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远道而来,忘秋失迎,还望勿怪。”
王座之上,忘秋看着宾客远来,说着歉意话语的他,语气带着一丝乏味还有困倦。
“呵,说的好像他们一旦怪罪,你就会改一样。”
王座之下,修为俱散的悼亡者冷冷笑道。
“也许吧,如果我有那时间,我会选择改一下。”
忘秋这么说着,似是本性暴露了一般,语气之中的慵懒意味却是越发浓郁。
“那我可真是拭目以待了。”
言语间的嘲弄意味越发深沉,带着满眼的偏见。
“你认为我坐在如今的位置是为了什么?”
忘秋见此,却是微微一笑。
“什么?”
那位悼亡者似是有所意动,却是开口问道。
“不为什么,我在这里从来不是因为我需要在这里,而是我想在这里,也仅此而已。”
忘秋这么说着,语气依旧慵懒的他轻声诉说着,就仿佛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而他低声的呢喃在一众来者听来,却是如此清晰,如同雷霆炸响。
“悼祖玄序曾说过,牛羊成群结队,猛兽向来独行,我喜欢他这句话,却也讨厌这句话,喜欢他某一点看的透彻,但却讨厌看透这一点的他却教不会他所有的子孙后代。”
“所以呢,我倒是颇为看不起这三千年没有丝毫长进的你。”
忘秋这么说着,语气浅淡之中,却是未曾夹杂着其他的情绪,只是有着纯粹的看不起。
“呵,胜者成王,败者寇,你赢了,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若是我胜了,现在的我何尝不能坐于王座之上指点江山,让一切从头来过。”
白发悼亡冷笑一声,语气之中的嘲弄之意却是更为明显。
“生而为王,我很抱歉,真的。”
忘秋这么说着,而他的语气却没有半分歉意。
“若是以后真阻拦了各位的路子了,那就各凭本事吧,若是本事不济,想必也怪不得谁了,反正忘某对于自身本事无比自信就是了。”
忘秋这么说着,却是依旧平静处之。
而在忘秋说出这句近乎宣战的话语,在场的诸位却是心思各异。
“好耶~哥哥最强了!”
而此刻王座之下的雪霁听到忘秋的发言却是高兴的跳了起来,喜悦之情却是如此的溢于颜表。
“……”
诸宾见此却是沉默不语。
眼前这位立于悼亡之中的忘秋看到这一幕,却是有点头疼的带过了视线。
而一旁的大司命看着自己的前身,笼罩在迷雾之中的她此刻嘴角显得有些抽搐。
“遗尘,这位忘秋,好飘啊。”
帝鸿默默地传音过去。
“我觉得你最好收敛点,雪霁和大司命都在这里呢。”
隐藏在暗处的掌柜见到帝鸿眼神有些异样,虽不知帝鸿跟遗尘讲了些什么,但提醒一下总是好事。
“掌柜,这位忘秋,好飘啊。”
帝鸿听到掌柜的提醒,却是转而跟掌柜的说道。
“飘不飘我不知道,但他是真的年轻,年轻的有点过分了。”
掌柜的看着王座上的忘秋,却是带着一丝感叹。
“嗯哼,我说你们两个……他年轻那是必然的,他现在的岁数确实不大,就算年老的他也才那么点岁数。”
遗尘微微叹了口气。
“年老?”
掌柜的秀眉微挑。
“几岁,几岁,分享一下?”
帝鸿看着遗尘却是问道。
“到现在的话,也就三十六纪元吧。”
遗尘语气平淡的说着。
“三十六纪!我说遗尘老兄,你也真敢说,三十六纪,虽然我没见过大破灭是什么样子,但被大破灭毁灭的纪元重器我可是见了不少,除了大司命外,多少准太上连尸身都留不下来,也就苍茫道那群杂碎凭借道君殿的威能偷渡了一个个纪元,但都免不了重伤沉睡任凭宰割,活三十六纪,你这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呢。”
帝鸿听到忘秋横渡了三十六纪,却是一脸不信的说道。
“若能做到不盈不亏,诸天不漏,你也可以风光无限的活过几个纪元,你看大司命,她就是做到了这点,哪怕过了多少纪元,也依旧辉煌,即便是硬抗纪元重器也不见得会受伤,等闲兵刃犯到她手上,被掰断跟玩一样,想想当年你的渡尘剑差点碎掉那次,若是到了大司命那种境界,即便是到了后世,也没谁敢招惹她,太上不出,司命无敌。”
一旁的归墟至尊瞥了一眼帝鸿却是说道。
“哟,稀客啊,难得本尊与分身的见面,就没什么说说的吗,不过我可告诉你,想时停我可是难得很喏。”
煞有介事的打趣着遗尘和悼秋,帝鸿却满是无谓的说着烂话。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跟你过两手,但不是现在就是了。”
道秋亦是抱着陈情剑从角落隐隐出现,而他满头白发苍苍,却是显得格外落魄。
“欸~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我身子骨可顶不住,再说了我早就过了那个年纪了。”
帝鸿摆了摆手,却是果断推辞了。
“有趣,忘忧本尊要被那个忘秋逼死了,你身为分身不去营救,来我们这跟我们唠嗑,也是有你的。”
白衣掌柜冷冷嘲讽道。
“我很抱歉,但我真救不了他,我是强行被空门装进去的,出现在这里不是我的本意。”
道秋解释着,但语气却是带着些许别扭。
“忘秋是怎么回事,大哥,你务必给我一个解释。”
悼秋直视着遗尘,却是带着些许疑惑。
“我感觉现在的我可能已经没有在他身上押注的资格了……”
道秋看了一眼王座上的忘秋,语气之中带着些许遗憾。
“押定离手,我提醒过你,你不押注,也只能当个看客,至少现在是这样,但以后还真不好说。”
遗尘看着道秋,语气显得有点捉摸不透。
“此外,解释我给不了,我也想要一个解释。”
遗尘深吸一口气,身为铭悼,他对于忆念多的是陌生,哪怕他曾经跟忘秋身边的那群悼亡很熟。
而在此刻坐于王座之上的忘秋却是显得有点厌倦了。
“三途……”
而他低声呢喃,脚下却是缓缓出现了三道溪流。
“诸悼,可愿为人入世一遭。”
看着身旁的悼亡者们,忘秋笑着问道。
“一处好人家难寻的很,族兄这又是何必?”
蕴闻此言,却是笑道。
“昔日你们等我,这回换我,他日再见,岂不有趣。”
脚下三途河无声的卷走了阵亡苍茫道的肉身,而它清澈的流水却在此刻显得暗沉。
“若是途中崩猝,又是何故?”
悬看着忘秋,却是问道。
而其他悼亡,亦是看向忘秋,悬问的这个问题,老实说他们也挺在意。
“无非魂归故里。”
忘秋答道,语气带着几分稀松平常,似是对于这问题见怪不怪。
而闻此言,诸悼松了口气。
“醒时空为梦一场,事事具忘,何处是吾归乡,原是旧梦一场,族兄,悬心疲矣,我之葬梦传承寄存于此,虽悬不能常伴族兄左右,亦可助力一二,愿请辞,入世一场。”
拱手拘礼,悬很是洒脱的向忘秋请辞。
“族兄,我的祭礼传承于此,他日再见,若是有所不敬之处,还望族兄谅解,宿愿与悬同往,入世一遭。”
宿见悬欲图入世一遭,亦是向忘秋请辞。
“溟,怎么说,是否入世一行,一见彼此高度。”
子羽微微挑眉,却是向同是青萍之悼的溟挑衅道。
“我会怕你,后辈,别以为转世了你就打得过我。”
溟看了一眼子羽,却是语带不屑,而他却是同子羽一起踏了出去,而他们却也是把各自的悼剑交给了忘秋。
“你们都走了,我回去也不得劲,族兄,商量一下,给我一个闲散王爷当当,我这好酒也不白给你的。”
流觞见状,却是提着一大坛从道君殿顺出来的美酒,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的说道。
“你藏酒都不叫我一声,是不是不把我这大哥看在眼里呢,这回入世不把你收拾服帖了,你都不知道啥叫大哥了……”
一旁的广见状也是把流觞一把拉开了,唯独把流觞的曲水剑撇了下来。
而广的巨弓也是被摆放到了原地。
目前留在忘秋身旁也就只有蕴和青以及闷闷不乐的翳了。
而此刻的青也是有点想走,却是有点踌躇不决。
“看来这盘棋得留在以后了,留在以后吧,族兄。”
蕴无奈的站起身,却是笑着把被雪霁弄的七零八落的棋子一一摆好交给了忘秋。
等待忘秋收好,他却是回首提议道:“二位妹妹,难得入世一遭,与我做一回兄妹如何?”
“他日魂归故里,只怕要多不少趣事。”
翳笑着起身,却是将自己手上的因果丝线交给了忘秋,却是与蕴走到一起。
“我……不,不对,他日见到族兄,还请族兄照料一二,这是……我的祭礼传承,虽是比不得宿前辈的,但还是希望族兄能够收下,他日若能用上也是好的。”
青咬着红唇,将手中的瑶琴给了忘秋,看着忘秋的她目光灼灼之间,却是带着一丝别离的难过,而她最终却还是跟蕴他们走到了一起。
“我会给你们投一个好胎,资质比起当年也是相差无几……”
“身前你们英年早逝,但愿入世一遭你们能安享晚年……”
忘秋这么说着,语气带着和缓,却是带着对于彼此的祝愿。
“族兄,未来再见了……”
“再见了,族兄……”
“族兄,别了……”
一众悼亡笑着告别,却是纷纷扎入了三途河水,转瞬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