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

《逆徒》

第 65 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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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画面再转,忽而山下小镇,忽而溪水河边,白衣神君临渊带着剑心和苍焱,踏入人间烟火,掬起清凉水波。

花灯夜市,甜点烧麦,临渊带着他们吃吃逛逛,流连忘返。

月黑风高,除妖去祟,临渊带着他们涤净人间,守护生灵。

苍焱曾问剑心,师父以前也是这样喜欢四处云游吗?

剑心却摇摇头,说神君他老人以前就喜欢在山上待着,守着他那个神武湖研究灵器神兵,能不出门绝对不会出门。

苍焱有些讶异:“那师父现在……”

剑心嘿嘿笑:“这不是有你了吗?”

苍焱:“我?”

剑心:“对呀,神君说,你一个凡间孩童,以前吃过那么多苦,也没看过多少人世间的热闹和温情,只见过冰冷与阴暗,这样恐会影响你的道心。”

“道心不稳,修炼就会陷入僵局,神君他老人家说希望你顺顺利利,以后能少点苦,多点甜。”

苍焱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他愣愣地品嚼着那句话:“少点苦,多点甜……”

“这桂花酥虽不是那么甜,但是绝对不苦。”临渊不知何时已经端着一盘润白可人的酥皮点心出现在了他们身侧。

“桂花细小,花蕊微苦,其香却绵长久远,沁人心脾。若是天暖,它则能接连开花,以四溢芬香回报晴空骄阳。”

他伸出手,捏起一块桂花酥轻轻放在苍焱手上:“套句俗话——为师也愿你能如碧青桂树,生得挺拔,留得馨香。”

苍焱有些感动,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从来都是被唾弃,说他是阴沟里的烂泥,生而卑贱,死如齑粉。

从来没人给过他这样的祝福,更不会有人希望他抬起头直起身,挺拔向阳。

“师父……”苍焱捧着手中点心,连神识里的顾承宵都感觉到了他的酸楚与感动。

“啧啧……好酸好酸……”剑心抹着嘴边的点心渣嚷嚷着,“神君您看,人家都被你说哭了!”

苍焱急忙侧过身去抹眼睛,临渊歪着头看他,笑如春风。

“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掉眼泪呢?”临渊抬手又揉了揉苍焱的发顶,“为师还会做好多样点心,那你岂不是要哭很多次?”

“那徒儿以后尽量忍住,”苍焱抿着唇,坚定道,“徒儿会做个品性坚强的、道心坚定的人!”

“很好。”临渊赞许道,“不过强者已有柔软之心,这很珍贵,为师其实,甚喜之。”

“甚喜之……”藏在苍焱神识中的顾承宵透过少年的双眼,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师父沈云之一模一样的脸,听着从他口中说出的这三个字,不由心头微动。

是什么,被触动了。

是什么,原来就在那里,只是自己从不敢碰罢了。

画面再转……

明月高悬的夜晚,无人的山谷中却桃花缤纷,这处离城镇不远的林中山谷,居然盘亘着难得一见的千年大妖。

桃花妖呵呵笑着,一路向前掠行而去,她身上的伤口不停地滴着血,血未着地便或作桃花花瓣,一直随着她直到那处幽深洞口之前。

眼看着追进去便能如瓮中捉鳖,将那害死不少凡人的桃花妖擒住,临渊却在踏入洞口的一刹那,生生收住了脚步。

剑心收剑入匣,看向临渊神君。

苍焱长剑倒提,也望向自己的师父。

临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皱着眉头,半晌才道:“此地似有上古灵器。剑心你是剑灵,与灵器同质,贸然进去恐会受其侵蚀。要么你就守在此处不要进去,若想进去,便不要唤出匣中剑,藏好你的本体不露。”

剑心点头:“明白。”

“苍焱,”临渊望向自己的徒儿,“你便守在此处。”

“为什么?!”苍焱十分不乐意,“这次出来之前师父便答应过了,一定会让我参与到除妖去祟的任务中!师父您不能食言!”

临渊皱起眉头,正要说什么,突然洞中一阵霞光大盛,光华自洞中探出洞口,刚刚好包住了临渊和苍焱以及剑心三人。

“我已是强弩之末,但是这透心镜的强大力量,我是绝对不想浪费的。”桃花妖哈哈狂笑起来,“神者仙者,不过是道貌岸然的虚伪之徒!你们懂得什么叫情么?懂得什么叫爱么?!”

临渊手捏剑诀挥手一劈,一道剑光冲入周遭光华之中。

洞中传出一声闷哼,桃花妖再次受伤,却并没有求饶。

“今日我死于此处,算我罪有应得!但是请问高高在上的神君,爱可有错?!若是你真心爱一人,面对他的逝去。你又当如何?你甘心吗?!”

“爱本无错。你以千年大妖之身化作凡人之形,其实我多年前早已知晓。只是念你那是并无害人之意,便随你去了。”

“只是凡人自会老去,你却不会。你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逝去,这本是寻常轮回之事,你却想逆天而行,采凡人精魄借由透心镜的力量去为他重塑人魂……”

“如今,这便是你的罪。”

桃花妖低低地笑出声来:“我的罪……”

那绯色光华依然罩着三人,从内里居然一时无法破开。

“我没有罪!我不服!”桃花妖声嘶力竭,“你临渊神君又有多高贵?!还有你的这个凡人徒儿,你们真的面对过自己吗?你们根本不会像自己以为的那般圣洁!”

绯色光华突然再次大盛!

桃花妖:“就用我最后的生命,带你们去看看真正的自己吧!”

苍焱的周围忽得一黑,再亮起时,四周上下居然全是镜子,苍焱站在其中,发愣一般看着镜中相互映照叠出的那个人。

师父临渊,正从这些镜子中望着自己。

“师父?!”苍焱大惊。

“苍焱……”这些“临渊”同时开口,声音似乎就尽在耳边。

“苍焱,这里是透心镜啊……”

“苍焱,这透心镜照出的,是你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啊……”

“苍焱,为何为师会在你的镜子中?”

“苍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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