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铭趴在床前，轻轻晃着床上的人，轻声说道：“慕慕，起床了，快点。”

“五分钟。”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伸出手竖出五个指头，弯弯曲曲的不成形状。旋即变成个拳头抵在下巴和被角之间，微微蹭了蹭又睡过去了。

五分钟就是五分钟，还来得及，时间一到又来叫醒。

“慕慕，五分钟到了，再不起你可要错过考试了。”双手抱胸俨然一副家长姿态站在旁边，等着瞧她从床上弹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一听“考试”两个字，掀开被子就坐起来，连懒腰都省了。急急忙忙起来洗漱，坐在了桌子边上开始吃早饭。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才回想起看时间，界面上写着“12月26日早上七点半”。

起床气瞬间爆发，手里的包子捏的变了形，馅儿都挤了出来，冲着鹿铭抱怨：“才七点半!搞什么啊那么早叫我！”

“不早了，八点半考试肯定要提前到啊，酒店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昨天不是你说要走过去的吗？都忘啦？”

一拍脑门，嘟囔着：“我真是脑子有点问题，好端端的走过去干嘛。”

“就十分钟，打车过去肯定堵住了啊，没有走过去快呢。好啦，赶紧吃饭。”插上吸管把豆浆递到面前。

慕珠把怒气全都撒在食物上，消了气也就清醒了，拿上包就出门赶往考场。走的急忘记戴上口罩，鹿铭又折回去取，耽误了些时间。

“来，戴好了，这可不能丢。等下送你到门口，我进不去就先回来了啊。”

一边拿口罩给她戴上，一边往她包里塞，又多添几条巧克力，是她爱的冰淇淋味，嘱咐她：“巧克力记得拿出来，考场要是饿了先垫垫肚子，但是不要多吃啊，热量高你自己有个数。”

老父亲做派的担忧和关心，逗得慕珠笑得前仰后合，打趣他：“好的，老父亲。要不要我留个背影，你就待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

这个梗可真是太老了，这么一来反倒缓解了压力，看她笑得开心便随了她。还是忍不住操心，念叨她：“考试不要紧张，也不要着急，下午考完我来接你。”

慕珠被路上的车况吸引了注意，一边庆幸自己离得近一边可怜他们，说道：“真惨，还是我比较聪明。”根本没听见鹿铭和她说了些什么，完全状况外。

瞧着她心不在焉得样子，照着脑门一记栗子，唠叨起来；“说话又不听，等下自己回吧。”

“听的，你的话怎么能不听呢。”凑上前去牵住他的手，温温软软。

学校门口挤满了送考的家长，鹿铭又清点一遍资料，嘱咐她考试的时候别睡觉，下午站在最显眼的路牌下等她。

慕珠嫌他啰嗦，拿过手里的用品，催着他快些回去，转身进了学校。考试流程比较严格，下午的第二场考试身边的考生已经走了几个。

随着广播里的播报，一天的考试结束，迅速收拾东西出了校门。远远就看见路牌下的鹿铭，果然是显眼的。

自然的牵手，背过包，看她心情还不错，应该是正常发挥，问道：“考的怎么样？”

“还可以吧，不过运气真好。”从小没走过什么大运，这次的好运不知道要用倒霉多久换来。

“什么运气？”

“有你的好运气。”

说的鹿铭更加好奇，怎么考个试嘴巴还变甜了，又问：“这算表白吗？”

“算，毕竟确实你给我带来好运啊。”下巴微抬，脸上挂着笑看着鹿铭。

“那你好好说说都有哪些？”看她雀跃的样子应该是一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也不催，等她娓娓道来。

“还记得前段时间你发过来的作文参考吗？”

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牵手也拦不住她走出小孩子的跳脱步伐，一前一后摆着手臂，说道：“就是那篇例文的考点在考试卷上出现了，预测的老师也太厉害了吧！”

“而且，你发的那么多文章里就只有那一篇仔仔细细地看了还背了一遍，你说这算不算最大的好运。”

原来是这么回事，还以为她要说有自己陪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看来在她心里现在的地位还比不上考试。也罢，有点上进心不是坏事，这个情敌他认。

“当然算了，好运也会持续下去的。”现在是越来越喜欢摸头发，淡淡的玫瑰香若隐若现，情不自禁地伸出手顺了顺。

迟疑一下，吞吞吐吐地问道：“晚上我能晚一点点睡吗？”

“理由。”简直是个没有感情的问答机器。

仔细推敲了一下，找了个不算太荒唐的借口，说：“我想……听会歌。”

“听歌？”这满满的不信任感扑面而来，早知道就不这么说了，这下肯定不行。

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糊弄过去，干脆放弃狡辩，理不直气也壮地说：“摊牌了，我就是不想早睡。”

“那更不行了。”

“为什么？”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不满，相当不满！社么时间睡觉也要管的这么严，按理已经比平时早了不少。

“没有为什么，你应该有充足的睡眠去应对考试，你一写题就犯困的毛病自己不知道吗？”明显是个反问句，他很少这么冷脸说话。

换了旁人怕是被吓到了，慕珠也只是小声嘟囔“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当初高考也是睡着了，要不也遇不上你。”

“小声说我就听不见了嘛？耳朵目前还能坚持在岗位上呢，前车之鉴还不长记性，你啊！好啦，现在去吃饭。”

箍紧手指，生怕她甩开跟个脱缰的野马一样跑走，往身边拉了拉。

“不想吃。”声音越来越小，懒洋洋地。

牵着的手往后摆了一下，没注意的慕珠不小心倒退，靠在他肩膀上，只听耳边传来略带怒气地声音。

“那你想干嘛呢？饭不吃，觉也不睡，故意气我。”

低头悄悄挑眉，微微晃了下脑袋，似有似无地笑。

再抬头对着鹿铭地脸已经变换了表情，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模样，主动递上自己藏起尖下巴的脸，可怜地说：“你摸摸，是不是长了好多肉？该减肥的，从今天开始我要找回之前那个尖尖的脸。”

鹿铭的目光顺着额头落到脸颊，随即偏开，差点又上了当。这就是故意勾引，她擅长的伎俩！

慕珠不死心地又凑过去，明知故问：“干嘛不看我？”

死鸭子嘴硬，坚决不认自己禁不住诱惑，还是偏过身躯倔强地说道：“别来这招，不管用。晚饭肯定要吃，减肥又不差这一天。”

“别啊，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我呢今天早睡觉，你准我不吃晚饭。当然，我会吃点水果代替。”

算盘打得精细，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最后就算不睡他也没办法。

好像也不算亏，勉强答应。然而他忘了得寸进尺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晚饭没吃她也不想睡觉。

耐着性子问道：“这个点你该干嘛了呢？”

躺在床上，腿靠着墙，说是能瘦，一边兴致勃勃的玩手机，就是不愿意乖乖躺好，问她就着急。这不又开始了，撒泼打滚，说：“不知道啊，不要管我。”

“你这说得什么话，我不管你就上天了。”作势就要打屁股教训她，倒是灵活的很。好说歹说就是不放下的腿自己收了回去。

“听话一点，还有明天半天就结束了，到时候你想怎么玩都随你，不过复试还是要好好准备。”

“哦。”敷衍的回答，但自觉地收起手机躺下来，被子裹得紧紧的。

“哦是什么意思，现在都这么敷衍我嘛？”抠细节的男人有时候也很讨厌啊。

慕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是不理他。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就是想气他。

“重说，快点。”坐在一边自己生闷气，她的小伎俩总是奏效。

“知道了，睡觉。”翻身卷了被子，就是想抢他的而已，做作的踢了踢腿。

好在鹿铭上道，知道过来抱着她，这才保住了自己的半边床位，低声耳语：“晚安。”

一夜无梦。

出成绩是在二月份，还在寒假的范畴。鹿铭一通视频电话过来，有点来者不善。

“不回消息，也不告诉我什么成绩，你怎么回事？”震耳欲聋的声音在他意识到自己过于着急后慢慢收了回去。

慕珠看着摄像头里的人哑口无言，将脸埋进枕头里，小声说：“我觉得考得太差了，栽在专业课上了。”

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忍心那么凶，温声道：”差到什么地步？还有调剂可以走，这会急什么？“

“不想调剂，调剂只有B区可以去，那样的话我就要离开南京了。”

她想的不止南京，当初填报志愿一门心思留下来就是为了他。

现在告诉她挑一个偏远地区的大学相隔几百公里，而且远远比不上目标院校，那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

“有学上总归是好的，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情绪好转一些露出半张脸来，慢吞吞的说：“二战，我还是很想上这个学校。”

“非上不可吗？”

“嗯。”坚定不移的决心，她看重的不止距离，还有本身的院校实力也很吸引她。

“好吧，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早已没了刚才的生气，只有心疼，这般紧张失落他是体会过一次的人。

“我在这几个小时里先给自己找了工作，过几天去面试。”自愈的能力倒是很强，转瞬就能笑出来，好像影响没那么大。

那段的鹿铭隐隐担忧，今年没上，后面还有自制力吗？她这么爱玩，怕是撑不了多久，该有一套详细的计划出来。

“行吧，我也会回去陪你。”

慕珠不知要说些什么，憋了半天问上一句：“不会因为我没考上就不要我了吧？”

他觉得有些好笑，原来这么半天就在琢磨这些有的没的，轻声笑了笑安慰她：“怎么可能啊！不会不要的，放心哈。”

少见的委屈，这个想法是一下子跑到脑子里的，之前从未想过相关的问题，不过得到肯定回答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