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燃烧的柴木发出了几声炸响，溅出了几道火星子。
看着眼前静静燃烧的焰火，凤九歌静静地坐在一旁，一脸幽怨的看着季无忧，随后又往柴火堆里扔进了一把柴木，使这本就有点微小的火苗险些当场熄灭。
而一旁的季无忧看着这样的凤九歌，很是无语。
“九歌兄，不至于吧，至于这么闹脾气吗？还有，你也没必要这么看着我吧，再说了，这人也不是我带来的……”
季无忧捂住了脸，感觉此刻的凤九歌很不对劲，但却是说不上来，感觉怪怪的。
“我可没有，你误会了无忧……”
凤九歌又扔了一把柴火，对着季无忧阴沉一笑，眼眸中的重瞳闪过一抹危险的光。
“你确定？我还以为你都要拿剑砍我了……”
季无忧似是不太放心的问道。
“我很确定，再确定不过了……”
说完，凤九歌拿起一把柴木，徒手将其尽数折断，往柴火堆里扔去，而那火苗被这些细碎的柴木压的更为细小了，就连火星都溅不出来，可却迟迟不灭。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是冷鸢姑娘跟着的缘故才让你这样的，老实说，我真是很难想象她这么一位心性喜静爱喝茶的姑娘，会跟我们一大群人离开自己的国家……”
说完这话，季无忧没有丝毫自觉的松了口气，却不知此刻的凤九歌在他提出她的名字，略显慌乱的撇了眼远处席地而坐的姑娘。
而在这慌乱的一瞬间，手中仅剩的柴木脱手而出，压熄了最后一抹焰火。
“暗了，九歌兄……”
看到凤九歌略显阴沉的重瞳，季无忧似是明白了什么，看向了失神的凤九歌，小声的提醒道。
凤九歌似是没什么反应，依旧失神。
“火没了，九歌兄……”
季无忧没好气的提高了一丝声线，让凤九歌回过了神。
“抱歉……”
明白自己失态了，凤九歌无声的笑了笑，掩饰了下自己的慌乱。
而在下一刻，焰火复燃，眼前再一次恢复了光明。
“你还是这么在意吗？”
季无忧正视着凤九歌，可凤九歌的眼神却在游离，似是在躲闪什么。
“喂，不是吧，都是兄弟，有什么好隐瞒的，再说了，当初之事，我也是有所耳闻，你遮着掩着貌似也瞒不了我吧……”
季无忧掏出一柄削去表皮的白色木棍，放进了燃烧的柴火堆里默默地搅拌了起来。
伴随着火光再次四散，每次迸射而出的火星子，都将他清秀的眸子照亮，但却是很快暗沉了下来。
凤九歌很清楚，自己这位朋友因为自己的掩埋，有点不太高兴了。
“我的家族一直都认为，弃一人，救多人是很正确的事情……”
凤九歌望着火光，将起了家族的理念。
“唔，九歌兄，你的家族想法我虽然不太认同，但确实没有什么毛病……”
季无忧应和了一声。
“是啊，没什么过错，可是当这一切发生在我面前时，我陷入了两难，满街的人都认为一切理所当然，脸上带着满足的笑，那时，十三岁的我在人群之中，妥协了，也就在那时，家妹，得了眼疾，目不视物，而她的泪水……”
低声自语中，似是在讲一个无比久远的故事。
而此刻的凤九歌，移开了重瞳，望向了已然睡下的凤金煌，脸上带着几分愧疚，还有无能为力。
“原来金煌姑娘的眼疾是这么得来的，难怪九歌兄当初要遍寻天地灵植，走遍诸地，直至战场……”
为一思忖，季无忧没有多说只是静静的听着。
“噼里啪啦……”
眼前的柴火堆再次发出了一阵响声。
一阵寒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冷。
“结果，到头来仍然没有什么结果，正如你所见的那样，家妹还是目盲，我依旧找不到医治家妹眼疾的方法……”
略微叹了口气，带着几分落暮。
“所以呢？”
有点好奇的问道，季无忧似是有感，凤九歌接下来讲的应该是正文了
凤九歌默默地喝了一口酒葫芦里的桃花酒，呼出一口酒气，带着一分回忆。
“然后我就遇到了她，一见倾盖如故，我们成了道友，那时的我们平辈相交，我一度以为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再次喝了一口酒水，看着远处的席地而坐的少女，带着一丝感慨。
“这我知道，我还知道，当时还有些家伙猜测你们已是道侣，结果啊，无稽之谈，我也是信了他们的鬼话，还特意跑过去问你……”
似是回忆起了某些趣事，季无忧笑了一声。
“是啊，无稽之谈……不过一提这个我就想笑，貌似当时你手上还有一个婚书之类的东西吧，你还把准备把那个东西强行塞给我来着，说什么就这样名正言顺之类的话……”
看着远处的陌冷鸢，凤九歌的眸子带着温和。
“揭过揭过，少跟我提这个，一提这个我心情就不好……”
季无忧笑骂一声。
“后来，建木出世，我把自己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建木上，她身为道友，跟我同去……”
说到这里，凤九歌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
“啊哈，打住，打住，我可没有听你讲苦情剧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你是否在意罢了。”
缓缓起身，故作随意的抱头，转身离开。
只是在走的时候，季无忧出言说道:“兄弟我很欣慰，时隔多年，你还当我是兄弟，没对我隐瞒什么，跟我讲起你自己的私事，但兄弟我可当不好一个好的听客，也没多少兴趣去听，你若还是在意，就自己去面对，就自己去解决，若有需要，兄弟我自然尽其所能的帮你，希望一切都能和好如初……”
季无忧走的时候脚步带着潇洒，没有任何停留，只因他知道，凤九歌既然有勇气讲出来，那么他就有能力面对，所谓的逃避只是一时而已，他也许沉溺过去一时，但他绝对不会沉溺过去一世。
而此刻的凤九歌却是苦笑一声。
终究还是没有人陪他分享内心的苦涩，只能独自舔砥伤口，自等愈合。
面对着眼前的柴火堆，默默地放下了手上早已攥成灰烬的柴木灰。
“这世间最美好的三个词是什么？久别重逢，失而复得，虚惊一场。可却唯独没有一个词叫“和好如初”，和好容易，如初多难啊，一旦伤害，心中就有了裂痕，纵然和好如初，也成了一根刺，扎的每个人都不舒服，她真的能够原谅自己当初的见死不救吗……”
此刻的凤九歌再次将目光望向了远处的少女，却是发现少女早已不在那处……
“果然，哪有什么心意相通，终究还是多想……”
略微摇了摇头，凤九歌转过头，却是发现少女已然站在他的眼前……
“你怎么会在这……”
眼神带着躲闪，语气带着慌乱。
“无忧叫我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火光照亮了眼前少女的娇颜，一如当年，没有丝毫变化。
而兽皮帐篷内的季无忧躺在毯子上，看着抱着日记睡着的忘秋，无声的笑了一下。
“兄弟，我能帮你的只能到这里了，千万不要让我看扁了啊……”
自言自语一声，季无忧闭上了双眼，等待新的一天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