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注意影响!”
彭厨看鱼厨沉脸,也说:“三粥,汤烧开了,把桶抬下来。”
黄衰狗眼皮一耷:“唉伤口疼,小谢你去抬!”
鱼厨脸上的嫌色加深。
“你这衰狗,老大叫你去就去!”
平师傅不肯当着外人丢脸,一脚踹去。
可惜体胖足慢,黄三粥屁股一歪避过:“没踢着……哎呦!”
却是平师傅旁边的汤师傅,仗着个高腿长,补了一腿。
“师傅们套路深!唉,都欺负我这个伤患!”
黄衰狗抠抠屁股,便要抬那足有他一半高,却比他腰还宽的汤桶。
“你小心……”
鱼厨惊呼。这瘦身板一人抬大桶,若被沸汤泼倒岂非大伤?
却见那衰懒少年,沉腿、提腰、举臂。轻松将那大桶抬下,仿佛没事人一般。
“这……”
鱼厨追随荆太一多年,对江湖也算多见,想不到这小衰狗……也练武功。
“哎呦……”
黄三粥将汤桶一放,惨叫扶腰:“我腰扭了,伤口崩了。看来得先回去歇息了唉……”
“黄衰狗你又欠抽?”金师傅抓勺欲打。
“哪有?”
黄三粥大跳一步:“我真是伤员嘞,还不都怪小谢?对我这种弱者,竟然用夙沙!对吧小谢?”
他大呼小叫“小谢”,谢汾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低头不理。
“唉小谢,我跟你说话呢……咦?”
黄三粥耷着的双目忽然一亮。低声贼贼说:“老平,快看!有美女!”
“哪儿?”
平师傅下意识看,脸色古怪起来。
“啧啧,看看那人,一看就是个贵妇!正值三旬虎狼之年,风姿绰约,欲求不满!是师傅你喜欢的类型!”
黄三粥表情猥琐,调笑说:“她来后厨作甚?咦她朝你过来了!我说老平啊!你啥时候瞒着大家榜上了富婆……哎呦!”
黄三粥脑门挨一个巨大暴栗!
“你这衰狗,不想死就给我闭嘴!得罪她,老彭也保不了你!”
平师傅脸色严肃。整整衣巾,抖动肥躯小跑过去:“您有何吩咐?”
贵妇说:“我找彭叔!”
“哎呦稀客啊!”
彭厨闻言走来:“这是要……”
“彭叔好啊,有段日子没见了!”
贵妇礼貌一笑,却目带紧张。
彭厨哀叹:“你突然找我的时候,一般都有坏事,我的史太太呀……”
忽然贵妇身后的体胖少年,指着谢汾大笑:“咦?这里还有个和尚厨子!”
黄三粥隔老远喊:“小朋友你别惹小谢,今天他已经快炸了……”
果然谢汾操起菜刀怒骂:“小杂种你他妈找死?”
胖少年害怕后退。早有左右随从,不由分说就是两耳光:“你说什么?”
谢汾被扇得眼冒金星,正欲拼命,心中警觉突起。
只见两人眼中杀意,直插心底。修为竟是不亚于那四副厨!
谢汾心中哀嚎:“他妈的老子今天倒血霉,竟碰变态!这帮人又是什么来头?都给我等着,老子逃出去,必禀告帮主为我做主!”
“住手,现在你俩别惹事!”
史太太斥退手下,同时阴阴一瞪谢汾。
谢汾不知是今晚第几次受挫。怀着事后报复的心态,暗自对这几人留了心。
“徐伍徐陆,再加上你旁边的徐叁!”
彭厨一点贵妇的三随从,哀叹:“带着三个国公府爪牙还有你儿子。我的世子太太,您又怎么了……”
“临高之位,必遭风吹雨打呀!”
魏国公世子的史家太太,轻捋微乱的美鬓。苦笑说:“东南西北,各种纵横。不管目的为何,总被穿体而过。稍不注意,就会被带倒!”
“抱歉,我不理解也不想知道你的感慨。”
彭厨又谈:“反正聚仙楼是你的产业,你就说要干嘛吧!”
不远处某档口,与其他档口有明显不同。不仅食物不见半点血迹,而且灶台砧板,皆被清理得一尘不染。
周围装饰皆是素色,墙壁上专门挂了“愿主福安之”的牌子,使整个档口充满了圣洁的宗教感。
此处是后厨专门的一个清真档口,专做回族客人的清真菜。
鱼厨对这档口的卫生标准很是满意。目带赞赏,看着仍在清理灶台的大汉帮工。
负责这里的平副厨,体肥面滑,自称信教,却半点没有教样。
而档口如此干净。很大程度,都是因为这个叫田耕牛的实诚人。
听说刚刚厨房附近斗殴,他也参与其中。不过干起事来,果是一把好手。
身强力壮,沉稳听话。难得的,是拥有媲美老师傅的耐心,在同龄人中真是罕见。
难怪平副厨那老油子,一定选他来帮工。
鱼厨不禁想起,那分配送菜,指挥自如的林小哥。跟这田耕牛一样,都是帮工。
一个热如火,一个稳似水。只是可惜……这小伙有口疾,说话困难。
鱼厨正联想,忽见一男孩大叫“老田老田”。兴冲冲跑去一拍:“出大事啦!”
田耕牛龇牙:“疼!”
来人当然是戴四戴玉佛。
田耕牛刚被谢汾狠揍,仗着体魄坚强,不露痛色。但身上瘀血还在,被戴四一拍,顿时酸爽。
“对不住对不住!”
戴玉佛伸手给他揉:“锦衣卫来了,说皇上降罪,要抓曹太一……现在是荆太一了。反正马上血流成河,要大开杀戒啦!”
“什么?”
鱼厨大步上前,抓住戴玉佛:“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他厨房出生,情急之下手劲更大。
戴玉佛痛得说不出话。田耕牛大手上去,强行将他俩分开。
戴玉佛畏惧看看变了脸色的鱼厨:“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听说锦衣卫什么特使来了。本来好好的突然翻脸,拿了圣旨就要抓人。
那楚云帮肯定不干啊,眼看就要火并。现在大堂里乱成一团!”
“这……帮主!”
鱼厨被这爆炸事件惊了魂,失神朝大堂跑去。
戴玉佛揉揉被抓的双臂:“老田,我哥他们也在大堂。这万一打起来……”
田耕牛一放抹布:“走!”
那边,史太太正色说:“情况就是这样。彭叔,帮我开密门,我要马上回府!”
“想不到发生这种事!”
彭厨叹道:“锦衣卫抓荆太一,你急着跑做甚?”
“所以说你不在高位,不懂这其中凶险!”
史太太脸色难看:“皇上要对付盐行龙头。这么大的事,我魏国公府作为南都最高勋贵,事先竟没得一点消息!
这背后的意思太恐怖了!我绝不能在这多待,得立即回去,商议对策。”
“这么可怕……三粥你在这看着。老平你们四个,跟我来。”
彭厨叫上四副厨,转身就走。史太太领着儿子和随从跟上。
“这样说的话,你好像已经惹祸了。聚仙楼可是你的产业!”彭厨边走边说。
“所以我得早做准备!风雨突至,淋一半雨总比当落汤鸡强!”
几人身影匆匆消失,谢汾站在灶台前,呆若木鸡。
他刚刚故意留神听那些人对话。虽不怎么完全,但也惊得天塌地崩。
看这情形,楚云帮今晚有灭亡危险!如此危难,自己身为狮王鬃的一员,怎能在这切菜?
聚仙楼一楼大堂。
楚云帮剩下数人,有荆太一一家,苍萍子,罗药师,和十几个狮王鬃成员。外加若干忠仆,神色紧张,不肯负主。
荆石荆柏已成家,各有妻妾,掩面抽泣。荆石的爱子不到三岁。幼儿性敏,感此场景,哭叫起来。
荆石闻子啼哭,心里大悲。
章望法微笑:“荆太一,投降吧!若想突围,俺怕你家眷误伤啊!”
“章帅不可轻敌!”
霍奎寿说:“他们……还有暗手!”
“俺晓得他有暗手!”
章望法捋长须说:“对比情报,四酒楼抓获的雌雄瞳和三十二獠牙的匪徒,人数不对。剩下的人,毫无疑问都在聚仙楼吧!”
“章帅英明!”
霍奎寿称赞:“老帮主为人谨慎。但凡出席大型活动,必由狮王鬃护卫在明。瞳和牙各领一队潜伏在暗。如此,自以为周全。”
“理解,一般枭雄都有这习惯。不过,暗手要是被公之于众,藏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吧?”
荆太一伸手腰后,所有锦衣卫齐齐戒备。
“说的对,确实没意思!”
荆太一掏出一精致手铳。也不点火,朝天扣动扳机:“都出来吧,既有内奸在此。藏下去再无意义!”
手铳一声爆响,人群尖叫起来。
孟尝女也被吓了一跳,被身边少年大手抓住:“燧发火枪!真是亲切!”
“那那那……什么鬼?”
四俊之首的池兰瑜,看着那忽喷的火舌,银发一竖。
“慌什么白毛?你没见过火铳?”柳双雁骂。
“那火铳做工真精致。”朱建安称赞。
“有意思,不用点火的手铳?好机关术!”筱无相以手作枪,遥遥冲荆太一一指。
随着火舌吐喷,爆声一响。大堂各地,窜出数道黑影,集合荆太一身旁。
他们有宾客,有跑堂,有伙夫,有艺人……此时,褪去衣衫妆容,露出劲衣悍神,忠诚向荆太一行礼。
林渊不由敬佩荆太一的防心。他看得真切。里面不少人,还是他们同来的大汉帮工。帮忙的时候,没少被顺哥埋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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