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恩一阵反感，打心底的反感。
不是针对这些阴间生物，而是它们的作为。
先杀我，再救我，打一棒子给个糖，合着白脸黑脸都特么让你给唱了？
有什么诉求，有什么冤屈，直说不行么？
实在不行，你要杀我就别救啊，反复调拨我是为什么？
薛恩伸手就去摸铜钱，浓密的黑发猛然缠上他的手腕，黑暗中乍然出现一丝绿光，面前的那张脸睁着幽幽的双眼，它晃晃头，不说话。
“你要是想让我帮你，就放开我的手。”
薛恩冷冷地说道，那张脸低头望了望薛恩的裤袋显得有些畏惧，僵持了一会儿，它还是选择解除缠绕。
“对了，这才像个求人的态度。”
薛恩掏出铜钱握在手中，感受着手心传来的热量顿时来了底气，无论面前的东西是否善意，他现在都有回旋的余地。
“你怕这个？”
它眨眨眼，薛恩看着那幽绿色琥珀般的眼珠来回转动，有股想摘下来的欲望。
如果这些死灵没有攻击性且听命于我，养两只在家也未尝不可。
“说吧，想让我帮你干什么？”
......
“什么？”韩启一拍桌面，“那栋楼又出事了？又是死人？”
舒雅看着面前的韩启有些无奈地点点头，“报案人还是薛恩。”
“妈的咋又是这小子......”韩启抬起头看着舒雅，“这小子可别给我整一出狼来了，虽说昨天的事是有点冤枉他，但报假警我就得带他来局子里好好说道说道。”
舒雅笑笑，“他应该不敢，而且......”
“他好像真的被吓住了。”舒雅心里还是有些愧疚。
“不管怎样，人命关天，我也不认为他会开玩笑，先到现场看看吧。”
薛恩老早就站在楼下等待着呜哇呜哇车的到来，见韩启第一个走出车外，薛恩身缩缩脖子，示意身后的姐姐别被发现，一楼的住户听到响声，好奇地再度打开窗户查看，发现又是公安局的人，她看看一旁，薛恩也在。
“晦气。”
身后的姐姐非要跟着，不让跟就嘤嘤呜呜地哭，薛恩也没办法，只能默默祈祷别人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自己这眼睛，什么时候成了阴阳眼来着？
他更加确信鬼怕阳光是假的。
韩启大步走来，“你小子又在哪发现了尸体？你别告诉我又是做梦发现的。”
薛恩抿抿嘴，他早就想好了一套措辞，
“韩警官，人命关天，我先带你们过去确认一下。”薛恩摆出请的姿势，向后退开一步，
“在楼顶那个蓄水池里。”
韩启舒雅对视一眼，纷纷加快步伐，完全没有发现薛恩新换的衣服上还残留着胡乱堆叠的皱折。
“那个，事情是这样的......”薛恩娓娓道来，“我们这些住户平时的用水都是统一供应，从楼上那个蓄水池中净化后再供我们使用，可就这两天我发现水有一股怪味，像是铁锈一类的味道，气味也有些臭，就在今天，水管里甚至流出了长头发，我找房东，房东不在这里，我就寻思着上楼顶看看，结果......”
薛恩捂着头，“我现在一想起我喝的一直都是那里面的水就恶心。”
一共七层楼，一行人很快到了七楼，韩启盯着锁死的铁门皱皱眉头，上面铁锈斑斑，显然少说几个月没有被打开过，空气中遍是灰尘。
“我从这儿上去的。”薛恩来到一处投下光线的地方，指着头顶，那里有着一个水泥窗，周围的墙上焊接着一节节的钢筋梯。
舒雅看了看，钢筋虽然也生了锈，但明显有擦蹭痕迹，她让薛恩抬脚，薛恩愣了下还是照做，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
“你......上的去么？”
薛恩小声问道，一旁的韩启拍拍他的肩膀，“这你放心，舒雅在学校里就是女子组格斗冠军。”
舒雅看了一眼薛恩的小身板有些鄙夷，以矫健的身姿攀爬上去，韩启紧随其后，薛恩试着够了下梯子，上肢力量此时仍难以支撑自己完成这种动作，他看着两人先后攀爬到位。
“姐姐，如果你这会不帮我，我会穿帮的。”
脚下突然多了一股力道，薛恩手脚并用上了顶，气喘吁吁。
空气中仿佛突然多出了一种怪异的味道，像是生肉腐烂生蛆，恶臭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大家有些头脑昏涨，自觉捂住口鼻。
他们看着薛恩口中的蓄水池，这更应该称之为水箱，长宽高分别为四四二，目测可容纳三十吨的储备水（净化装置忽略不计），水箱整体由不锈钢板焊接而成，箱板上是大小相同排列规范的凸出圆形，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银白色的光芒。
韩启绕着水箱走了一圈，敲了敲钢板，最后一只手放在上面，眉头紧锁，
“说实话，不论别的，这里藏尸很隐秘。”
“所以...尸体在里面？”
舒雅明白韩启心里在想什么，如果真存在尸体的话，薛恩是最大的嫌疑人。
然而薛恩并没有发觉这两人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他招呼着二人来他身边，那里的焊接处有着一个黄豆大小般的小孔。
“呐。”薛恩打开闪光灯将手机摄像头对准那里拍了张照片，吴队接过手机，舒雅站在一旁端详，薛恩看着他俩神情慢慢变得复杂。
“小雅，房东通知了么？”
“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嗯，叫人来吧，错不了的。”
韩启将照片发到了自己手机上，随即蹲在一旁仔细端详，照片有些模糊，但光照很足，能明显看到一颗人头状的物体浮在水面，那不会是个球，那是已经开始腐烂的头颅，只是靠近那个孔，腹中就开始翻江倒海。
“能打开吗？”韩启问薛恩。
“这......你怎么问我......”
薛恩意识到一丝不对，韩启盯着他，并不作声，沉默是极为有力的武器，慢慢的，薛恩不敢再看那张脸。
他能感到面前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刑警目光有多么敏锐，仅几秒钟的对视，薛恩就感觉自己整个人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的面前。
“韩警官，你不会是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