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异类

《三流异类》

第 79 章 我没想好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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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遥遥俯首行来一礼,声音里有股初春靡风的味道,微笑道:“我看三位举止不凡,私心猜想大约是异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故而唐突拜会,还请不怪。”

非阳斜睨着把对方打量了一圈,眉眼促狭,道:“我看你也不像个单耍把戏的,刚才那手变化玩得不赖,哪儿学的?”

男子颔首,道:“足下慧眼,把戏只是供消遣。在下檀元山上一个刚成道的小仙,不比三位尊贵,此番叨扰了。”

原来竟是个仙。

非阳半信半疑,咂摸两声,道:“常言道贵步不踏贱地,虽然本……虽然我从不觉得异界比另外两界差在哪里,但你既然自称是仙,无来由的一个神仙跑来异界干什么?”

男子点点头,似是颇认同这句“常言”,道:“仙者,高居在上,金娇华贵,即便下界也多只在人间走动,是少有来异界的。不过可惜,我虽也是仙,却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仙,修不来什么大道造化,也受不住神族的繁琐规矩,故而闲云野鹤畅游四方,图个身心自在。”

这话……听着倒不假。虽然做神仙有千般好,可神仙队伍也分三六九等,有那法力通天的,自然就有细梢末流的。俗话说宁做鸡头,不当凤尾,与其在凤凰堆里打滚却始终不得晋升不受重用,倒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做个富贵散人来得舒坦。

容楼走过去几步,看了看男子手上的经幡,道:“你修仙问道,怎么举的却是佛家的经幡旗?”

男子顺手抖了抖经幡,目光跟着落在幡旗顶上,笑道:“既已是不守规矩的散仙,何必还遵什么佛道有别?这东西看着好看,就随身带了一杆。贵客,不妨事吧?”

容楼一噎,回味着品了品,发现确实没多大可计较的。

不过一个路人,无需与他多耗时辰。容楼朝男子点了下头,叫过非阳要走,却在这时,那男子又唤了一声稍慢,迈步走了过来。

这回非阳和容楼都面带疑色了,非阳似有不悦,语气也冷硬下去,道:“你这小仙,到底什么事情这么拖拉纠缠?”

男子颔首,目光越过非阳和容楼,落在一直安静在旁低头看棋局图谱的岩夙脸上,皱了下眉,再摇了摇头,叹道:“小病不医,大病难理。请问这位贵客身体不适已多久了?”

岩夙闻声,一缕风带起他耳边发丝,他将头从书上抬了起来。

那日阳光出奇的好,金火流荧,四目相交,两人第一次在各自眼中盛满了对方。

一双水波缱柔的杏仁眼,面目温静,斯文倜傥,像皎萼楼里那个说书的口中比拟的陌上公子,虽非绝姿,却当无双。男子被眼前这张脸震了一瞬,定了定,方倾身行礼道:“贵客,且请留步。”

岩夙手上还托着没看完的棋谱,他望望左右,见容楼非阳与他一样,都是一张脸上写着四个大字:我不明白。

岩夙卷好棋谱收入袖中,对男子道:“抱歉方才没听清,你刚刚是说,我有病?”

男子:“……”

男子握拳抵唇干咳了一声,拢好表情,微笑道:“非是有病,而是我见公子身体欠佳,似有旧疾,故而多问了一句。公子最近是否睡眠不稳,常半夜惊厥,且体弱乏力,不思饮食?”

这症状怎么听怎么像深闺女子因思郎心切情绪起伏而害的相思病。然而岩夙微然一愕,居然点点头,道:“确如此。”

男子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于是继续微笑,道:“可有对症医治?”

无法医治。这是常年练功走火入魔种下的暗疾,每任魔君都是这么过来的,就像传代的看家宝,只是岩夙天生体质更弱,所以这病就扎得更深。

未待岩夙开口,非阳先插嘴道:“你一个耍把戏的还算上命了?”

“此言差矣,我不是在算命,”男子转眸看向非阳:“就像会抚琴的乐师见了好琴忍不住技痒,在下粗通医道,这位公子气血显亏,两位贵客或许看不出,可今日碰巧叫我看见了,便没忍住出声提醒。”

容楼拉过非阳,道:“神仙能掐会算,说你会看相算命此言也没有夸张。阁下,怎么称呼?”

男子俯首一笑,道:“不才仲琨,伯仲之仲,琨瑶之琨,未请教三位?”

“说了能掐会算,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明知故问?”非阳捻开折扇扇了扇风,觑着一双佻达的眼睛睨过去:“这里是异界,不是你们神仙的后花园,劝你别玩花样。”

容楼掐了把非阳的肘臂,含笑把话接过来:“这位是异界鬼君非阳,我是容楼,那位阁下说的病人是魔尊岩夙。异界不比天界规矩良多,我三人也没架子,阁下可自便。方才阁下说岩夙身体欠佳,不知可有调理之法?”

仲琨微笑着没着急作答,他目光再度擦过容楼和非阳移到岩夙脸上,看了看,道:“不是大病,但小症磨人,有时比重病还叫人难捱,得有人在旁悉心服侍调养才好。所谓慢工出细活,有些事急不来的。”

岩夙动了动嘴唇,像是有话想说,但末了只问出一句:“确定死不了人?”

仲琨仰首一笑,迈步走近他几步。他站到岩夙身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副诚恳表情道:“项上人头担保,若魔尊肯将此任交给在下,最多三年,必还你一副康健身体。”

非阳一脸看诈骗恶犯的表情盯着他:“三年?人界最废物的赤脚医都说不出三年才能治好一个病人的话来,你假神仙吧?”

仲琨反问道:“请问鬼君,魔尊是普通凡人否?在我之前,魔尊没有尝试过自解之法吗?奏效与否,可有起色?”

一句话就把非阳堵了回去。

容楼意味高深地将面前人再打量一圈,沉吟片刻,道:“只怪阁下出现得太突然,像是掐着时辰蹲在此地守株待兔一般。所谓无利不起早,你我两厢并无交情,阁下想为魔尊治病,你图什么?”

仲琨笑道:“妖尊倒是开门见山,可见为人磊落。在下不妄图其它,多年屈居人下,神族早已没我什么位置。说是天高云淡自在散人,可苦了一遭修行路,到头来这神仙做得未免太憋屈。今日来异界,在下只为奔个前程。若此处真是个可允我施展身手的地方,我愿为魔尊鞍前马后,将您这副身子养回来。来日方长,诸位眼下不信我没关系,先容我试上半个月,好不好大家看疗效,如何?”

容楼没接话。

他心中存疑,可一时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天界大大小小的神仙不比过江之卿少哪里去,但真要论起来,排得上名号的就那么些个,其余要么在九重天终日碌碌各司其职,要么就像眼前这位,隐在仙山洞府拜师修行,不知哪日才能出头。

但此人身份还得再查,要是岩夙肯把人留下,改日他还得走一趟檀元山。

“好啊。”岩夙突然开口。

容楼思绪被这一句拉回,非阳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岩夙继续道:“巫医,道医,我已看过不下百位,疗效甚微,本来都不抱希望了。仲兄,就请你试一试吧。”

你来试试吧。

里间一阵咳嗽声将非阳未演完的声情并茂打断,容楼起身进去察看,霍无疆挪到非阳跟前,脸上不知是什么困惑表情:“这就是岩夙和仲琨的结识?我怎么听着那个神仙……像是有备而来?”

非阳难得跟他意见统一,挑着眉毛道:“瞎子都闻得出来那小子别有用心。后来容楼去了趟檀元山,查清确有其人,一个山头上修行的小仙,早几年拜别他师父檀元真人,一个人游游荡荡下了山,此后消声匿迹,没想到最后来了异界。”

霍无疆啧了一声,摸着鼻尖道:“现如今仲琨在九重天已是位高权重的高阶神君,想来这些年因缘际会,该是有贵人相助……哇,那贵人该不是岩夙吧?”

非阳冷哼一声,满面气愤道:“他该想想自己又算岩夙的什么人——刽子手,取命人!他一步登峰踏进九重天,踩的是岩夙的骨头,更差点让异界三族为他殉葬!这个无耻之徒,袁止跟他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就他这样,也好意思把姓袁的扔来魔都负荆请罪?我呸,该请罪自尽的那个人是他好吧!”

霍无疆状似吃惊:“我的天,还有这种事?他怎么把袁止扔来的,他们人呢?”

容楼从里间出来,擦了擦手,对二人道:“这里说话吵,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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