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乡外,长生君和扶摇以及梦千秋来到此地。
而他们身前的不渡河上,却是出现了三道身影,而来者同样是两男一女。
其一腰别解仙,其二手拿沉渊,其三怀抱羲琴。
腰别解仙刀的那位中年男子脚踏船头,一脸的放荡不羁,却是显得几分沧桑和英雄寂寥。
手拿沉渊的那位青年斜倚船尾,一身白衣的他,身绘悼文,而他目蕴渊海,一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却是不知深浅。
怀抱羲琴的那位少女却是坐落船中,而她明眸如星,只是眸中透着一丝暮悼之气。十指如玉,骨节分明。凝香雪肌,若羽若旨。万千青丝,如墨如绸。一双黛眉,仿若细柳。紫罗群裳,广袖飘飘。面亦无瑕,他人见之如沐晨光。身旁有着一只似实似虚的彩色蝴蝶,停靠在女子的肩头,显得她如同误入尘世的谪仙。
“就是他们么?”
中年男子颇为关切的问道。
“看华弦前辈的画像是这样,错不了的。”
船尾的那位男子看着身为来者的长生君、扶摇和梦千秋却是拿出了一副画像,仔细的比对着。
“这也不像啊,得,我是瞧不出什么幺蛾子了,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就是一凑热闹的。”
看着画像,又看了看眼前的三位,中年男子看的直皱眉头,这画的什么鬼啊。
“千秋前辈,看来此次你去不了了。”
怀抱羲琴的女子看着继任道尊之位的梦千秋,语气带着些许遗憾。
“哦,师尊,在哪呢,我瞅瞅,啧啧啧,这凄惨的道痕数量,莫不是被含光那厮割韭菜了,下手也忒狠了,不过烟柔妹子说的没错,以师尊如今的状态,确实是去不了。”
趴在船头的中年男子四下乱扫,确是认出了素未谋面的梦千秋,而他那毫不掩饰性情的黑眸却是夹杂这欣喜还有一点失望。
“千秋,这几位谁啊,你们认识?”
长生看着船艋上的三位,那对黑眸却是带着些许疑惑和忌惮。
来者很强,光是那个中年的邋遢大叔身上的气息就不下于自己。
而那个怀抱羲琴的女子估计也不是善茬,不是什么易于的货色。
最让他觉得忌惮的却是手拿画像的白衣青年,哪怕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但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位很可能这三位中最可怕的存在。
“我不认识,但他们很可能认识我,一位貌似还是我后世的徒弟,看来我在后世声名不错。”
梦千秋摇了摇头,却是矢口否认。
“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都说我随师尊性情,如今看来,却是诚不欺我。”
中年男子笑的开怀,掌指拍在栏杆之上却是震的不渡河频频激起微浪。
“鹏举前辈,别忘了,这里是忘忧乡。”
白衣男子瞥了一眼眼前的前辈却是这般说道,带着一分不可违逆,而此刻的他却是收起了手中画卷。
“知道了,忘忧乡么,我晓得分寸,不拍就是了。”
名为鹏举的中年男子悻悻地收回拍着栏杆的手。
“后世晚辈,叶氏,忘昔,于此见过先代悼亡,书君,道尊。”
白衣男子叶忘昔微微吸了口气,却是这么说着,而行的礼数却是平辈礼数。
“我姓楚,名云天,字鹏举,再此见过先代悼亡,书君,师尊。”
楚云天耷拉个肩,自我介绍却是没个正经。
“烟柔于此见礼。”
怀抱羲琴微微起身,眼前女子轻挽秀发,行以后辈之礼。
“悼亡千秋,见过后世。”
“人族扶摇,见过后世。”
“悼亡长生,见过后世。”
三位亦是还礼。
“长生前辈,可否归还我师弟的凌虚剑还有神魔骸骨。”
眼前女子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眼力劲的悼亡长生,盯了许会长生君后,见没有半点反应,知道他没有任何自觉后,却是主动开口请求。
“额……抱……抱歉,这是你师弟的剑,哦,还有神魔的骸骨……”
许是被少女金眸盯的有点不自在了,长生君却是将自己从羡尘君托给自己的东西一并交给了眼前女子。
“多谢。”
女子嘴角浮现些许浅笑,却是将储物袋默默收好。
而在他们对话之时,忘忧乡里,不渡河对岸却是遥遥出现了两道担着水桶的身影。
两个身着布衣的少年、少女结伴来到了不渡河的对岸。
而他们却是羽衣和沐辰。
“他们要来了,阿姐,该走了,此处清净不该打扰。”
手中五指紧紧扣住了沉渊剑,叶忘昔这么说着。
“他们是谁?”
扶摇问道,却是看着忘忧乡,而里面仅是一些凡俗,耕种的农民和即将到来的两位少年、少女都是凡俗,没有一点修为,这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小村子。
“无须知,莫需道,永世不变忘忧乡,几多悼亡葬于此。”
“长生悼亡,扶摇书君,该走了,我们的时间不多,近几天,圈外可不太平,想必你也清楚。”
叶忘昔凝视着忘忧乡,那些丧失记忆的悼亡依旧在漫无目的的在稻田耕作着,远处已是可以见到羽衣和沐辰的身影。
他们都死了,死在了三千年前,他们生前的记忆却被太上的忆念封存于此,形成了忘忧乡的特有规则。
悼亡不出忘忧乡,悼亡不入忘忧乡。
“我就送你们到这,未来再见。”
梦千秋看了一眼长生君,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诶,就这么走了,不愧是师尊啊,走的都是这么潇洒。”
看着只身离去的梦千秋,楚云天不经有些感慨。
“二位前辈,身在方外,就务必久居方内,若是没有什么不舍的,就随我等走吧。”
见梦千秋远去,楚云天却是笑着招呼着眼前还待着的长生君和扶摇。
长生君也是丝毫未曾犹豫的上了船,而扶摇也是犹豫些许过后,却也是随之而来,两位就这么默默地登上了船头。
而身下的船艋却是渐渐的移动起来。
“我很好奇,不渡河内,万船皆沉,就连神明飞过都会落水,你们这船貌似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这是这么做到的。”
船行十万里后,眼前的不渡河是越发宽广了,但规则的力量也是越发的庞大了,而这艘船却没有分毫沉没的迹象,这让扶摇觉得有点好奇。
“不知道啊扶摇前辈,不过我估计原因多半就在船底。”
楚云天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只知道原因在船底,但原因是什么,无论是他还是他们也都想知道。
不渡河下,不知有多深,一旦落水了,只沉不浮,能不能回来都是两说,更别提找什么原因了,反正船能在不渡河上漂就是了,背后原因是什么,谁会在乎。
“我很在意那些悼亡,他们这辈子出的来么?”
长生君开口问道,却是带着些许惆怅。
“里面的悼亡不想出去,而前辈你又进不去,能出来的都是自己出来的,华弦前辈和含光那厮也在想法子,总之过程很麻烦,我们也扔了几个大能者进去过,结果扔几个死几个,成了肥料,不过也快了,含光那厮要死透了,死之前,他多半会把那两个不是悼亡的小家伙捞出来,顺带见一见该见的,然后从容赴死,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他就是这么一个有主见的悼亡者。”
楚云天躺在船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事情。
“先前听你说,那些悼亡能出来都是自己出来的,这又是何根据。”
扶摇听着楚云天的话语,却是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最好问问你身旁那位悼亡,他知道是谁走出了忘忧乡。”
叶忘昔环抱双手,倚在船尾的他带着些许唏嘘,却又不免介怀。
而怀抱羲琴的少女却是抚指琴弦,一如既往地沉默不语。
“长生,他们说的不会是那个忘秋吧?”
许是预料到了什么,扶摇看了一眼长生君。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长生君嘴角带着几分自嘲,终是明白了过来,自己错漏了什么。
没有任何问题,可他终究是错过了,现在的自己除了自嘲什么都做不了了……
“没……没有,只是没想到……”
扶摇微微的摇了摇头,却是透过长生君眼眸之中头一回察觉到了愧疚,无法弥补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