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思考的太多，苏启便直冲冲的往太师府里面走。

一别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但是这太师府看起来还和昨日一般没有丝毫变化。

从大门到内院的长廊上，四处都挂起了白帆。

一进入内院就能感受到非常悲伤的氛围。这样的氛围书记从来没有见过的以前他也经历过新人的趣事，那种悲痛现在早已想不起来。

或许他那时的悲痛远不及内府人员的半分。不这种悲伤不应该拿来比较，应该是同等的悲痛。

太师的灵堂坐落在内院正中央。有许多类似于后世的道士之类的巫祝在那里翩翩起舞，像是在做法，又像是在用诡异的舞蹈来给这个世间传递一种悲伤的情绪。

太师是清早去世的，时间仓促，直到现在才草草的进入棺椁。

战国末期的丧葬习俗书籍并不了解，也没有看过相关的书籍。所以他并不知道迎接他的会是谁，会是什么人。

老太师一共有三个儿子二儿子和三儿子都在，别别地做地方官。只有大儿子也就是他的老丈人，在国都同朝为官。

所以苏起极有可能遇到他到时候该说些什么呢，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呢？该如何谈论他和他的女儿的婚事呢？到他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苏启脑中不知道浮现出了一幅什么样的画面，这画面十分诡异，又模糊不清，让人十分绝望。

他最恐惧的就是夹杂着人情的关系和权力的纷争被交织在一起。

因为这样的情况会让他无法痛下杀手，也无法让他彻底放弃他所得到的权利。

即使他与他的女儿只有一纸婚约还未成婚，也只匆匆的见过一面，但说起这种感觉还仍然很强烈，如果双方的集团利益是一致的，那么舒淇很乐意接受他的女儿，但是依照往日的种种，他觉得她的父亲并不会如他所愿。

不管如何，苏起还是来到了太师的棺椁之前。

这是一个很大的灵堂，十分空旷，到处都挂起了白恋苏起来，到门前就听见里面有女眷的哭声，对于韩家的铝卷他并不是十分熟悉，所以也分不清里面到底是谁，但是他总觉得里面是一个悲伤的灵魂，而这灵魂与他会发生某种奇妙的联系。

这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女声，他大概已经猜出了她是谁。

那一天也就是初起带兵南下的那一天，他与她在城楼上相遇。

那时她身着洁白色的衣裙，宛如天使一般，但是脸上并没有笑容，以为她知道他们的联姻是政治的，是利益的，没有情感也没有情爱。

但即使如此，他也愿意过上这样的生活，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深闺之中，无法安然入睡，他总觉得他的身体上缺少了什么，他的灵魂也因此得到了极大的苦楚，或许是灵魂的残缺让他极其渴望高墙外的自由。

而对于一个达官显贵的千金，高墙外的自由是什么呢？显然，高墙外的自由就是婚姻，是丈夫，是与良人的共同生活。

这个时代虽然很开放，但是由于各种生产技术的落后，所以人们对于情感上的需求和关注普遍要高于后世。

所以诗经之中许多篇目才都是有关男女爱情的。

但也是由于这种生产技术的落后，人们的生活极其单调，于是对于女子来说，他们不能从事生产，只能作为男子享乐的工具，没有特别大的价值，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女子才更渴望嫁与良人。

但即使如此，在婚约确定之后，她未曾谋面的丈夫啊，就要南下参军，不知归期如何？

所以那一天她的心情很悲怆。

这些都是苏起所感受出来的。

书记从小就有一个天赋，那就是他情感世界很丰富，对于外界的情感变化也很敏感，所以他一直活得不幸福。

如果他的人生顺利的话，他可能会在之后的日子里成为一个作家，而不是成为一个科学家。

这样的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即使经历了残酷的战争，经历了日语，我炸的权力斗争，他依旧如此的敏感，只是这种敏感逐渐向内坍缩在外面，留在外界的东西已经不太多了。

而这位女子就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向外面凸露的情感。

想到此处说起，心中不由得一暖，他当即决定，如果他的父亲同意，他就娶她。

不，就算他的父亲不同意，他也要娶她。

这样想着苏起，又一种庄重而又缓慢的步伐，向灵堂迈进。

灵堂是一座很大的殿堂，但此时却显得极其空旷，大殿之中根本没有人，或者说他看不到人只能听见哭声。

随着他逐渐走近，他终于发现了那巨大棺椁面前的小小身影。

原来刚刚随着空气流动而扬起的白帆和她身上的缟素，融为了一体，使他根本看不到她。

就在此时他看见了他，她显得那么单薄。

在苏起的印象中，她的身材并不高挑，十分的中等，但绝不是眼前这样凄苦。

叔齐缓缓走到他的面前，越走越近他愈发觉得这个姑娘会与他发生什么事情。

节哀。

说起刚想开口，脑中就被这两个字仅仅占据，渐渐的他连这两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这种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因为他做因为他想做的任何事情都显得那么的无力苍白，甚至是有些不近乎于情理。

于是他便呆呆的站在那里，心中翻起一阵平淡的波涛汹涌。

“公子。”

没想到竟是她先开口说话。

公子，这样一个词还是很久以前听到的。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丞相这样的称号，所以大家都叫他公子，以为他出生很高贵。

但是这样一个词汇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就失去了原本的意思，或者说是在原本的意识中增加了一丝奇异的能量，让这个词变成一个直击人心的称呼。

其实还有一个人这样称呼过他，那就是躺在眼前棺椁之中的老人，那个时候他也称呼自己为公子，就是想与他攀亲近，或者说是想把自己的孙女嫁给他。

初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也蹲下身来，在眼前烧得正旺的火盆之中，投下一两节竹节。这种竹节是专门用来焚烧给逝者的，类似于后世的纸钱。

没想到她的哭声更大了，或许在悲伤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节哀。”苏启终于将这两个字说了出来。

顿时，灵堂之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

当然是在苏启的脑海之中，现实中的灵堂还是原来那个样子。

她在悲伤，他在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