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见她这一套动作连贯熟练，对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又有了新的认识。

以前他总觉得她单纯美好，无忧无虑，却没想到，原来是她藏得太深。他只怪自己当初没有看破。

他想起了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说过他的羡慕。他说过他羡慕她的简单开心，只是不知当时的她听到这些话时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穆安安一直面向着玉砚湖，而程雨则一直是面向着她。

程雨现在只感觉好心疼。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问的。”

“没事，你不用说对不起，”她傻笑着，“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为什么？”程雨盯着她，想得到她一个答案。为什么，他不会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想听她亲口承认，他想听她亲口说，她喜欢他。

“因为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

“这算什么答案？”程雨苦笑着，不知到底是她说不出口还是他自作多情。

算了吧，她真的不想说，逼她也没用。

他试图安慰她地笑了笑：“其实你白天说的话并不对。”

程雨扯了扯袖口，嘴角微微上扬，气势迷人。

“以前我只是一个没有良心的混混，每天活着没有任何意义，是你救了我，这世界上，也就只有你敢对我好了。”

他的心里泛起了点点喜悦。

“你带给我的温暖，让我重新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吗？”穆安安转过头望向他，眼中闪着星星，有喜悦，有感动。

“当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望向她时眼中都是含着泪的，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心疼。

“所以以后不要再说'我不配'这种话了，如果连你都不配，那就更没有人配了。”

穆安安的眼圈红了，但心里是暖暖的，她的脸上出现了娇羞的神色。她抓着自己的头发：“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

“我说了你最好那你就是最好的，我的眼光是不会错的，你如果再自卑的话，那就是在质疑我。”

程雨到这时，才终于露出了本该属于他的自信的笑。

穆安安俏皮地冲他笑了笑，仿佛刚才的难过全都不属于她似的。

听完程雨的话，她感到整个人都好了，她可以不去在意其他任何人的眼光，只要他相信她，了解她，她就已经非常知足了。

“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啊……”穆安安朝着程雨笑了笑，不知怎的，程雨觉得这笑容明媚得有些刺眼。但若是她真的好起来了，他也会真心地为她感到开心。

两人相视而笑，四目相对，心有灵犀，在这皎瑕的月光下，他们互相得到了慰籍，也互相治愈了彼此。

两个深陷在黑暗里的人，都想往上爬，那不如来做个伴吧。

“我怕我再不多说点儿话，读者会以为我不是男主。”

……

“我感觉我又有希望了，谢谢你。”对穆安安来说，“希望”这个东西是多么的重要啊，她不过是想找到个能维持她生命的希望而已。

“嗯。”程雨很欣慰。

“我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自力更生，这样就不用受他们的控制了。”她得意地笑了，“到那时候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也打不着我！”

“对啊，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说道“以后”时，程雨的心里莫名地抽了一下，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穆安安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她的及腰长发柔顺迷人，在脖颈处束了起来，依旧温婉动人。

“头发太长了，”她脸红了红，在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剪刀，递到了程雨面前。

“你帮我剪了吧！”

“你随身带着剪刀？”

“嗯……不过以后，头发我不要了，剪刀也不要了。”她傻笑着转过了身去。

“你的意思是，从此以后要重新做人了？”

“对啊，还有一年就可以熬出头了，为什么不拼一把呢？我以后还要好好学习呢，头发太长难打理，都剪了吧，剪了心情好。”

“如果真的可以让你心情好，那我可以帮你。咋剪？都剪？”

“不！”她还是有些不舍得。她把扎头发的皮筋向下移了移，“就在这剪了吧，一刀就完事。”

然后程雨手起刀落，那及腰的长发就这么断了。

穆安安转过头来冲他笑了笑：“真爽！”

程雨见她笑得那么开心，不由得鼻子一算。

“没事了？”

“嗯？有什么事？”穆安安不明所以地反问着。

“你不难过了吗？”

“嗯，没事了。”她笑中含着泪，没敢看他，“人总是要充满希望嘛。”

“小丫头……哦不，安安……”程雨惊讶于穆安安强大的内心，“原来你的自愈能力这么好，是我该向你学习，你是个坚强的姑娘。”

程雨想，如果他也像穆安安那么坚强的话，也不至于白白堕落这么久。而程雨不知道的是，穆安安之所以那么坚强，全是因为他的信任和鼓励啊。

“能让程老师给出这么高的评价，那我这辈子没白活。”她笑得没心没肺的，那句“程老师”仿佛是在故意刺激自己，她想让自己认清现实，不要抱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程雨也被这三个字刺得很难受。

“如果我不是你的老师那该多好。”

他说这话时，已经打定了辞职的念头。

“那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