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杨锦尚和人打架，结果被一中年妇女追得满场跑。
“住手！给俺住手！”一个北方口音的老年大爷在人群外喊起来。
本来围在哪里看热闹吃瓜群众，嚯！一下齐刷刷让了一条道，像是碰到了天敌一样。
这位大爷高个子，平头，脸上伤痕狰狞，一块红一块青，有胆小的，都能给吓死。
场中的画面突然定格了，杨老二也不跑站着了，追人的大妈愣了一下后直接倒地哼哼，杨建国刚爬起本打算上去一板砖的，拿板砖的右手背到屁股后面，偷偷扔了。
“方局来了！方局你给评评理，这大佬杨的儿子，上午去我们单位抢抗台物资，还打人，我们上他家讲理，还被打人凶手揍了。”不亏是单位小领导，脑子灵清，帮亲不帮理的，上去就恶人先告状。
“这里没有方局，只有一个退休的居委会大爷，我没有调查也不知道直相，但是你聚集在这里闹事就对嘛？大灾难面前别人都去前线救灾，你们倒好，就不能呆在家里安稳点吗，不要给公家添麻烦行不？两方都到居委会办公室里去，别聚在这里了，散了吧散了吧，走吧。”说完方大爷转身背着手带头走了。
“这是谁呀？好大的气场。”吃瓜群众里有不认识的人问。
“这都不认识，他可是咱县大名鼎鼎的老公安。”
“是啊！他可是号称铁面无私钟馗，你们看他的脸，听说是以前打老美时留下的伤疤。”
“哦！你一说，我就知道了，我们还是听他的故事长大的，这人是这个。”挑出大拇指称赞。
说是居委会办公室，其实就一小院，三间平房，房间并不大，三间加起来也没超过八十平米，人多房间里根本站不下，大伙都站在院子里。
方大爷用湿毛巾擦擦手脸，手拿着毛巾，拉过一张小马扎，大马金刚的坐下。
“你来说说咋回事？”方大爷眼一扫，指着站后排的小曹问。
“方……方大爷，事情是这样的……”话没说完就被小领导打断了。
“他们是一伙的，就是他俩打的人………”
“闭嘴！没轮到你，插什么话！”方大爷厉吼一声。
“你继续说，别给我打马虎眼。”
“是是是，方大爷，我长话短说，我和小杨今天上午，从雾岭头拉了抗灾物资，到各单位分发，说好的货到付款，其他单位都给了，就他们单位不给，我们拿回货物，他们拦着不给走，小杨可能态度不好，拿了货就走。当时大概就这样。”小曹这是在路上想好的词。
“不是这样的……”小领导急忙说。
“一边呆着去，没轮到你说话，插什嘴。你来说说看怎么回事？”方大爷呵斥一声然后指着杨建国问。
“我…我……”杨建国感到脚杆发抖，嘴唇哆嗦。
“来，坐下慢慢说，有什么委屈，大爷给你作主。”方大爷放低声音笑了笑说。
他这一笑不好，脸上伤疤拉扯更觉得凶狠，差点把杨建国吓瘫了，更开不了口。
方大爷一瞧，得！换个人问：“这位妇女同志，你叫什么名？”
“我叫颜菊英，西郊村人。”大妈到了方大爷面前可不敢撒泼了，老老实的回话。
“严同志说说看，当时是怎么回事？”方大爷尽量压低嗓音。
“嗯～是这样的，上午我去厂里，看到有人拿厂里的东西往外走，我上前抓住他。那人不但不放手还打人，把东西抢走了。”说着说着情绪稳定下来，说的话都顺溜了。
“哦，你确定是你们厂里的东西吗？”
“他往外拿的不是我们厂里的还是那的。”
“哦，那你说说看是什么东西？”
“我…我…我也没注意到。呜呜呜……”颜菊英听到这有点卡文了，开头几句话都是领导教的，回复的挺顺的，可问是什么东西时，她就抓瞎了，领导没教啊！干脆拿出她最大的本事哭。
方大爷并没有理她而是盯着小领导问：“你总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吧？”
“报告首……”本能的想恭维几句，可一看到充满寒意的目光一下子怂了，“方大爷，是一筐蒸熟的梭子蟹。”
“你们厂里什么时候生产梭子蟹？什么时候转产的，你告诉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转产。”
“呯！”一声水花四溅，方大爷把手上的毛巾一下子砸脚边上的脸盆里吼道：“那你告诉我，梭子蟹那来的？”
“我……我……我……”小领导脸色苍白结巴了。
“小皮猴子，过来，到爷爷这里来。”方大爷向杨锦尚招招手。
杨锦尚别看他平时特皮特跳脱，他可是从小被大人灌输了，你敢调皮捣蛋叫方大爷给你逮进局里去。你还不睡，方大爷来了。
一听到方大爷招呼，先怯了三分胆气，只能半躬着腰，一脸哭相的上前，来到方大爷前面蹲下来。
“方爷爷！”跟小猫咪叫似的。
“你来说说看，是什么东西？那来的？”
“方爷爷，是梭子蟹，是供销社收购的，是凌晨一点多收购到的。为了防止鲜蟹腐败变质，供销社洪大爷和去支援南部山区抗台的人，连夜蒸熟的。我和小曹两人天没亮就出发。”
就在这时小曹补上一句：“方大爷，这是我们这次任务的流水账。”及时递上一本日记本。
“方大爷，收到款项的我在后面打了钩，只有涂料厂没付款，才空白的。”小曹指着其中一页说。
方大爷一看到日记本上写着，涂料厂73斤螃蟹，货款50元
眼睛立马竖起来，“73斤螃蟹50块钱，你们厂就没有？怎么大的厂子就差人家50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厂里的领导们这几天几夜都没合眼，上午把基料搬到西校场去晒，完事他们才去睡觉的，厂里管账目的人都不在。我是想他们太累了，这筐螃蟹正好给他们补补，可钱又拿不出来，想着先打白条欠着，等管账目的领导醒了再说。”小领导连忙解释，生怕说错了话，他得就遭殃。
方大爷点点头，略微思考一下说：“小皮猴子，我问你螃蟹还在吗？”
“方爷爷，已经全部运到供销社去了，他们已经入库了。”
国人看热闹的绝对不会少，院子外围着一大堆人，这院墙矮正常身高的稍微掂着脚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螃蟹这么便宜，七十多斤才伍拾，太便宜了。”
“想什么呢？刚才不是说是从城南那里收购来的，那里怎么远，运到城里运费都要不少，人家还得连夜蒸好，肯定不便宜。”
“我刚刚在县前店买的，要一块二，那也太贵了吧，供销社现在都是资本家。”
“噫！怪不得有螃蟹味，好香啊！蟹壮吗？让我瞧瞧。”
“别！凭我的本事，挑螃蟹会挑失眼，你太瞧不起人了！”
“那里还有卖吗？”
“有，有！还有，不过买的人挺多的。噫！人呢？跑怎么快干吗？别跑啊！我跟你说，这螃蟹是这样挑的………”
外面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赶紧回家拿钱买螃蟹去。
方大爷，双手一摊和稀泥说：“你们看看，都是误会造成的，你这皮猴子改不了急躁的毛病，向他们道个歉，这事儿就这样吧，你们说说如何？”
“方爷爷，您说了算，我沉重的向你们道歉，是我工作粗暴，没搞清楚状况。”杨锦尚立该接上话茬，态度好不好不管，道过嫌就行。
“可他打人……”颜菊英话没说完，就被方大爷打断了。
“刚才，我看到可是你追着人家孩子满场飞，真够英雄的，怎么是不是也要追究你刚才的行为？”
杨建国连忙拉着他老婆后退，怕老婆说错话得罪人。
“大佬杨家的，你管教不严，你得罚，罚你出二十块钱的卤菜资助涂料厂全体职工抗洪救灾，你认罚不？”
“方大爷，我认罚，马上回家拿给他们。”
“你把你厂里的人都带回去吧，成何体统聚众闹事吗？你们厂的物资在供销社，你们自己去领。好了，大家伙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了。”方大爷挥挥手象赶苍蝇一样。
小领导本来就想来沾点便宜，要不然也不会来闹，本来以为大佬杨在，君子可欺之以方，以大佬杨的脾性绝对会出那筐蟹钱赔偿给他们，谁知道不在家，又碰到混世大魔王杨老二，搞得鸡飞狗跳，差点搞砸了。
还好不算亏，小子道歉了，他们脸子也捡回来了，最后还能有卤菜下饭，虽说不多，到时能夹一筷子也好。
……
等众人散了后，方大爷一改古板威严的脸色，一摸兜里，还好早上出门带钱了。
“赶紧去买，迟了蟹脚都轮不到我。对了，刚才外面的人都去县前店了，我直接去总部大院去。”抄起湿毛巾挂在肩膀上，站起来快步向外走。
“哦，是涂料厂的货？还在……欠账没事，反正我单位和你厂有业务往来，只要你签个字就行。”供销社的人指着帐单说：“签这里。”
“不对啊！上午他们送货时不是只要伍拾，怎么现在要柒拾，差贰拾呢！”
“你这话说的，我们零售价还要一块二钱一斤呢，给你们厂一块钱不到，还嫌贵？从西门到这里不要油钱，还得卸下来，入库上账，工人不要工钱吗？这样吧，看你的脸子上，我做主少两块，六十八，不行就算了，我们门市部里都不够卖呢。”
“我签，我签。”只要不是自己的钱，公家出钱管这么多干嘛，很爽快的签下名字，连刚才说的少两块都没计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