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录

《柳泉录》

乱雨篇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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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有事无事,如此冒冒失失成何体统。”然而曹子建却并未表现出过多的责备之意,而是四处环视,似在找寻着些什么。

四周却尽是归于寂静,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在场的众人都看的真切,曹子建在跌倒之时,好似被什么托举了一番,但是众人却都不知是因为何故。

面对怪异难以解释之事,除却静默,众人不知该如何处置。

将曹子建撞到的侍卫不知眼前之人是何人,但是观这阵势,定不会是寻常人家,只得无助的看向四周。

“这位是临淄侯。”御马侍卫见得此种尴尬情形出现,却又不想令这尴尬继续持续下去,行至曹子建身旁,俯首指向曹子建。

“参见侯君,在下冒失举动,还望侯君恕罪。”侍卫闻言立时俯身行礼,身躯变得有些颤抖,毕竟这绝非是自己所能得罪之人。

“无碍。”曹子建一语轻言算是恕罪,随即撑身而起,将衣衫之下的尘土轻拭,“还麻烦阁下前去通秉,说曹子建冒昧造访。”

“侯君稍后,我这就去为侯君通秉。”侍卫闻言才稍稍安心,毕竟曹子建没有再继续责斥自己,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片刻过后,邺城太守听闻曹子建到访,快步出前相迎,然而其却并不曾真的见过曹子建,但是却好似甚是相熟一般,笑颜欣然,道:“侯君既然前来,又何须如此拘束于礼节,前来相寻便是,实在是折煞下官了。”

曹子建见到身着太守官服之人自门前而出,便知此人定是这邺城太守,“规矩还是要遵循的,礼数也自是不可少的,我父相经常教导我们,不得因为自己是他的嫡子,便得以不顾礼节。”

“丞相天威早已耳闻,只是不知家训却依旧严格,而侯君也得以如此恪守。”奉承之语自太守口中言出,“侯君快些请进,在这相叙也着实不妥。”言罢对着曹子建俯身行礼,信手向门内指去。

“既然侯君已经入到了这邺城,也得见了刘太守,那么就劳烦刘太守多加费心,侯君就托付于刘太守照顾了,而我等也需尽快回到洛阳。”负责护送曹子建来此邺城的守卫说道,言语之中多了几分慌乱,毕竟其甚是不想于此地过分纠缠,此时曹魏之中的大势但凡眼明之人自可审度清一二,谁人都不想过分的同曹子建与其两位兄长有过多的牵扯,但凡有一人得继承其父大业,若是自己还帮助过当时与之竞争之人,届时自会有更多的麻烦。

“将军何故如此急切,将军护送侯君这一路多有劳苦,何不修整几日在离去。”那护卫将军都可看清之事这刘太守又怎会不知,不然他也绝不会登到今天这般高位。

“谢过太守美意,只是丞相有令,命我等速去速回,我等也不可违法丞相的旨意。”护卫将军说道。

刘太守见其去意已决,便不再强求,“来人,为将军备下返程的盘缠。”刘太守此语说的甚是隐晦,但是却摆明了想要拉拢一般,毕竟这返程的盘缠无论如何算,也算不到他的头上。

“别过,还望侯君与太守珍重。”未等刘太守命人将行路的盘缠送抵护送曹子建的将军手中,其已率队离去,而刘太守自然知其不想亏欠于自己,只得作罢。

“侯君,外面风大,亦不是相谈所在,还请侯君稍移尊步,随我入到厅堂相叙。”

方才那一举试探,使得曹子建得知有一看不见之人已出现于自己身旁,而此人便是青凤,曹子建内心之中突生出些许莫名的念想,若是方才自己的举动并不那样唐突冒失,只怕青凤会搀扶自己更长的时间。

太守府邸的厅堂并不似曹子建想象之中的那般奢华贵丽,简朴淡雅之感使得见者无不舒心,观方才刘太守的举措,其深谙为官之道,懂得时时刻刻拉拢人心,若是他并不贪恋奢华,那么他所贪恋的便是比之更甚之物,权。

刘太守命人沏好茶水,端放于曹子建身前的木案之上,堆笑之象浮于面容,“寒舍之中并不似洛阳之中,备有薄茶,还望侯君海涵。”

“太守谨遵丞相法令,得以以身作则,杜绝奢华糜烂之风,曹子建甚是钦佩,又何谈海涵之说。”曹子建将茶杯端起,轻嗅了几下,淡雅清香着实令人净心,“世间本无好坏之分,只有那最衬心意之说。”

“久闻侯君诗词歌赋独步天下,不曾想侯君亦深谙茶道,今日得见,令下官好生敬佩。”刘太守话语稍顿了些许,见曹子建将茶杯放下,随即说道:“而侯君受丞相麾下将军护送至此,想必也不是为了来同下官品茶相娱。”

曹子建此番前来并未携带一骑一卒的亲卫随行,想必定是受了丞相之命,而受命之时定是十分突然,容不得他做任何准备,这才使得丞相命人将其护送至此,而刘太守思索了片刻,却不得思索出丞相此举之意。

“太守观察果然细微,此事也难逃太守法眼。”虽然刘太守言语有些唐突,但是此时除了唐突相告,只怕曹子建许久都不会对其提及正事。

“谬赞了。”太守将茶杯之上的蒸腾之气吹散,小口饮罢,但是眼睛的余光却死死的望着曹子建,细看着曹子建的神情变化。

“既然太守想要知道本侯君此番为何来此,那么本侯君便无需继续隐瞒下去。”一袭金黄诏书自曹子建怀中被掏出,那夺目的颜色使得刘太守连忙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身子也不由得端正了许多,“这是丞相所传诏书,命我代其出征之时留于邺城做监国一职,待其处理后方之事。”

曹子建的话语之中平添了些许自豪之意,毕竟能够堪当如此重任,亦说明其在父相心中的地位,但是这些只是曹子建那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毕竟其父相心中究竟是如何盘算,旁人又如何能够得知。

“将军年少有为,才学出众,堪当重任也只是早晚之事。”刘太守话语之中似有些许隐意,好似是在提醒着曹子建些什么。

但是忠言总是逆耳,人的天性便是从不喜那些违逆之言,无论其是多么的中肯。而曹子建自然得以听出刘太守想要表达的隐意,那是曹子建最不愿面对之事,所谓才学出众,那是曹子建争夺世子之位最大的优势所在,亦是最大的劣势所在。

自少时,曹子建便展现出常人为之不及的才学惊异,这使得他得到了更多其父相的赏识,但是相对的,亦使得其父相对其有了深刻的认知,那种认知是出于喜爱,但是喜爱再多,也终有厌烦之日,一旦觉得有些厌了,那些不足之处便会放大,这便包括其父相最为看重的统御识人的能力。

毕竟其父相得以将这北方平定,所依靠的并不是写上几篇诗词歌赋,也并不是意气风发,风流不羁,其父相想要培养的,是一个足以将其衣钵大位所继承之人,而不是一个只懂得终日饮酒并醉,喧哗纵横之人。

“太守,是知道些什么?”曹子建的眉宇缓缓变得紧皱,而目光也逐渐变得冷峻。

刘太守自然注意到曹子建所展现出的不悦神色,轻笑一语道:“侯君在说些什么?下官愚钝,不敢妄自揣测侯君的心意。”刘太守见到曹子建这般神态表现,纵使真的知道些什么,也断然不敢继续再讲下去,只得堆笑讨喜。

“哼。”曹子建冷哼一语,神情才变得有所缓和,龙且尚有逆鳞,更何谈常人,自然也是有不得被提及之事,而自己不善于武功统御便是曹子建最容不得他人对自己提及的。“恐怕是要叨扰太守些许时日了,此番前行至此,一路上舟车颠劳,此刻竟觉得有些乏了。”

曹子建并没有将话语言明,曹子建的天性便是如此,本不喜将事做的太绝,更不喜将话说的太明,曹子建从来都是只喜话语只说明六分,因为同聪明人相谈,六分话语便已足够,多一分会使得过分明了,而少一分便会使人妄自揣摩。

“怪下官愚钝,侯君下榻的府邸方才在下已命人去寻,虽然丞相于这邺城之中设有行宫。”刘太守言语半隐,道出了半句询问之语。

“虽说父相于这邺城之中设有行宫,但是我此番来此,却并未授得父相居于此处的允许,如若贸然进入行宫,只怕日后被有心之人传到我父相耳中,只怕届时也会令太守难做。”曹子建自然听出刘太守此番话语之中的意思,此人心思缜密,倒也会图省事,将所有事情都推到自己一人身上。

“依照侯君之意?”

“栖身之所另寻便是,倒不如太守为我寻一居所。”曹子建话语一转,又将此事全部推回了刘太守。

“如此,便委屈侯君下榻于你兄长旁侧的别舍之中,此处也是当年丞相所设。”刘太守言语之中极具询问意味,毕竟怕话语稍失折了曹子建的颜面。

“悉听尊便。”

“既如此,来人,待侯君前去。”

曹子建随侍从离去,许久过后,刘太守才长出了一口气,见得屋内再无一人,喃喃一语:“这个侯君,同他的兄长,差的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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