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这老爷爷是谁啊，他身上的味道好重啊……”
看着缓缓停下的老者，一丝酒气飘到了落红雨的鼻尖，顿时呛得落红雨连忙捂住了口鼻。
而长生君并没有回答落红雨，只是紧紧盯着眼前的老者，眼前的老者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嗝……那什么，这是哪啊？嗝……我不记得慎肃之国有这片黑海来着……”
此刻的少君满身酒气，打着酒嗝，醉眼惺忪的打量着眼前的梦千秋。
“老先生怕不是走错了路，这里可是北海，不是身处南荒的慎肃之国。”
梦千秋皱了下眉头，显然对于老者身上的酒气，他也是有几分不快。
“欸……小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老者摆了摆手，随后身子一颤，似乎是酒劲上来了，就这么趴在了鳜鱼背上，浑身松软无力，但即便如此，老者手上仍不离灯盏与葫芦。
“何解？”
梦千秋收回了手中之剑，脸色依旧淡然。
“自古南辕北辙者有之，但又不是真的到不了南边，无非就是花的时间长了点而已，于我无差，你看，我这不是看到你们了么，倒也是不虚此行啊……”
“嗝……天下俊彦……嗝……老朽虽不敢说皆是见过，但却是从未见过如小哥这般宛若天仙一般的人物，比之你身后的那位长生君怕是分毫不弱，甚至某些方面，仍犹有过之，了不得啊，只是不知小哥是哪家的后生，老朽我也好拜见一番啊……”
少君接着问道，只是酒嗝依旧不断。
“只怕，少君您来此怕不是跟我等聊家常那么简单吧，而且你这身酒味好不冲鼻，呛得我家小妹都受不了了。”
长生君看到梦千秋收起了手上的无垢道剑，自知少君的到来是友非敌，也就略微放松了警惕，笑着打趣着眼前一脸醉态的少君。
老者呵呵一笑，缓缓挺直腰板，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长生君身旁的黑色海水，一脸不正经的说道:“非也，非也，此番大醉，亦非醉也，我人没醉，有些酒味又何妨。”
说罢，少君再次磕开了葫芦盖。
脖颈一仰，顿时一道青色的酒液随着葫芦嘴缓缓倾倒而出，涌入老者的嘴里，让老者周身的酒气更为浓郁了些许。
落红雨看到这里，皱了皱眉头，而她略显娇小的身躯已是直接躲到长生君的背后，大口的呼吸略带海腥味的空气。
“所以说，您是怎么从南荒那里来到北海的，按理来说，您现在应该还在云梦养老才是，我可不信有什么能请的动您老。”
长生君看着少君，想到了少君的过往，不由得有点奇怪的问道。
“我亦同是。”
梦千秋说道，眼眸满是平静，没有一点波澜。
“哈哈哈，原来你俩关心的是这个啊，只是我若是说了，对我又有何好处啊……”
少君轻晃酒葫芦，只听到葫芦内部传来一阵阵的水花激溅声响。
“此物给你，如何？”
梦千秋思忖一二，随手就将手上的玉简掷出。
看到玉简的飞出，少君笑了一声:“小友倒是爽快，值得深交啊，那这巴蛇古秘，老朽我就厚脸接下了。”
说罢，少君也未客气，随手接过那道玉简。
但对此少君并没有任何满足，反而接着说道:“但爽快归爽快，交易归交易，区区一道不含真灵的古秘还是不值得二位从老朽口中套话吧，老朽若是说了，岂不是太掉价了。”
说罢，老者倒在鱼背之上，一副耍无赖的样子。
“阿这……过分了吧，少君，先前我还敬您一声前辈，可现在，我只能叫你一声老不死的了，这敲竹杠也不是你这么敲得吧，我说的是吧，千秋兄。”
长生君看了看少君，眼神之中带着些许不满。
谁知下一秒，梦千秋淡淡说道:“的确掉价，那敢问前辈，我若是再加上这道巴蛇凶魂可还行？”
说罢，梦千秋就在长生君略显惊讶的眼神中，将手上的巴蛇凶魂递给了少君。
“唔，还算有点意思，只是仍旧不符我意……”
少君依旧摇头。
“昔日道始留下的古经书如何？这总不会埋没了你少君的颜面了吧。”
长生君见少君依旧不满意，又看了看梦千秋还欲拿出什么东西交给少君，顿时心底也来了火气，微微咬着牙，有点不舍掏出了自己昔日历经生死侥幸获得的古经，自信满满的说道。
“哈哈哈……小子，你也是有趣的很，老身虽然隐居，但好说歹说也算与你同列，琅琊书阁、帝藏金书我都看得，一本作古之人的破书又值几两钱，念你身为此代悼亡，这本书我算你一分颜面。”
老者打了个酒嗝，略为有点不屑的看着手中的玉质书籍，但他倒也没嫌弃什么，只是随手收了起来。
“好你个为老不羞的老梆子，给你几分颜色还开染坊了……”
长生君看到少君那般对待自己曾经千辛万苦得来的道始古卷，顿时有点气急败坏。
“那不知前辈认为我这本心法如何？”
说罢，梦千秋眼带淡然的拿出了一本纸质书籍，递给了少君。
少君深深的看了眼梦千秋，发觉梦千秋一脸的淡然，也是摇头一笑，随后默默地翻看起了梦千秋那本心法的总纲。
谁知只是一眼，他就合上了双眸，随手就将这本心法弃置海内，语带感叹的说道:“小友不凡，所给之物已是给足了老朽颜面，甚至犹有剩余，老朽服矣，此行不虚，此行不虚啊！”
长笑一声，老者四周的黑色海水甚至因为老者的情绪变化而不断翻涌不息，就连周围弥漫的白色雾气都随着老者情绪的变化，慢慢的往远处移去。
“既是如此，还望前辈告知晚辈，来此的目的。”
梦千秋为一抱拳，语气之中带着淡然。
“说来此事……咳咳咳……还跟你背后的那个小子有关。”
少君喝了一口酒水，似是被酒水呛到一般，有些停顿的讲道。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而此刻的长生君草草的打捞起方才被老者弃置海内的书籍，还未等他仔细观看，却是被老者的话吸引了过去。
而他手上的那本纸质书籍也是随手交给了落红雨。
“不是你还是谁？你也不想想，你这一走，很多事情都乱了套，老朽我哪怕是隐居云梦也是被你护道的那位殿下找上了门，非要拜老朽为师，老朽拗不过她，又没有什么继承衣钵的弟子，也只能勉强接受，可怜老朽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要受这口舌之难，这又是何苦来哉。”
说罢，老者有点幽怨的看了眼长生君，看的长生君都有点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了。
“不过老朽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从那位便宜弟子嘴中打听到世上还有所谓不滞于物之人，老朽自感时日无多，心下好奇自然要出来看看，然后我就看到了一路走过神庙破败不堪，信徒之间纷争四起，甚至有些不要脸面的家伙纷纷下场，不过好在一切有惊无险，通过这个，我就到这了，怎么样不错吧……”
说到这里，老者默默地拿出了数十串铜钱，但只是在长生君面前虚晃一下，就揣自个兜里去了，而其眼眸之中满是自得，似乎这数十串铜钱是他的立身之本一般。
“老家伙，你就这……就没了，未免太轻巧了吧，不行，雁过拔毛，兽走留皮，都是道上混的，你也得给我留下点什么，我觉得你手上的那几串铜钱不错，给我抓一把，我那几枚给这个小家伙防身，以备不测……”
眼热无比的长生君说罢，就欲往少君的的身上凑，谁知竟被梦千秋伸手拦了下来。
“你干嘛呢？”
长生君愣了一下，但还是止住了脚步。
“先前曾听前辈说过，晚辈给前辈的颜面犹有剩余，不知剩余多少。”
梦千秋徐徐问道。
“很多，哪怕是将我手上的那些铜钱都送给你也不为不可。”
少君正色说道。
“既是如此，那敢问前辈能否屈尊为我这小妹洗练身体，我希望她未来能多一点选择。”
说罢，梦千秋眼眸中带着淡然，缓缓说道。
“也罢，既是颜面之事，那也不好推辞，只是你确定舍得，不后悔？”
少君反问道。
“若我后悔，岂能无滞于物。”
梦千秋躬身抱拳，语气依旧淡然。
“说的也是，只是这小娃，得给我当数年弟子才可，不然老朽岂不亏大发了。”
少君抚掌一笑，似乎是在惊叹梦千秋的洒脱。
而后也没推辞什么，只手探出，点在了没有丝毫防备的落红雨的额头上。
而这一切的发生却只在眨眼之间完成。
等到少君将手伸回来时，落红雨依旧不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
但一旁的长生君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就在那一瞬，他亲眼目睹了少君亲手将自己半数的圣者气运度给了落红雨，强行为其改命，篡改其命格。
同时也在这一瞬，落红雨身上略显参差不齐的道痕纷纷到达了同一水准，无比的均一，就连体内的道脉都被迅速整合归一……
若无意外，自少君后的圣者，落红雨很有可能会成为首位的继任者……
“好家伙，一个个的颜面都这么值钱的吗……”
长生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喃喃自语。
此刻的他不由得怀疑了一下自己这短暂的三十年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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