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也别在我身上打什么马虎眼，那小家伙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身缠因果丝线的妹妹。”
此刻的青年手上捏着一枚带有海浪花纹的贝壳，随后青年屈指一弹，将手中的贝壳往黑色的海水水面顺手脱出。
而那枚贝壳就这么贴着海面打着水漂，冲破了无数海浪，直至不见踪影，就连海面上的那些翻涌不止的白雾都被那枚贝壳打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只是在快速的愈合。
隐约之中，远处似乎出现了巨大的红色火花，还带着几分空气被灼烧的气味，显得有点刺鼻。
“我说是意外救下的，你会信吗？”
长生君也是捡起一枚带有斑纹的扇贝，也想打一个水漂，奈何实力不允许，就漂出去五六米远，就被卷起的浪花一下子拍进了海底。
而此刻的他看着眼前这位青年，目光之中带着坦然。
“意外，你出的意外还少吗，不过自你入局伊始，就没什么意外了，那个小家伙，会将你亲手埋葬，还是爬不起来的那种。”
青年哼了一声，语气之中带着些许不满，此刻的他语气带着寂寥，似乎是失去了重要的朋友一般。
“梦千秋，有意思吗，一天不跟我抬杠你是不舒服了是不是，老爷子都没说什么，你瞎操心个什么劲，说的好像我死定了一样。”
长生君看了眼梦千秋，而此刻的梦千秋也在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只是长生君显得有点气愤，而梦千秋看着长生君，眸底一片平静。
而身为自小长大的朋友，长生君很清楚，梦千秋此刻的眼神真的跟看死人没什么两样。
“你应该见过老爷子了吧。”
梦千秋看着长生君，如此问道。
“好家伙，看来，你果然比我快一线啊，不会是我开始破境的时候，你就开始走了吧。”
长生君眯起了眼，环抱双臂，脸带笑意的问道，一身鱼龙白服的他此刻有点不太宁静。
“如果你看到那株八苦树应该也猜的差不多了吧。”
梦千秋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他确实比长生君早到那么的一两天。
“哦，你说那株八苦树啊，嗯，那什么，呃，对了，那后三苦是你帮它度过的啊，难怪啊，我还以为就连现在的树都有什么爱恨离别了，吓我一跳……”
长生君似是想起什么，故作无事的说道，只是语气显得有点心虚。
“我见那株老树新抽嫩枝，长生大道初成，有一丝枯木逢春之意，而它好歹也伴了我等一段时日，我自然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让它在灵智未启之时，渡给它一段过往，助其度过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那株老树一生所积颇为雄厚，有长生问道之基，却也有天妒在前，奈何世间仙葩不过十指之数，草木成精，何其难也，那五阴炽盛之苦，怕是难了，但愿来年，我还能见过那株老树，喝一杯八苦茶水，等等，莫非你对那株八苦茶树做了什么，我看你眼神有点不对劲……”
看到长生君眼眸有点飘忽，梦千秋知道，长生君在他走后一定做了什么。
“来年啊……这怕是不行，我感觉吧……你多半得多等个万载才能喝到了，不过，你现在要是想喝，我倒是还有八片茶叶，多了可就没了。”
说罢长生君悻悻的拿出了八片茶叶，没办法，谁叫眼前的这位是他的兄弟呢。
“你对它做了什么，该不会是秃了吧……”
梦千秋愣了一下，看着长生君手上的八片茶叶，徐徐问道。
“差差不多，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还不是老爷子，说什么此树欲过五阴炽盛之苦很难，又说什么要我选是救还是不救，他自己不多加干涉，只是任其生灭，要知道，我也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于是我就选择救了，但你要知道，我时间有限，而这一劫它又避不过去，所以吧……做法难免有点激烈，我思来想后直接削了它半数长生精粹，将它的天妒直接延后万载，然后它就秃了，但无可否认，命是保下来了，不过那株树未来虽会入神圣之境，怕也会因为先天有缺，导致其后天不满，老爷子好像怕这株树以后报复我，就事先在它周旁撒了三粒长恨花种保它后世免遭三次生死危机，虽然，我觉得个人有点多余，毕竟长恨花种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当然了，我先声明，我可不是馋它积累漫长岁月的长生精粹，对，绝对不是馋，只是帮它保管……”
说着说着，就连长生君都有点说不下去了，此刻的他觉得梦千秋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从前我就觉得你是个人渣，没想到，你还真是个人渣，我果然没看错你……”
梦千秋先是看了看不远处已然睡下的落红雨，而她身旁一只椰子蟹在其四周不断的走动着，似是在担任护卫的角色，显得尽责无比，而后他又看了看长生君手上的八片茶叶，再度联想起长生君这三十年在里在外闯出的烂摊子和老爷子略显有些头疼的表情，缓缓地捂住了脸，似是肯定了内心的猜测一般，满脸的理所当然，好像这就是既定的事实一样。
“好家伙，你还记着呢，不就是当初认错了吗，至于记仇到现在吗？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小心眼，谁让你当初长得那么像……嗯哼，当我没说……”
长生君感觉自己的人品受到了梦千秋的质疑，有点生气了，正欲旧事重提之时，看到梦千秋眼眸之中的一缕寒芒乍现，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打住。
看到长生君打住了旧事重提的想法，梦千秋也是放弃了将他摁在地上摩擦的冲动。
“总之，差不多就是这样。”
长生君咳嗽了一声，来了个不是总结的总结。
“就这样？”
梦千秋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长生君，觉得此刻的他见了自己跟个不愿思考的呆瓜一样，满满的莫名其妙。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长生君反问道。
“你就不考虑一下未来吗？”
梦千秋不由得问道。
“哦，说到未来啊，老爷子这一回，还是头一回让我自己选，连个建议都没有，不过感觉吧，都挺好的，至少不会落个身死魂灭，倒是那个小家伙，我准备给她找个师傅，要知道，我可不会教书育人，会耽搁这个小家伙的前程的，不过嘛，没有头绪啊，这些年，一个耐心的好师傅太少了……”
说到这里长生君就着月色，拿出了一枚茶罐，将手上的仅剩的八苦茶叶尽数塞进了茶罐之内，随手引了几道黑色的海水，点了二三道真火，就地泡起了茶水。
“说白了，就是没个师尊的架子，什么耽搁前程都是鬼话，不就是怕某个小姑娘因为这样修炼偷懒吗，要是我，才懒得教什么弟子，随手给他们一部心法，修不修练全靠自己，至于造化如何，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看到茶水泡开，梦千秋没好气的直接引走了过半的八苦茶水。
长生君看到这里，也未多说，只是对于梦千秋的口是心非，感到不屑，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嘴上说着懒得教书育人，修炼什么的各看造化，背地里瞄了远处睡觉的小姑娘不止一次两次，好像非你莫属了一样。
“嗯哼……你觉得诸沃之野的那位作为师傅如何？我觉得这些年你应该很清楚吧……”
长生君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假意提及道。
“开创不足，守成有余，可为师，亦不可为师，终究是气量不足，红雨去后，虽有所成，若无惊世之资，未来怕也仅此而已，难及你我。”
梦千秋摇了摇头，对于长生君的提议有点不太赞同。
“那云梦大泽的那位如何，我虽未见过，但亦曾听闻其些许事迹，可为师否？”
听着梦千秋的点评，长生君再度提议了一人。
“此代圣者，自是不凡，虽为凡胎肉体，亦不曾怯诸天神圣半步，其才不弱你我，可惜，被耽搁了，归根结底，开创有余，守成不足，红雨未来虽说可期，但不确定性太大。”
梦千秋依旧摇了摇头，对于长生君的提议依旧不太满意。
“那恶人谷的那位……噗，我在说什么胡话……”
还想提议什么的长生君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连忙将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给打发了。
“你若想培养流氓地痞，那里倒是一个好地方……”
梦千秋淡淡说道。
“那我总不能再把落红雨送到老爷子哪里去吧，你说老爷子还收弟子吗？我觉得这就很可行，绝对不弱你我……”
长生君下意识的看了眼长生君，眼眸之中满是戏谑。
“你要是想她死就直说。”
默默地到了一声，梦千秋也就不吱声了。
“那我总不能找你当师傅吧，她要是管你叫师尊，那我岂不是也得叫你一声老师傅不成，开什么玩笑……”
长生君拍着梦千秋的肩膀，打趣着说道。
默默地浅酌一口八苦茶水，梦千秋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道:“事在人为，她若想拜我为师，我自是不为不可，不过不是现在就是了。”
“怎么说？我不太明白。”
确认了梦千秋心迹的长生君此刻确是有点不解。
“我不教孩子，所以我有个提议，先让她拜一位老先生为师，学一点懂事的道理，打磨一下心性，只不过有点得跟你说，我让她拜的另有其人。”
梦千秋再次喝了一口茶水，和缓的说道。
“我倒要听听，究竟是何人配的上你的眼界。”
自我感觉良好的长生君认为世间能在教书育人方面比肩上述他所讲的那几位几乎没有。
“你可曾记得方壶的那位壶天一念万古长，水中载得明月光。”
梦千秋悠悠说道。
“记得倒是记得，只是他好像重伤不起了吧，你确定他还能教弟子？”
长生君似有所觉，一脸深意的看着梦千秋。
“若是他，你觉得如何？”
梦千秋并没有理睬长生君的问题，只是单纯问道。
“教倒是能教，只是他门下弟子众多，你就不怕红雨被欺负吗，以她柔弱的性子，我有预感，小家伙去了，怕是悬……”
长生君看了眼落红雨，有点担心的说道。
“我不得不说，你虽然是个人渣，但还是有点人性的，放心吧，我保她求师之时，生死无虞，其他的，好自为之。”
撇了眼长生君，梦千秋满满的不以为意……
而远处的落红雨依旧在睡梦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未来被远处的某位哥哥安排的明明白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