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有事吗？”
遗尘谪仙手中提着一壶月桂神酿，腰间系着一支叙世玉笛，看着不远处杵在那处一动不动的于闻。
“有个问题，想问您。”
微微攥着双掌，于闻语气带着些许犹豫。
“说吧，只要是个问题的话。”
遗尘谪仙这么说道。
“说出来可能有点冒犯，您觉得这片世间还有救吗？”
于闻看着遗尘谪仙，眼神带着希冀。
这是他多年最想问出的问题，为此他活过了一个个春秋，却是依旧困惑。
此刻的他认为眼前这位谪仙能给他自己想要的答案。
“没救了，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谪仙喝了一口月桂酿，目色幽浅，语气斩钉而截铁。
“不过在他眼里，此方世必定是有救的。”
叹了口气，遗尘谪仙这么跟于闻说道。
“这样吗……那我现在可以效忠于他吗，仅是作为家臣？”
于闻脸色显得有点苦涩，但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决策，他决定效忠那位少年，未来的救世之主。
“决定了，可就回不了头了，就不考虑考虑。”
遗尘谪仙看着窗外月色，如此说道。
“我考虑了不下万年，辗转难眠不知多少日夜，我很确信，而且我相信师尊的眼光。”
于闻语气也是带着坚决，不给自己留有任何退路，他来这就不打算给自己留下后路，甚至他都不想回本属于自己的那个时代了，而那个时代也没什么值得自己眷恋的东西了，亲朋好友，妻子儿孙死的尽绝，但这个时代，他有师尊，有这点，这就足矣。
“你手中的令牌应该还在身上吧，如果有的话，去一个叫落魄的地方，倘若他们还活着的话……誒，我在说什么呢，他们必定是活着的，延寿之物那么多，哪怕会产生耐药性，但活个几万年都不是问题……”
谪仙感受到了于闻的决意，也算是点头答应了于闻的请求，只是语气之中带着些许寂寥。
“他们是谁？”
于闻语气带着一丝疑惑。
“有些是人，有些是鬼，有我救下的，有主动找上我的，各有各的目的，也有各自的预期，他们自称是我的家臣，只是我啊，一个无家孤魂，连回去都不曾看一眼的存在，哪来的家臣。”
遗尘谪仙回眸笑道。
“问你一个问题，算是作为我回答的代价吧。”
许是觉得气氛渐冷，遗尘谪仙突然笑着说道。
“愚钝如我，何德何能回答您的问题？”
于闻连忙推辞道。
“德行你已具备，至于才能与这个问题无关，当然了，若是诸位有意，不妨一起答辩一番吧，我向来不嫌弃热闹的场面。”
谪仙看着不远处倾耳静听的几位，笑着说道。
而那几位却是无一向前，只是各自提着酒坛，看着窗外。
“曾经啊，我遇到了一位可敬的朋友，他曾问过我一个问题，身为凡俗，欲知天上星辰有几何，何解，我给过他一个答案，但现在我想听听你心里的答案。”
谪仙这么说道，看着已是沉思的于闻，只是笑而不语。
“要我说，我就说一颗，最大的那颗。”
止戈妖帝提着大酒坛子，此刻的他身上带着酒气，语气也是带着数分豪气和霸气。
而他的发言引来了离恨君的不满。
“呵，最大的那颗？为什么我觉得是两颗呢，爬虫。”
只看她嘴角微撇，眼眸看着妖帝止戈仿若在看一只比自己大的土鳖一样，带着浓浓的不屑。
“怎么，你一个喝果水的死豆丁还不如我一个端着酒坛喝酒的老大哥看的透彻了，天上哪来的两颗星星，明明只有一颗。”
鼻子哼出两道粗大的白气，此刻的止戈妖帝闷了一口酒，语气带着浓浓的鄙夷。
“呵，我能用果水喝出酒的感觉，你行吗，土鳖。”
一把将手中装有白糖果水的坛子扔在了止戈粗犷的脸上摔的撕碎，离恨君似是被揭穿了一般，脸上带着不一样的恼怒涨红了妩媚的脸颊。
“若是我，又是作何答复？”
看着已然陷入争吵的止戈和离恨君，知道他们早已不合的司音倚靠栏杆，提着一壶竹叶青的她陷入了沉思还有无止境的焦虑。
“若是我，我会用自己的余生去一枚枚数清的吧。”
站在一旁的聂回首看着司音，看着那抹映射眼底的倩影，如此说道。
“若是数错了，岂不是从头来过？数的清么？”
司音看着远处星河，其中星辰无数，回眸笑道，只是眼神之中带着寂然。
“数不清了，早就数不清了。”
剑圣不语，只是眼神带着几分迷茫，凡俗怎么可能数的清漫天星辰，这是不可能的，哪怕是伏羲在世也做不到。
“抱歉，身为凡俗，我数不清，天上星辰对我来说是为无数。”
于闻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只是脸上带着些许愧色。
“是吗？那对于而今的你又有多少。”
遗尘谪仙抓着腰间叙世玉笛，看着于闻，眼带探究色。
“无数。”
于闻回道，带着不一样的自信。
“是吗？呵呵……行吧，算是其中一个答案了。”
遗尘谪仙笑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
“只是可惜，没有一个跟我一样，也没有一个跟他一样。”
“我记得我问他这个问题时，他跟我说星辰在他的脚下，入目可见都是星辰，无一不是星辰。”
“而今的世俗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无趣，这酒也喝的没什么味道，喝不醉的酒，睡不着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相称，而今的我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清闲哟……”
看着自己身上的锁链若隐若现，深深地勒进了自己的血肉之中，就连自己目中金瞳都暗淡了不少，遗尘谪仙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预计天明之际，就是自己消失之时。
“您这是？”
于闻看着遗尘谪仙身上的锁链，语气带着些许异样。
“时间不多了，在他还未忘了我之前，我得回去了，我还有很多要教他的……”
谪仙摇头笑道，扯了一把身上的锁链，隐去了其中身形，此刻的他似是有点无奈一般，飘荡着别样的思绪。
“天亮之后，忘了我……”
谪仙手持叙世玉笛，看着在场诸君，莞尔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