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尘眸光微冷,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必须要摆脱这黑袍人。自己哪怕用人字卷铸就了无双根基,可连番大战,再加上两道遮天剑芒,体内元气已然不多。
“速战速决!”季尘心里暗急,可面色却是古波不惊。
而那名黑衣人,显然是也忌惮季尘,毕竟季尘先前可是一剑斩了他两名同伴的。所以他此刻也不与季尘近身,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进可攻退可守。
但是,只要季尘有去毁破城车的意思,他就会从中作梗,去偷袭季尘,至使季尘分不开心神。
此刻季尘也是有些掣肘,这人不正面对他,想杀他太难。而若是想在凭借烟火取他性命,先不说他有了防备,就是所剩不多的元气都难以为继。
毕竟之后他还要留有余力来毁掉破城车,再安然返回城上。
正在季尘正在思索该如何破除眼前局势的时候,余光突然瞄到在军队的后方,一道身影疾驰而来,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赶来。
“不能犹豫了!”
季尘手持青鸾,身子紧贴地面,快步迂回的朝那人冲杀而去,步若游龙,脚下生风,几乎快成了一抹黑色残影,在战场上掠过。
那黑袍人本欲一直拖着,因为他也看见了疾驰而来的人。可是,只是余光一撇的功夫,在回神视线之内竟是没了季尘的踪迹。
“遭了!”
他心下一惊,知道不好,来回转头想要找到季尘的身影,身子更是紧绷起来,提足了周身元气。
“噌”
当耳侧传来利刃划破虚空的声音时,他心知躲不过去了,一狠心,将双臂闭合,挡在了身前。
“刺啦...”长剑划破肌肤,割过血肉,乃至于在骨头上摩擦出令人心颤的刺耳声响,一双臂铠早已化作碎片散布于地上。
双脚划裂土地,那人卸尽力道已经是退了数步,双臂筋脉几乎寸断。他骇然的看向季尘,若非他已经触摸到了一丝熬骨的境界,怕是这双臂都要被直接砍断。
而且,他手中的长剑是什么神兵利器,一双黑金臂铠竟犹若无物!
但是,季尘的杀招就是这么容易挡下的吗?当他刚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季尘时,却是一愣,因为面前哪里还有季尘的身影。
绕是他有些准备,可面皮还是抽了抽。
“还有?!”
来不及多想,因为耳边又是一道剑鸣。还是和先前一样,他双臂闭合,来抵挡季尘的攻势。不是他不想躲开,或者是在不伤及自身的情况下挡下来。而是他根本就做不到!
一样的场景再次浮现,那人手臂都已骨裂,卡擦卡擦的直渗人。
可是,季尘得理不饶人,如法炮制,一次次犹如电闪鬼魅一般划向那黑袍人。
“噗”一口鲜血自其口中喷涌而出,七窍也是早已有道道血痕流下。双臂更是以一种极为诡异角度耷拉在肩膀上,像极了村里屠夫削过皮肉的脊骨,狰狞可怖。
此刻他以一种极为疯狂的神色死死的盯着季尘,似是恨不得啖其血肉,噬其筋骨,抽筋剥皮!
“哪怕我死,你不久后也会随我一同去面见阎王!”
他的声音嘶哑至极,如同枯枝摩擦,其中的恨意更是泼天,像是从阴曹地府中爬出的厉鬼,听的人头皮发麻,耳根发痒。
“阎王是我表弟!”
这话让那黑袍人一愣神,而季尘也是再他愣神的功夫再度杀来。
“噗呲”一声,长剑自他胸前穿过,从后背窜出。
他呆呆的看着面前一脸平静的季尘,猛然抬头,死死的看着面前季尘。突然咧嘴一笑。
“我虽身死,但神君必然降世!!!”
说罢,身子瘫软下来,可那圆瞪的眸子,仍旧让人心惊肉跳。
“就是出来了,我也给他塞回去!”季尘不屑的冷哼一声,随后不敢耽搁,直向那破城车奔去。
不过,时不我待,就刚刚一会的功夫,便已错失良机。
只见一位敌方玄甲将士,已是跃至身前,一双鹰眸阴测测的看着季尘,嘴角玩味早已掩盖不住。
“你这年纪,想来应该是大夏天骄吧?只是不知,你这天骄的血,有什么不一样的?而杀了你,大夏会不会肉痛!”说罢,他还舔了舔嘴角。
“我哪里算的天骄,只不过是村野里一放牛郎罢了,只是听闻南境有锁地沟里的玩意在兴风作浪,这才想着捏一捏鼠蚁。”
季尘面带真诚微笑的看向那人,好似自己真的只是来灭鼠的一般。
“哼!牙尖嘴利!只是不知道待会你这牙口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
就在季尘和这人相互讥讽的时候,那群正缠斗着陆言和止戈院第子的黑袍人,已是来到了那人身后。
“朴将军,修要与他多做废话,杀了他!”一名黑袍人满是恨意的看着季尘,对那将领说道。
“本将军用不着你们指手画脚!”那人却是毫不留情。
那名黑袍人皱眉,随后一脸平静的说道。
“将军切莫忘了此行目的,若是有何闪失将军怕是担当不起!”
听见这话,那人虽然面露不愉,可终究没有反驳。
也就在这时,陆言和那名止戈院第子也赶了过来。
“此人修为奇高,怕是已有入念了!”陆言一脸凝重,他只不过是敛神境。哪怕有些武道境界,可也不是依仗。
要知道,修道者,入念够便是另一层天地,哪怕是几名敛神修士围攻一名入念者,基本上入念者只需要稍废些功夫,便可杀尽。
“你们还是拖住那几名黑袍人,我来对付他!”
闻言,陆言认真的看了看季尘,良久才重重点头。
“好!”
时间紧迫,没有过多犹豫,三人直接冲杀而上。
“负隅顽抗!”那将领见三人不知死活的率先出手,不屑一笑。
陆言二人再度于剩下的几名黑袍人缠斗了起来,而季尘也提剑刺向了那将领。
可当季尘长剑刺至那人面前时,季尘才知道这人实力究竟是有多高。
青鸾剑竟被他一指谈开,不费吹灰之力,随后更是一掌拍来,有倒海之势,使得季尘不得不后退。
不过季尘剑法入微也不是吃的闲饭,刺击不成,借着劲头,改为斜划。
与其掌风撞在一起,掀起了道道气浪,席卷开来。
“剑法不错!不过可惜,你还是要死在这!我不仅要取你首级,还要将你的骨头寸寸捏断,听你听你像一条死狗一般在我面前摇尾祈怜!”
那人舔着猩红嘴角,一抹嗜血之意在眸子间闪现。
“是吗?我来看看!可别到时候你那脑袋反倒成了夜壶!”
“哼!口舌之快!”
那人手成爪形,快若闪电的向季尘胸前抓来。哪怕季尘已经极快的躲闪了,可还是被气劲划到,胸前白嫩的肌肤添了三道血痕。
城墙上,林龙凤几人也发现了季尘这边的情况,怜季尘已经负伤,急的直跳脚。
“不行!我去找那彭风致!尘哥为他们拼死拼活,他们倒好,屁都不放一个!”说着,不等叶心婉几人去拉,直接跑到了彭将军这边。
根本不理会彭风致身旁众将领的阻拦,愤然朝其大喊。
“我敬你是将军,统帅南境,可如今我尘哥为你们打生打死,你们却在这冷眼旁观。难道非要我尘哥出事,你才开心?!”
彭风致正在打量战局,细细揣测,心里暗自推演。这时林龙凤的声音传来,打乱了思绪。
“大胆!哪怕你是剑庭第子,这里也不是你萌造次的地方!”一名将领虎目圆瞪,怒斥林龙凤。
彭风致微微皱眉,被扰了心绪,转头看向正手脚并用,朝这里挤的林龙凤。
微微抬手,打断了要将林龙凤拉走的几名将士。
“你是再担心他?”
“废话!”
“你他娘的怎么跟将军说话呢?!”之前在堂中笑说要痛击真极的那位将领,指着林龙凤怒声道。
彭将军也是眼睛跳了跳,差点没压住性子。
这时叶心婉几人也跑了过来,一上来就拉住了林龙凤,田伯寺更是捂住了他的嘴。
“将军息怒,他就是太担心了,若有冒犯,还望将军海涵!”田伯寺拱手作揖,恭敬道。
“看你们情意倒是不浅。”彭将军轻笑,略微点了点头,似是赞赏,随即又道。
“放心吧,这小子现在都还没露底呢!不用救,就算真的到了需要搭救得时候,我自然会出手。”
“谢过将军,谢过将军!”叶心婉连忙至谢。
彭将军挥了挥手,示意不用,也同样示意他们离去吧。
而叶心婉几人自然也不会不识趣,皆是退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城墙上种种季尘自然不得而知,可面前这人是真的强!他浑身已是鲜血淋漓,伤处无数,甚至有几处都已经血肉外翻。不过好在,筋骨损伤不大,运气无碍。
“刺啦”又是一声,季尘再添新伤。可仔细看去,季尘那一双眸子依旧锃亮,悠远平静。
可季尘愈是这样,那敌军将领愈是气恼。本来在他想法里,应该是戏耍季尘,将他折磨至死。可现在的情况是,任他如何施为,这该死的小贼就跟泥鳅一个样,滑不溜鳅的,怎么都抓不住。
还有季尘那一对平静的眸子,让他恨不得抠出来,丢在地上踩爆!
“该死的小子,等我抓到你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当他全力一击再度落空时,他再也忍不住怒骂出声。
就这样,季尘与他僵持了下来,靠着婉若游龙的步法,一直在躲闪。可说是身若游龙,看起来却是不大美观。什么驴打滚,猫跳墙,通通来了一遍。
都知道他剑法了得,可是,自古剑法与身法不离家。在峰顶剑主了不知是指点了他剑法,就连身法也是有所指点。
更何况还有洛仟纭在一直锤炼自己,她的剑法如何想来不需细说。能在她手底下留的一身完整的衣衫,季尘的身法由此可见。
季尘在等,等一个机会。
就在那人一爪落下,新力未生之际,季尘身上剑气鼓动,一道犹若细丝的剑光,轻飘飘的攻向了那人。
可是,那人本见剑气微弱,想要将其击溃,却又心头一寒,有了感应,侧身躲过。
“轰”一声雷鸣声响,那人暗自后怕。可随即又嘲弄的看向季尘。“雕虫小技!”
而季尘也是嘲弄,又是一道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天而已起。那人心头一跳。“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可惜,他又岂是易与之辈?!”
这一剑,依旧落空。
“哈哈哈哈,小技尔!”
“是吗?”季尘嘴角含笑,看向那人身后。
那人心生不妙,连忙朝后看去。只见那破城车此刻竟在他眼皮子底下,轮毂被毁,铁链也是断了两根,断然再无能用的可能。
“你该死!!!”他眼眸充血,死死看着季尘。
季尘不仅毁了破城车,还将轮毂也一同毁了。这就代表着破城车不仅不能用了,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将路给堵了!
没错,季尘一开始的目的便不是这人,因为他知道,境界的差距太难弥补,想杀这人太难,而他还不想暴露太多!
那人含恨冲杀而来,季尘根本不与他多做纠缠,转身便退。
“车子已毁,退!”
陆言闻言,面色大喜,随即也是不做纠缠,随着季尘一同退去。而那止戈院第子自不必说,比陆言还快一步。
身后传来滔天威势,季尘心下一沉知道这是那人的含恨出手,那人实力真不是吹的,若不是一开始想着戏耍季尘,季尘不露底,怕是难以善了,不过,最终还是他赢了不是吗?
三人奔至绳索下,皆是飞身一跃,抓住绳索快速向上爬去。
只是,让季尘有些失策的是,身后一道劲风传来,他不由得在心底暗骂。
“草,入念修士非得竟如此之快!”就在季尘想要回头硬抗这一掌时,两道声音打断了他。
“季兄,我来助你!”随后两道剑光纷踵而至。只是,让季尘没想到的是,那两道剑光竟未落在他身后将领身上,而是斩再了他手中绳索之上。
随着身子下坠,他看到了那一直好似豪气干云的陆言,还有唯唯诺诺的止戈院第子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