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弟梦千秋，于此见过归终族姐。”
宝黄天外，看着眼前女子，梦千秋微微躬身，如此言道。
“悼亡有你，不错，对于道尊身份可还适应？”
惊鸿也未自居身份，看着眼前少年，也是微微还礼，而身为前辈，她的语气之中却是略显欣慰。
“你们认识？”
长生君看着相互厮见的两位，却是面露疑惑。
“命伤如此恐怖致命，普天之下，能活下来的，唯有族姐了，你不会没认出来吧？”
梦千秋看着长生君却是这么问道。
“哈哈……怎么……怎么可能，我可不一眼认出来了，怎么可能没认出来。”
看着梦千秋那平淡的面容似是一早就洞悉真相的样子，长生君罕见的有点不好意思和心虚。
“悼亡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只是两位，不跟我讲讲这位小妹妹么？”
惊鸿走到落红雨的面前，却是回眸看着长生君和梦千秋，含笑问道。
“扶……扶桑……”
看着眼前白发紫眸的归终，落红雨罕见的鼓起勇气主动报上了自己来这时，小哥哥给自己取的假名。
“小姑娘，我可是你族姐，你跟族姐我报假名，族姐会不高兴的。”
归终拍着落红雨的小肩膀，笑着说道。
“可……可是……我答应哥哥们了，在外叫……叫这个了……”
落红雨被归终的这番话却是弄的有点不知所措，舌头像打结了一样，说的话断断续续，而她的小手似是无从摆放一般，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还真是个守口如瓶的小家伙呢，我喜欢你这种品质，以后来与君山做客再告诉我你的真名吧。”
似是妥协还是感觉小家伙的有趣，归终却是缓缓蹲下身子摸了摸落红雨的小脑袋，而她看向落红雨的眼神中的善意即便是站在长生君身旁的扶摇都能感受到，更别说就在归终身旁的落红雨了。
此刻的小家伙看着眼前的这位与小哥哥三分相像的族姐，眼神之中满是好奇。
“对了，族弟，未来的道路可曾想好？”
缓缓起身，归终笑着问着梦千秋，似乎实在唠嗑家常一般。
“我已走在路上，给我时间，未来，我会去的。”
梦千秋看着归终，神色罕见的认真些许。
“那就好。”
惊鸿点了点头，似是对于梦千秋的说法很是满意。
“那小家伙，你选好未来之路了吗？”
似是直接略过了长生君一般，归终却是问着显得稚嫩的落红雨。
“那是……那是什么？”
落红雨似是未曾理解归终的话意，询问时，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忐忑。
“我说……长生……你身为悼亡，好歹跟了老爷子也有些许年月，怎么什么规矩都不跟本族子弟说的。”
很显然，归终看出了落红雨对于自己未来的路途一无所知，而此刻的她看着一脸无辜的长生君，那对紫眸罕见的有点严厉。
见逃避无果，长生君却是叹了口气，心里将悼亡之位传承给他的老爷子骂开了花，他属实也不晓得悼亡还要为自己的族群子民规划路途，当然了，直到如今，他连所谓路途是什么都不知道，连自己的路途都未走出的他，有什么资格为族妹指明未来的路途。
“族姐，我等私下里原是打算让桑桑去往方壶拜师来着，以壶天的本事，为桑桑指路不难。”
许是发觉了长生君的难堪，南柯站到落红雨的面前，这么说着。
“你们两个啊……莫不是不知道壶天厌圣吧？”
归终看着对他们讲话一无所知的落红雨，又是看着自以为十拿九稳、深以为然的梦千秋和长生君，顿时觉得有点头疼。
“壶天前辈重伤多少年了，这个规矩又是从何说起？”
扶摇看着满是汗颜的长生君，不由得开口问道。
“曾听羽鸿跟兄长讲起过，虽是只言片语，但我记忆不曾记错。”
“有点你说的确实不错，壶天重伤，而今连下床行走都难，教导小家伙怕是有点难度。”
“无力教导弟子不说，门内弟子拉帮结派，多有倾轧之相，说是人多是非多也无非如此。”
“小家伙若是这么去了，恐怕到时是祸非福，免不了一番针对，你们真的打算送她过去不成？”
归终看着越发沉默的三位，只是这么问道。
而此刻的小家伙看着语气有点严厉的归终，却是有点好奇的东张西望，却是分毫不曾了解自己就是被讨论的话题。
“我会护她无恙，在长生远去之时，实在不行，我可以当她师尊。”
良久之后，身为道尊的梦千秋还是对着族姐说出了在钟山之时与长生君一早就讨论好的方案。
“那你要教她什么，千秋族弟？我可看的分明，小家伙可没有多少继承你传承的资质。拜你为师，有误前程不说，怕是大半辈子废在那里，都不是什么意外吧？”
归终却是问道，而此刻的她这么讲着，似是对于落红雨修炼梦千秋这一支的功法不抱什么自信。
“……”
沉默了半晌，梦千秋还是无言了，此刻的他不得不承认，族姐归终说的很对，落红雨修炼他这一支功法的资质比不得他，哪怕修炼到死，都可能比不得他。
更何况他还是此世的道尊，只要自己不死，自己的路途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也会因此长盛不衰。
此刻的他，貌似，短时间真不需要什么继任者，先前终究还是错漏了。
“我司任吾族祭礼，族弟你所司任乃是吾族葬梦，至于长生虽是悼亡，但到现在都没有踏出自己路途，应是一开始就被老爷子安排好了，也没有教的资格。”
“不过，这小家伙有点倒是有趣，她对于因果之力的感知很敏锐，未来许是会有所大用，可也是大器晚成，稍有不慎，就会因此身陨神灭。”
归终低下身子看着身旁有点不知所措的小家伙，叹息道，而她的紫眸之中带着几分遗憾。
司任因果的悼亡者，有多少见，归终她还是知道的。
当年远行的八百悼亡，其中但凡有一个因果之悼，也不会在行走路途集体阵亡圈外。
有关因果之悼的传承更是少之又少，除了兄长遗尘，即便是老爷子这位老悼亡也说不出什么名堂。
“目前壶天确实是小家伙最好的选择，但族姐，你可别忘了，宝黄天由谁执掌，从一开始，她就有最好的老师了。”
少年至尊手杵含光剑，而此刻的他衣袍染血，身上雷弧盘绕，满是血痕的他皮开肉绽，满头黑发更是如同刺猬般根根竖起，看起来好不吓人。
“果然，华弦所料不错，你的主见一如既往地强烈，你伤势这么严重，即便是在圈外，也是少见。”
看着含光的归来，归终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惋惜。
打从一开始，含光借用千秋的道尊之位强行渡劫的时候，归终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借用足以磨灭自己的混沌大难，面对强烈的生死危机，企图以至尊之身，勘破心中的大自我，达到太上的无上境。
但可惜，至尊功亏一篑，哪怕勘破大自我亦是无用，哪怕将自己逼到生死一线也是无用。
“族兄，海灯节结束了，让那群蛤蟆自个回去吧，明天，我和阿姐带这个小家伙拜师方壶，你们要是放心不下，也可以跟来，我已经没必要算计你们了。”
少年至尊声线略显虚弱的说道。
“小家伙，明天就要见老师了，好好跟朋友道别吧。”
至尊微微俯下身子，这么讲着，只是此刻的他嘴角显露了些许凄凉还有失意。
“小哥哥，你没事吧，你留了好多的血……”
落红雨看着身体不断滋血的至尊，有点害怕的问道。
“哥哥没事的，过阵子就好了，放心吧，小家伙……”
此刻的至尊只觉眼前一阵恍惚，身上的疲惫和绝望仿若海啸一般一阵又一阵袭击他的五脏六腑。
多少年了，除了当初遗尘与羽鸿的那次远走，他还是头一回取回了自己身体的疲惫和绝望。
仅次于谪仙遗尘四分之一的疲惫而已，有没有四分之一还说不准。
此刻的他罕见的有点理解陈情为什么当初险些崩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