,开枪保护了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让陌生人活下去。
韩邯只是个普通人,他没有那么坚强的心志,此时只能感到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在他心里发酵,让他一个大男人,也有些想哭出来。
他缓缓将女警察的尸体放平,从她的怀里,摸出了警员证。
蓉都市西江区警局,警员江欣楠。
韩邯看着江欣楠的尸体,叹了口气。
“如果还能重生,我一定会救你,警察同志。”韩邯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他要救这个女警察,不为别的,就为那一句活下去。
变异者的呜咽声传来,韩邯回头望去,只见远处隐约出现了灰白色的身影。
得离开了!
他收起了情绪,从江欣楠手里拿走手枪,又摸出一个备用弹夹,最后看了一眼她,迅速离去。
“我们会再见的。”
韩邯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这个小区后门巷道,随后被枪声吸引过来的变异者来到了这里。
一共三只变异者,它们来到这里后,发现了江欣楠的尸体。
变异者只是杀死人类,已经死了,就不会管了。
它们在这里游荡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其他人类的踪迹。
韩邯知道,这些家伙会在这里游荡很久,直到有下一个人经过附近。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韩邯也不敢打开手机照明。
那些家伙听觉虽然不算敏锐,但是视觉似乎十分出色,安全起见,韩邯还是摸黑走。
他按照记忆撤出这边的建筑群,一路向着东南。
大约半小时后,韩邯终于来到了记忆中的地方。
这边是清水河畔,他以前来过这里。
借着月光,韩邯看到了河桥,但是和其他道路一样,河桥上也站着一些不眠的变异者。
这些变异者都是白天在桥上发生变异的司机,虽然不多,但也不是韩邯能应对的。
韩邯不打算过桥,至少不是现在。
他避开它们,找了个河畔凉亭,确认周边安全后,把枪放在手边,躺在凉亭里,再也撑不住,靠着根柱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