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绣女有点野

《农门绣女有点野》

第16章月夜苦练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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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啸,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若怀谷昏暗的议事堂内,义父依然弓着背团在轮椅中,阴恻恻的脸掩在帘幕中。

刀一啸放下佩剑跪地复命:“回禀义父,已拿到镇南王府的夜明珠一颗,只是斗胆问一句,这夜明珠义父将作何用?”

“你不需要知道。”不容置喙的态度显出了老人的不悦。

刀一啸忙叩地:“义父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想僭越冒犯,因为镇南王府对此夜明珠看管极其严苛,设下重重陷阱,徒儿好容易才脱身,因此心生疑窦。”

老人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既是陷阱重重,那么可曾受伤?”

刀一啸的神情微微和缓,略感受宠若惊,义父很少这么对他。

“义父请放心,虽则受了些伤,但已经自行治疗了。”

老人只不过是漫不经心地问一句,于是挥挥手:“下去吧。”

刀一啸有些怅然若失地起身,深深望了一眼义父的方向。

“多谢义父,您注意身体。”

“等一下,明日去天机阁,军师有事嘱咐你去办。”

刀一啸略感惊喜地回身,却又垂下了头。

是了,从小义父都是冷冰冰的,不会有什么鲜明的情绪,对人对事都是如此。

出了门,他心不在焉地走着,望着待了十九年的若怀谷,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何滋味。

按照顾自己饮食起居的婆婆说,他本就是个孤儿,十九年前在一处悬崖下被义父好心救起,遂到了若怀谷,十九年的挥剑问道,才铸就首席刺客的身份。

稍长大后,自己竟妄想义父是亲生父亲,成日里黏着义父,渴求一丝的温暖。

义父却是毫不留情地推开他,居高临下地对他说:“你莫要痴心妄想了,你和其他弟子一样,都是出身低微,无依无靠的孤儿,若怀谷收留了你们,只希望你们勤加修炼,好好为若怀谷效力。”

回忆戛然而止,心里却泛起了些许苦涩,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曾经历过孩提时期,然而这么多年,自己同其他刺客一样,都是独来独往,冷心冷情,什么是温暖?

“一啸呀,你在这干嘛?是不是还期待义父对你嘘寒问暖啊?”

刀横焰这个讨厌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表面上是关切,实则话里藏针。

“受了伤吧?可是义父有多看你一眼吗?别忘了,咱们都是孤儿,你也就比我们本事高了一点,不要妄想成为真正的义子,好好当个杀手,也免去甚么苦恼。”

刀横焰面上冷笑,一手按上刀一啸的肩膀:“若是你感到孤独,谷外那么多烟花之地,不如去快活快活,寻个温柔乡。”

一个劈手,刀一啸厌恶地打下刀横焰的臂膀,随即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切,装清高,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同么?呸!”啐了口痰,刀横焰瞪了一眼一啸离开的方向。

“谷主,您当真永不告知真相吗?一啸这孩子着实太苦了。”照顾刀一啸的老婆子于心不忍,推着谷主的木轮椅,边走边相劝。

老人摇摇头,沟壑纵横的眉间是罕见的柔和:“我当然知道一啸命苦,心更苦,可是若是从小以温情宠他,他便成为柔嫩娇弱的花朵,那我们的家仇何日得报?他又如何成为若怀谷的首席刺客,要知道,我的谷主之位必须传给首席刺客,而首席刺客必须是我的血脉!”

握紧双拳,老人闭上眼睛,像是下了一个不容易的决断,煎熬得很。

借着灯光,他脸上的疤痕显现于人前,那张脸堪称可怖,数道疤痕如刀刻般深深印在面庞上,诉说着那段前尘往事。

“不好意思客官,小店今日打烊了。”店小二刚要关上酒肆门,便看见一位凶神恶煞的男子蒙着面,闪现在店门口。

小二吓得连连后退,嘴上当然是客气致歉。

刀一啸心情低落,眉眼微垂,眼中似乎还噙着晶莹珠儿,他没心思为难无辜的小二,径直飞进里间,拿了一罐酒便飞出酒肆。

店小二惊魂未定,桌子上便砸下几两银子。

他欢天喜地地撸过来:“豁,阔气,谢谢客官。”

去哪里呢?刀一啸漫无目的地踩着瓦片,边走边喝,越过一家又一户,月儿弯弯,惆怅孤独盈满心间。

“先取一根丝线,在线头处找出这根丝线的一分为二之处。”

不知不觉,刀一啸竟飞度到臻绣坊后院的屋顶上,他本想继续找落脚之处,却意外听到咒语般的碎碎念。

定睛细看,是那个小绣女?

章锦儿此时拿几把丝线,正坐在树下苦练劈丝技艺。

刀一啸平日决计不会多事,但今日心情欠佳,又逢酒意正浓,便悄然无声地挥袖落地。

章锦儿用指尖戳戳小脸蛋,苦恼地看着丝线,丝毫未察觉来人。

“章锦儿,给我往死里练,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深吸一口气,她点点头,给自己加注一股勇气与韧劲。

她紧张地盯着丝线,嘴里念着心诀:“直的取用,褶皱后用。取出丝线,从头捋下,丝线微松,右手向上……”

“啊!还是失败了。”锦儿气恼地抓抓头发,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女子形象,她快要被折磨疯了,练了很多次,一开始有所进展,但是越是细的线,越是难以克服障碍,要么是难以看清,要么是手没跟上,速度慢了下来,最糟糕的是,她越练越倒退,现在别谈能把一根分为十六丝,分出一根八丝的本事都时灵时不灵。

“你这样乱了章法。”刀一啸忽地如鬼魅飘然出声。

“谁!”锦儿吓得方寸大乱,缩着身子颤抖着环顾四周。

刀一啸略有些摇晃,握着酒瓶口站在几步之外。

“是你啊,吓死我了。你懂刺绣吗?”章锦儿心烦意乱,才见过几面,就在这里指手画脚。

“你这样子会越练越差。”刀一啸向来快言快语。

章锦儿忍无可忍,炸成个河豚样儿:“那你是绣娘吗?你知道怎么劈线吗?你不懂还在这里多管闲事?”

每说一句,便逼近一步,刀一啸呼吸又提了起来,章锦儿气鼓鼓的小脸近在咫尺,最后竟逼得刀一啸直直贴在槐树上,与夜色融为一体。

章锦儿叉腰跳了开来,质问他:“你说啊,你有什么高见。”

刀一啸勉强维持好吐纳,依旧是冷冰冰的口吻:“你应该平心静气,眼睛紧盯着丝线,但是切莫心急,不要把心诀念出来,否则会适得其反。”

“你懂什么?我……”章锦儿听来是有几分道理,却还是不服气地反驳,又一时语塞。

鬼使神差的,刀一啸今晚就想跟这个小绣娘多说话。

“我小时候练剑也是大声念心决,心里急得如同火苗燃起,最终适得其反,平心静气,眼疾手快才是正道。”

章锦儿左右努努嘴,最终还是决定不嘴硬了,好像是有几分道理,便握拳表示感激:“多谢啦,我会虚心接受你的建议。”

一时郁结的心思在这一刻得到排解,刀一啸便自顾自地低下头,微不可察地笑了几下。

锦儿像发现了新天地,不可思议地揉揉眼睛:“你笑了,你笑得还挺好看。”

刀一啸有些慌乱,敛起笑容,有些手足无措。

自己笑得好看?

“你不回家吗?你用过晚饭了吗?”章锦儿见氛围有些尴尬,便真心关切他。

刀一啸得到陌生人忽如其来的关心,竟不知怎么应对。

“我,嗯。”最终只吐出两个字。

章锦儿得到指点,心情自然轻松些,便大方地从兜里掏出纸包的糯藕。

“呐,给你吃,别嫌弃,这是很好的糕点,干净的。”

章锦儿大喇喇地伸手递给刀一啸。

她,给自己糕点?

刀一啸愣神片刻,章锦儿奇怪地侧头,看不透他想什么,随即一笑直接放在他手上:“拿着吧,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多接触了。”

“我叫刀一啸,你,记得吗?”

“哦,你上次说的是自己名字啊。我叫章锦儿,重新认识一下。我忙着了,你自便。”

“嗯。”

于是一位少年刺客飞身一跃,倚在槐花树枝桠间,慵懒恣意地品美酒尝糕点;而少女绣娘则醉心劈线,眼睛一刻不错地紧盯线头,手指愈加灵活,忽而有些泄气,旋即又打起精神,如一头不会驯服的小兽。

微风飒飒,枝叶簌簌,月夜漫漫,只在一丝一线中溜走了。

“嗷……”东方将白,晨曦微现,章锦儿扭动腰肢,打了个哈欠,恍然间不知置身何地,待到看见桌上的丝线才明白,不知不觉自己已经练习一夜了。

“刷。”站起身的片刻,身上竟有黑色披风滑落,锦儿疑惑地捡起来,用惺忪的睡眼辨认,这是刀一啸的?

这冰块人还是不错的,章锦儿卷起披风,瞅见四下无人,便乐滋滋地离开了。  17752/969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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