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书在雪地中躺了许久。
大雪将他掩埋。
直至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春天到了。
秦洛书在这段时间内,修炼到了星漩境三重。
整个人也满脸胡茬,披头散发。
然后他再一次尝试。
醒来,境界又恢复到了星漩境一重,人也变回了原来的精致模样。
看来这不死也是有代价的。
那就是将一切重置回他第一次炼化黑焰后的模样。
就和那颗星辰一样,始终未变。
这意味着无论他达到了何种境界,死后复活,都会回到星漩境一重。
但这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其他人,死后就都没了。
而且,在这过程中,有一种东西没有重置。
记忆。
他的剑意不依靠修为,只依靠感悟。
这些都在他记忆之中。
摆在秦洛书眼前有两条路。
第一,充分利用不死,修炼剑道。
第二,将不死作为底牌,修炼灵气。
若是以前,秦洛书可能会选第二条路。
但现在秦洛书选择第一条。
他依旧记得他从小渴望的东西。
永恒。
他之所以成为一名星灵师,亦是为了追逐永恒。
如今他已经达到了永恒。
但还不够强大。
修炼灵气固然是变强的最快的方法,但修炼灵气,如果他死了,他修炼得到的成果,都会散失。
人在拥有后就不想失去。
修炼剑道的话,剑意领悟则不会随着身死而道消,而是伴随着他永恒的东西,是基础。
当然,修炼灵气的同时练剑,是第三条路。但这样会将两者的速度都拉慢。
秦洛书选择第一条路。
修炼剑道。
这样,他便不用患得患失,可以放心且大胆的,作死……
而如果修炼灵气,则会担心损失修为而尽力避免死亡,这样他的“不死”就难以实现其价值。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再修炼灵气。
剑道,是基础,等他将基础打好,再修炼灵气也不迟。
秦洛书起身,如今他浑身赤裸,衣服被烧了,纳戒也不见了,可能是被那女杀手拿去了罢。
他回头看向那片曾经的火海,经历了一个冬天,如今刚刚入春,原本荒芜的大地长出了新绿,满是生机。
这个地方对他有重要的意义。
是他重生的地方。
他向此地告别。
他要拜入一个剑宗。
他向大荒外走去。
旅途遥远漫长,不知尽头。
饕餮蛊子蛊不断从他身体上飞出,飞往各地寻觅灵物。
他手持青竹,以竹为剑,一路向北。
没有凶兽可以阻挡他的步伐。
大不了一死。
然后再战。
实在打不过。
就等凶兽走了后再复活。
他是可以延长复活时间的。
途中他想过是否回蛊族复仇。
但他不想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得先变强。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必须沉淀。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学生。
……
秦洛书花费了半年才走出了大荒。
六个月。
六个月里他的剑意已经圆满。
用剑初次斩出剑气,是为入微。
通过剑技斩出剑气,是为小成。
不用剑便可任意斩出剑气,是为大成。
而圆满,则是实现“万剑归一”,可以通过叠加剑气使剑气变强。
秦洛书已经实现了剑气的叠加。
他进步的速度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
他本打算走出九州加入一个剑宗,修炼剑道。
可是他还没走出大荒,就已经圆满了。
不再需要别人教导。
尤其是下一境。
造极境。
不说九州是否真有人抵达造极境,就算有,每个人的造极境也是不一样的。
造极,登峰造极,自己的境界就是别人无法到达的极限。
秦洛书在星月学院修习三年,不过是进入小成境界。
如今他六个月的时间,便踏入圆满之境。
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练剑,需全神贯注,全力以赴。
他在星月学院,修炼和剑术相关的星技时,才接触剑道,而且,练剑,也是按照星技的招式去练,根本没有去体会剑意。
如今,他将全部心思置于其中,进步之快可以理解。
但半年就进入圆满,还和他领悟的剑意有关。
不同的人,领悟的剑意是不同的。
有人的剑意含蓄,有人的剑意华丽,不同的剑意,修炼的方式也不同。
秦洛书领悟的剑意,是随心。
因为随心,所以无常。
可含蓄,可直白,
可朴素,可华丽,
可细腻,可粗犷,
可简单,可诡异,
一切随心。
而之所以随心,是因为不死。
每次挥剑都毫无顾虑,每次挥剑都是对剑意的领悟。
因此进步神速。
……
夏日的黄昏依旧明烈晃眼。
秦洛书站在山坡之上,俯视山坡下方炊烟袅袅的金桐镇。
下了这个山坡,他就走出大荒了。
一年前,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回家。
一年后的今天,他再次来到这里,却不知去往何处。
他已经无家可归。
流浪在外,只为了变强。
似乎随处都可为家,可随处都不是家。
半年来独自一人度过,他已经习惯了。
夕阳洒在他的侧脸,迎着吹上山坡的暖风,秦洛书走向了金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