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墨绘仙

《凡墨绘仙》

第83章非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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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乐宫》

清乐动诸天,长松自吟哀。

名字不错。季尘看着宫门牌匾,点了点头,开始想着里头住着的会是怎样一位女子了。

到了现在,他也知道,洛仟纭大概是来拜访那位传说中的非乐公主了。

“纭儿!”宫中,季尘二人刚行至门前,便见一位丽人提着裙摆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宫女。

只见那丽人双十年华,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

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迈著莲步。

上前挽住洛仟纭双手,仔细端详起来。

“我听说你来了宫里,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嗯。”

“我们好多年不见了,你天天呆在剑山上头,也不来看看我,快进来。”她似是有些责怪,可抓着的手却是怎么也不肯放,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季尘。

季尘见她看过来,也是自报家门。

“在下季尘,此代剑庭剑子。”

“你就是季尘?!”

季尘惊疑不定的看着她,怎么他的名头就这么响亮?

“应当如假包换。”他透着几分无奈,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听过他的名头呢?

“早便听闻此代剑子戾气十足,贪财好色,更是残害同门,如今看来,也不尽如传闻,至少还是有几分倜傥的。”

季尘瞪大了双眼,这哪里是不尽如传闻,这简直是和自己毫不相干啊!究竟是谁在这造谣自己,坏我名声?!

见季尘面色黑了下去,咬牙切齿。那非乐公主却是突然捂住朱唇,皓齿微露,展颜一笑。

“咯咯,骗你的!传闻此代剑子貌若谪仙,不染俗尘,更是击败了白倚剑的天骄级人物。虽未现京都,可却也扬名内外,不知荡了多少姑娘的春心。

若是此次在外除妖,力挽狂澜的事迹传了开来,想来名满京城也是易事。”

看着洛仟纭将眸光投来,他尴尬一笑,原来自己真的已经享有盛名了。

“咳咳,都是虚名,都是虚名。”

院中景致不错,花草相映,春意盎然,可见这非乐公主也是位爱花之人。只是三人坐于凉亭,非乐开心的与拉住洛仟纭聊个没完。

有些闺房私事,还要避讳着他,也着实让他有些尴尬。可在这深皇宫之中,他又不好随意走动,一时间如坐针毡。

可能是觉得没有顾及到季尘,那非乐抬眼看向季尘。“不知季公子此番功绩,父皇给予了什么奖赏?”

望着她探寻的目光,季尘也不知如何作答。还奖赏,差点没治了他的罪!可这是人家闺女啊,不提那位是圣上,单是这点他就不好多说什么。

“何须恩赐,能瞻仰圣上容颜便是最大的恩赏,实乃是我之殊荣。”

非乐看着季尘那言不由衷的样子,有些发愣。不是传闻宛如谪仙,貌似神君吗?怎么这不要脸的功夫也十分了得?这恭维得,还真是滴水不漏!看来这传闻还真是不尽如实啊!

不过,随后她又皱起了眉头。“父皇未曾赏赐吗?”

“一些俗物而已,不曾介怀。”

“你之功过我皆不予评说,但我相信洛仟纭,她既然与你同行,便是信任你。所以,我自然也是信你的。

既然如此,父皇依旧对你未有赏赐,这可并不合乎情理。”

“公主可知为何?”若是可以从这位非乐公主口中,得知其中的隐密,那他可是乐意至极。

非乐公主沉默一会,忽然轻轻一笑,从头上拿下一支发簪。发簪上一颗珍珠晶莹凝重,圆润多彩,高雅纯洁。

“就像这颗珍珠,流于民间自可价值千金。只是,能到我手中的,自然皆是品相最好的,可若是品相差得呢?

要知道,圜泽为珠,廉隅为玑。有一些品相差的,该如何处理。

若是可以,自然是要打磨打磨棱角,可若是打磨过后,依旧不成才,或者打磨废了,那也可入药,不算浪费。”

季尘低头细品着她话里的味道,未再言语。

接下来基本上都是非乐公主再说,洛仟纭就静静听着。可是季尘听了会,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这话里话外全是当今太子?这位非乐公主,总是有意无意将话题引到太子身上。

洛仟纭在这一直呆到天色渐暗,非乐这才依依惜别,说是依依惜别,大概就是非乐拉住洛仟纭的手,不愿放开。

“仟纭姐,你好似与她并不熟络。”季尘在出宫的路上,侧着脑袋,打量着洛仟纭完美无缺的侧颜。

洛仟纭握着长剑并未理会。

“她跟太子什么关系?”

洛仟纭步子微顿,微微皱了皱眉,才开口道。“同母胞妹。”

季尘跟在她身后,差了半个身子,沉默半晌,有些复杂道。“谢谢。”

洛仟纭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着季尘。

傍晚的天空中,一朵朵火焰般燃烧着的晚霞,一片片一簇簇,在太阳的映射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两人在这深宫红墙互相遥望,洛仟纭背后,便是七彩红霞,映着宫中瓦黛。一袭红衣霓裳,一点朱砂清浅,一系三生丝绳。

“不必。”

其实从最开始,洛仟纭说要与他一同面圣时,他心里就有猜测。洛仟纭出现在了朝堂,代表的便是剑庭。

所以从一开始,当她站于自己身边时,剑庭的态度就摆在了那。不论其他,所有对季尘心存不轨的人,注定皆要无疾而终!

因为,她是洛仟纭!是剑主门徒!是天下七位妖孽之一!这就是剑庭的决心意与态度!哪怕她立于朝堂一言不发,此事,也必须了结!至于这究竟是洛仟纭的意思,还是剑主的意思,他也不得而知。

因此,今日满朝的争论,都只不过是做戏罢了,是止戈院和司天监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若是从一开始就直接放过季尘,那他们还要脸面不要。

因此,等的便是圣上的一锤定音后,来上一句“圣上英明!”大家面子都过得去。

至于后来,洛仟纭为何要带他去见自己并不感冒的非乐公主,无非便是为了让自己可以探一探口风。毕竟这一次圣上指派自己去南境太过突兀,而非乐作为公主,知道的自然会多一些。

所以,去见非乐,依旧是为了自己!

这些他也是慢慢推了出来,若是这他都看不明白,那他妄为智绝!

望着她的芊芊素影,季尘沉吟。“还是欠了情吗?”

宫门前,在二人刚出去时,迎面走来一人。

“两位大人,我家大人有请!”

来者一副管家打扮,此刻笑吟吟打量着二人,很是客气。

“你家大人是?”季尘微微有些奇怪,什么人会在宫门口叫住自己?想来应该是哪位大臣。

“大人去了自然便知晓了。”那人依旧面皮带笑,只是却未曾透露究竟是谁想要见他。

季尘沉吟片刻,抬头微微一笑“那便带路吧。”没有去问洛仟纭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自有他来定。

至于他为何会答应下来。一是若此人心怀鬼胎,那他自然要去见识一番,总好过敌在暗处,突然噬咬他一口。

二是若此人并无不轨之心,那他去见识见识,岂不更好?

反正左右皆无损,是人是鬼,是善是恶,见了自然知晓!

要说这京城什么最多,无非三者。一是酒馆,二是茶楼,三便是烟花之地。

而此次所去之地,便是一处茶楼,要说有什么奇特的地方,那便是这茶楼不在闹市,反而是开在了一处寂静地。

更奇怪的是,在这寂静地,客人仍是不少,堂内座无虚席。听书弄茶的官商百姓,正闲嗑着瓜子,听到精彩地儿,也都不介意送上点掌声。

季尘侧耳听了一段,讲的是张飞喝断当阳桥。

“张飞手绰蛇矛,立马桥上,只见他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迎着追来的曹兵大喝一声:“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决一死战!”

就是这巨雷之声,竟然使大批曹兵曹将纷纷落荒而逃。那胆小的夏侯杰,竟被这一喝吓得心惊胆战,跌下马来肝胆俱裂而死!...”

说书先生很瘦条,戴了顶黑色无沿小帽,灰色长袍有些破旧,几处补丁也很糙烂,不过却清洗的很干净。

一把折扇,捏在右手,左手正按在一块醒木上,想来应该是准备在讲到精彩地方时,好拍上一下,惊个满堂。这两样估计是吃饭的家伙,折扇的把上,还有那醒木,都磨出了包浆,想来送走个三代不成问题。

二人被这管家样式的人领上楼去,是个雅间。这管家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季尘没有犹豫,高台阔步踏了进去。洛仟纭犹豫一下,却是停在了门外。季尘回头看了她一眼,朝她微微点头,便朝里走去。

入眼,便是一身紫色官服,一顶领帽正摆在桌边。一名中年男子捏着茶杯,侧着头听着窗外说书正认真,好像都未察觉到季尘走了进来。

而季尘也未打扰,轻轻走到桌前,随意坐了下,拿起一只茶杯倒了杯茶,抿了一口。

“砸砸...”

“怎么,这檀井难以入喉?”

“这檀井香气清高鲜爽,滋味甘甜,茶汤清碧,悦目动人。品饮欣赏,齿颊留芳,沁人肺脾,真者甘香而不洌,啜之淡然,似乎无味,饮过之后,觉有一种太和之气,弥沦于齿颊之间,此无味之味,仍至味也。”

季尘轻摇着茶杯,看着这香茗在杯中轻荡,娓娓说道。

“哦?看来你也是颇懂茶道。”那男子微微诧异,当今诸多天骄,喜茶沉气的可并不多了。

“我不喜茶艺,可家里先生爱喝,做学生的自然耳濡目染了些”

“那你家先生没有教你,出门在外,凡事忍为上,避为中,怒为下?这京城规矩最多,就如那围棋一般,不在方寸之间,怎成棋局?”

那男子话锋一转,有些冷厉道。

“先生未曾教这些,只是临行前说了句:‘遇事就回来,这世上没几个是他惹不起的!’”

那男子慢慢转过头来开始正视这少年,而季尘也开始打量起了身前这人。

剑眉虎目,昂藏七尺,挺拔的身姿哪怕只是坐着,也比季尘高出一截。两鬓有些斑白,肤色有些暗涩,眉眼间总是挂着忧虑,这不应是他正值壮年当有的,可这些却又挡不住纵横四海的气魄。

一位奇男子!没有再扯着之前的话题,季尘直接开口道。

“不知大人叫小子前来,是有何吩咐?”

“呵,谁能吩咐的了你?”

季尘听不出这话里夹着的,是讥讽还是调侃,所以面色不变,未动声色。

“提壶白水过来。”那男子突然对着门外说了句。而门外管家虽然微微不解,也应了句,转头去提白水去了。

随着那男子手中茶壶缓缓倾斜,白水慢慢落于杯中。可季尘眉头却愈发皱了起来,到了现在,他还是没能看出这人来意。

“你不喜饮茶,是因茶为浊物,失了白水的纯,可这份纯你能护住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总有一日,这茶水中的苦涩,醇香,皆会浸入你口。”

“至少,不是现在不是吗?”

那男子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还是将茶杯倒满。

面上似有感慨道。“你与曾经的我何曾相似。”

“有人也是这么说的!”季尘不知怎么,面色陡然冷了起来。

那人面色一僵,随即轻呼口气,面色有些黯然。

“我以为你猜出我的身份来,会骂我是个负心人。”

“是非对错,我皆不予评说。只是你身为人父,却未尽为父之责,是否有些说不过去?”

沉默一会,那人恍然抬起头来,不见了之前内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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