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是存在伊雯记忆里的，属于她很多不理解的段落之一。

在她的记忆里，这段话是父亲很小的时候跟她讲述的，那是一个冬天，父亲将她抱在怀里，在暖炉前讲下了这些她根本听不懂的事情。

而随着她说出了这段话，对面的天牛人大为震惊，看着伊雯: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圣经上的内容？”

伊雯没有回答，她和天牛人之间有太多的戒备和误会，绝非一言两语就能讲的清楚的。

而对峙了一会儿之后，天牛人突然说:

“你跟我去见见大祭司吧。”

“在下水道里吗？”

“嗯。”

“我去找死？”

天牛人摇了摇头:“我会保护你，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

伊雯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很好奇，为什么这个天牛人口中的大祭司，会知道她父亲对她说过的话，同时她现在也无处可去。

就这样，天牛人带着伊雯前往了西夏市。

路上两人一直隔着好几米，但一直在交谈。

伊雯知道了关于天牛人的一些基本情况。

比如，他的种族大概有三百多人，已经迁徙于此，生活了几十年。

又比如，眼前这位天牛人实际才12岁，但在他们族内，却是壮年男子。

他们的生活听起来像是原始人一样，每天的主要内容就只有两样。

打猎，生育。

但大祭司却不是他们族内的本地人，而是每年一换。

天牛人不知道西夏市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他们只知道每年都会有一位大祭司精确的找到他们，无论他们迁徙至何处。

而这位大祭司会教育他们的孩子，教他们说话，同时给他们讲进化圣经上的故事。

一年后，又会有一位大祭司，如同天外来客一样，准确的找到营地，替换掉前一位大祭司。

大祭司在族内的地位很高，但却不是族长，族长一般是由族群里最强大的人来担任。

天牛人不知道自己的种族叫什么名字，他们也没有名字，大祭司给他们灌输的核心思想就是不断战斗，然后早生贵子。

他们也没有固定的伴侣，只要有没有怀孕的女性，都可以随时结合生育。

这种原始又隐隐透露着先进的社会模式让伊雯的好奇心愈发浓郁，同时为了方便，她给眼前这个怪物起了一个名字。

“我就叫你天牛吧，可以吗？”

“名字...”

天牛愣了愣，似乎这是一个很陌生的概念。

他继续朝前走着，同时也问了伊雯很多问题。

比如那些如同沉睡巨兽的汽车，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那些已经塌陷的高楼大厦，以前里面都是什么。

甚至他还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他说:

“如果一个笼子里有很多只鸡和兔，从上面数，有10个头，从下面数，有28只脚。你知道鸡和兔各有多少只？”

伊雯直接被问懵了:“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天牛说他在很久之前捡到过一个纸片，上面就写着这个问题。

大祭司只教他们识了很少的字，当时天牛还有些看不懂这个问题，跑去请教大祭司。

结果大祭司把纸条撕了，还狠狠教训了天牛一顿，差点把他打死。

同时严厉的警告他，以后不准想这些没用的问题。

但那张纸片一直留在他的记忆里，他没事的时候老是会去想，到底有多少鸡，多少兔。

“有6只鸡，4只兔。”

伊雯脑中的强大处理器，瞬息之间就算出了答案。

走在前面的天牛惊奇的转过身来，眼里有光。

......

晨曦时分，他们回到了西夏市。

天牛在城市边缘找了一处土堆，很熟练的就钻了进去，同时示意伊雯跟上。

土堆之下，一道竖井连着下水道。

里面的大小跟之前伊雯见到的隧道差不多，是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圆拱形。

这是原本市区的共同管沟，在隧道的一侧是各种管线的通道，另一侧可供一个人通过。

这些管线现在大都已经破裂，但要跟地面上已经顷颓的不成样子的世界比，已经算是保存的很完好了。

“跟紧点。”

天牛在前面示意，伊雯靠近了点。

通道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伊雯感觉自己来到了虫巢。

通道在前面断裂，塌陷下去，形成了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地下盆地。

而盆地内...挤着三百多个和天牛一样的人。

他们大部分散乱的席地而睡，少部分正在繁殖。

盆地里没有灯光，但这些人的夜视功能极好。

伊雯刚刚一出现，刷的一下，就有超过一百人的警觉的抬起头，盯向了她。

此时她站在管道边缘，高出地面两米，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人群纷纷醒来，场中的杀机越来越浓，似乎随时都要一拥而上，将伊雯撕成碎片。

但天牛及时站在了她的面前，沉声说了一句:“她是我带来见大祭司的。”

伊雯这才注意到，天牛的体型比他的族人都要大一圈，身上的肌肉也很粗壮，在这个以武为尊的部落里，话语权应该不小。

果然，随着天牛开路，周围的人没有做出攻击性的举动。

但是都表达了攻击的意图。

伊雯一路朝着盆地中间走去，沿途好似战犯游街。

在盆地中间，伊雯见到了族长和祭司。

族长名之无愧，它如果换算成正常人类，就是身高1米95的大力士造型，现在再配上铁钳一样的獠牙，更显生猛。

但大祭司就比较有趣了，它并不是天牛人的样子。

而是个小灭霸。

他有着紫色的皮肤，体型比正常人类要高大一些，背部的肩胛骨高高凸起，似乎要进化出翅膀。

“族长，我带回来了一个机器人，她想跟大祭司谈谈。”天牛率先开口。

族长比天牛高出一头，看起来随时都要吃人，但是却没有动，只是问道:

“她就是之前闯进来那个怪物的同族？”

“是的。”

“她想谈什么？”

“她想说，她的族人没有恶意。”

天牛让出一步，伊雯站上前来，看着族长道:

“我只想了解一下你们，同时想问一下关于圣经的事情，你们能给我看看吗？”

但伊雯话还没说完，变故突生！

在旁边一直观察着她的大祭司突然指着她开口:

“她是奇行种的造物，她没有基因！”

“我确实没有基因，但是我也没有恶意。”

伊雯想要解释，但大祭司突然高吼了一句:

“没有基因，就是原罪，杀了她！”

这句没来由的话却是立刻引起了周围怪人的激愤，人群迅速围拢，想要将伊雯撕碎，就像他们第一次发现艾克一样。

天牛拦在众人面前，同时紧张的对族长说:

“她是一位使者，我们不该杀了她！”

使者，伊雯现在都不确定族长能不能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

但幸运的是，族长似乎一点都不笨，他突然站起身，凌厉的扫了众人一眼。

“都别急，我要和大祭司商量一下。”

“至于她，先关起来再说。”

族长对天牛使了一个眼色，这样看起来，天牛应该是族内第二强大的战士，仅次于族长。

天牛遵从了族长的命令，上前拉住伊雯。

“先跟我过来。”

伊雯也没想到大祭司会因为她没有基因就如此暴怒，只有先随着天牛离开。

天牛将她带到了大厅左侧的一个废旧管道处，这里本来是和外界连通的，但是管道另一侧已经塌陷，形成了一个封闭空间。

伊雯被关了进去，而天牛则反身回去，和族长及大祭司讨论起了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