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号间谍子个体正在将自己化为流线型的大气层内飞行器的姿态呼啸在云层之上。狂暴的气流正面冲击着间谍子个体的身躯，却不能带来丝毫损伤。液态金属优异的强度、韧性与自我修复能力足以抵抗和弥补这些损伤。

十几马赫的高速飞行让间谍子个体在短短几分钟内达到了标记战区的上空。

这里是鲁西永大区的战场，反叛的革命军如波涛汹涌的浪潮般席卷着蓝色海岸的地方守备力量，在中央武装力量无力顾及这里之前，他们一直维持着势不可挡的姿态。

抵抗着反抗惯性带来的反向加速度产生的巨大压力完成了一次漂亮的空中刹车，间谍子个体俯视着情况危急万分的战场。

雷达波轻易扫描了整个大区，凭借士兵的着装细节很快在雷达回波中标记出了敌我个体。实际上，若不是这颗星球的科技水平太过落后，如果他们有电子数据库的话，那么间谍子个体只需要下载好他们数据库中每个士兵的登记数据，就能迅速地针对每个士兵完成对友方单位的建模与标记。

可惜他们没有。所以间谍子个体就只能通过这种原始而简陋的方式进行战场标记。但也无所谓，毕竟在敌军士兵产生巨大伤亡，绝大多数有生力量都被消灭之后，如果蓝色海岸的军事力量还不能完成战场的压制的话，那只能说这种已经腐朽的统治力量根本不可能完成对当地的统治并且帮助族群达成目标了。

体内温度逐渐上升，间谍子个体并不担心单枪匹马无力对抗对方数十万的士兵（或者说武装与没有完全武装起来的平民）。大多数地表高杀伤武器设计图都有在他的资料库中配备，那些武器中有很多东西，完全不需要采集地表的矿物作为弹药就能产生有效杀伤。

比如这个。

空气炮。

体内聚变反应炉输出能量在急剧攀升，外放的温度已经达到上万摄氏度，高温等离子体在扩散，膨胀的空气向外挤压，在高空中造成了强烈的气爆。冲击波几乎在一瞬间就横扫了方圆数公里的范围，仿佛隆隆的雷鸣。

高空的剧烈爆炸声吸引了地上的军队与平民，一部分杀红了眼的除外。他们大多困惑地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理解天象突然剧烈变化的原因。

但很快，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不再会有机会思考这个问题了。

右臂被间谍子个体重新熔铸成一管巨大的炮口，径直地指向地面。由于把构成身体的许多质量都用来铸造这门巨炮，间谍子个体的身躯滑稽地缩小了许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在费力地举着大人的武器一样。

间谍子个体为此启动了身上的偏转护盾模块。这个本来设计于抵抗强大冲击或其它形式攻击的偏转护盾模块此时被用来支撑着间谍子个体的身躯，维持着将巨炮炮口不变地指向炮击目标的稳定性。同时，也将替间谍子个体抵抗炮击带来的巨大后坐力。

否则只需要一炮，就能让间谍子个体像火箭一样飞向太空。等待着由轨道上的族群舰队回收后，再重新投放回地表。

空气炮的炮口开始吸引附近的空气，无论是被熔成等离子体的气体还是由于高温飞速扩散开的空气，都迅速地被重新聚集起来。高度压缩后的空气被力场束缚在气体压缩仓中。由于不使用实体炮弹，所以空气炮的炮膛中没有被设计膛线。

超高压的空气在炮膛中震荡着，越来越不稳定的气体团开始逐渐脱离约束，四散冲击着炮膛，宣示着它们对自由的渴求。

维持着冷静，时刻对气体压缩仓中气压保持检测的间谍子个体，在炮膛压力达到了一个预估值后，果断放弃了炮膛中的人工力场约束。

气流席卷着涌出炮口，脱离约束向后逸散的气体团与空气炮弹的反作用力共同作用在间谍子个体上。若不是护盾的守护，构成间谍子个体身躯的高强度液态金属已经被轰散成渣，难以复原。

从天而降的空气炮炮弹坠落在地面上，附带着的强大风压压平了着弹点附近所有高于地表的存在。

短暂的停滞后，冲击波以不亚于核爆的姿态在叛军中扫荡，如割草般扫平了一片又一片的生命。

余波未息地摧毁了数个分散甚远的村落与城镇的所有建筑，强大的气压才趋于平息。留下比任何规模的龙卷风摧残后还惨不忍睹的现场。

但是，在所有人因恐惧与震撼还未反应过来时，下一发空气炮弹已经带着毁灭之威再次从天而降。

一发接一发的空气炮弹在地上点出一朵又一朵的绚丽花朵。从天上看起来干净清澈，几乎一点鲜血都看不见。

与此对应的是间谍子个体处理器中所统计的飞速上升的叛军阵亡数量。

十万，二十万，三十万…

当处理器中所显示的叛军单位数量已经降至三位数时，间谍子个体中止了对地面的炮击。

事实上，如果要摧毁这个大区，根本用不着这么费事。

只需要最大功率的空气炮一发炮弹，这个大区百万以上的居民不可能有一人能活下来。

但间谍子个体需要同时确保友方单位的生存数量。因此刻意控制炮弹威力，用一发又一发的炮弹，连续不断地“点射”掉了叛军盘踞的窝点。

哪怕正在战场上厮杀着，与当地政府军混杂在一起的叛军势力。也被间谍子个体通过精确计算的威力与远离战场的着弹点，进行了“大致精准”的清除。

可能会有一些友方单位遭到误伤，但间谍子个体相信自己的运算力。在最大规模的单次炮击中遭到误伤的友方单位相信也不会达到三位数。

再次用雷达波扫描了一下战场，确定没有遗漏的打击目标后。间谍子个体将空气炮收回了身体，重新转变成易于飞行的大气层内飞行器姿态。点燃推进器，呼啸着离开了已成一片狼藉的战场。

他还有下一处屠戮场要奔赴。

……

“未知的敌人降临了。我听说形势非常危险。我们完全无法理解我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或许真的是神。”

在某处。

看着老人平静的面容，他身前的年轻人忧心忡忡地再次强调道。

“是的。所以，我们需要再次借助虚境中的力量。‘神’不是能够掌控世间的力量。无所不在的虚境才是。”

看着天空出神，老人依旧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