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绣女有点野

《农门绣女有点野》

第89章荒坡悼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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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牛哥,你歇歇。”咸腥的海风吹散了渔民们的辛劳,一日下来,徐佩霖腰酸背疼,他总觉得自己以前不是这样子的,自己是锦衣玉食的么?还是粗茶淡饭的乡间小伙儿?

约摸不是什么显贵人家,否则怎可能流落至此姓甚名谁都不懂得呢?

可是自己充沛的体力和强壮的身躯,好像以前不是干这个的呀。

“不歇了,你们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不能再奢求什么,更不能吃白饭!”

继续手忙脚乱地搭着网,徐佩霖也有样学样,看着老渔夫勤勤恳恳的身影,他也不敢放松,抖搂,抛洒,固定,一气呵成。

这已经是落脚在渔村里的第几天了?脑子混沌,意识也不清明了,一团浆糊。

可生活还得继续,他又想不起来自己的来处以及前尘往事。

徐佩霖便安然自在地接受了阿牛这个名字,倒也是妥妥当当地生活了下来。

然而,每次坐在海边遥望天水一线处,隐约会产生格格不入之感。

似乎是遗漏了什么,有一个身影,有盼盼的爽朗,也有冷漠的疏离,一举一动已经铭刻在记忆中,使他每每拿出来咂摸一番,心中涌上蜜一样的甜,还有淡淡的苦涩。

可那个女子为何从没出现过。

累极了做梦,他总会去到一个地方,是一处丰茂的草坡,四围山清水秀,他当时在绿树荫蔽之下,怀揣隐秘的喜悦与心上人共枕一袭绿茵。

“阿牛哥,你在想什么?”

渔女盼盼蹦跳着过来,她是渔村最俏的一只花儿,过往人的目光皆被吸,有些大胆的后生甚至于迎面而上,扔了一扎上好的海鱼在她怀里,继而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盼盼,这是给你和伯父伯母吃的。你别嫌弃。”

“我当然不会嫌弃了。”盼盼心思纯良且最是率真,将软软的手掌豪爽地拍在那后生的肩膀上:“你说什么呢?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我们都是好兄弟姐妹。谢谢啦,下次不用的。”

言罢没心没肺地跳开来去找她的阿牛大哥。

“哼,这臭小子哪里来的,竟然横插一脚。”

“是呀,看他那长相,斯斯文文,倒是靠一副好皮囊骗人,哼!”

忿忿不平的后生们聚在一起,同仇敌忾,眼睛擦着火,眼瞅着盼盼便跑到了阿牛身边。

“阿牛哥,你看人家送我们一扎鱼呢!今晚上可有的吃了。”

“我们也能打捞很多,下次别拿人家的了。”老渔夫看着自己如珠似宝的小女儿,咧开嘴宠溺地笑了。

“盼盼,你爹说得对,你还不懂呢,我看得清楚,他们是爱慕你,表达好意。”

徐佩霖温和笑笑,也跟上去打趣着。

盼盼登时脸涨得通红,用手背擦擦逐渐升温的面庞:“阿牛哥,我不喜欢他们,下次我不收了。你别说这样的话,臊死人了。”转身之后又神神秘秘地做了个鬼脸:“我只喜欢一个男儿。不告诉你。”

徐佩霖毕竟不是傻子,心里也堪堪清楚是怎么回事,因而噙着笑继续低头劳作,未曾有些回应。

女人家毕竟敏感细密,盼盼她娘却有些怪异地瞅着徐佩霖,似乎是有些不满徐佩霖的反应。

他们家的盼盼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一朵花儿,多少年轻人嘴里念着她的名字。

这神秘的年轻男人倒好,看着是和他们家女儿天造地设的一对,却是个不开窍的木头,每每提到这些话,总是避而不谈,令她心里隐隐担忧。

一缕风吹送春华,市井街坊,荒郊僻地,漫山遍野,皆是无限好春光。锦儿漫步在街道上,朝着世子府走去,今日是佩霖头七,府中大丧,哀戚地看着春色,锦儿却无甚心思流连驻足。接下来须得快点收拾行李,搬到鸿胪寺暂住。今日的二轮擂台胜出,也是她意料之外的结果,既然上天这么厚待自己,那么更是该加倍努力,不负众望。

前面一个晃动的人影有些羸弱,像是一抹弱柳不胜春光,惹得人为她担心。锦儿好奇地睁大眼睛,定睛细看。

呵,这不是自己的沈清知师傅吗?今日她把自己包裹得更加严严实实,从面罩到披风,全副武装。

最怪异的是,师傅手上提着一个竹篮,里间似乎放了些沉甸甸的东西,吊着师傅的手臂,于是她有些吃力地垂着手臂。

还未来得及去帮扶,锦儿正要迈开步子,却看见师傅警惕地回头张望,似乎这是一次隐秘的行动,不为他人知晓。

师傅去干嘛呢?

犯着嘀咕,锦儿便加快步子,她想一探究竟。

因着要赶快赶上头七的祭奠,锦儿的步子便急促了些,然而师傅的速度却很缓慢,身体透着心绪的沉重。

锦儿足足跟了好一会儿,才跟师傅一起到达了一处荒地。

有些肃杀诡异的是,荒地中间有一块衣冠冢。拢成一块小土丘。

沈清知今日早间起来,心口便堵得慌,即算锦儿获得了胜出,也只能驱散片刻哀伤,她早就算好了今日,需要做些事情,不然只怕自己会发疯。

拿出早准备好的蜡烛、纸钱。还有臆想中,孩子最爱吃的吃食。

一碟碟摆开来,小土丘前面便是杯盘碗碟,周围放置着素白蜡烛,点燃了蜡烛并纸钱,沈清知便缓缓摘下面罩,解下丝巾,眼中的泪水便再也噙不住了,豆大的珠子滚落,一圈圈砸在地面上。

“呵。”在理智丧失之前,锦儿捂着嘴巴惊呼一声。

此时心中的震荡、惊愕、错综复杂,她无法用言语表达。

原本师傅祭奠故人也许有她的缘由,但,缓缓解下的丝巾、披肩,还有因着低垂而披散的碎发,却烘云托月,托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沈清知,沈师傅的耳后有一块隐隐约约的红色胎斑!

若是其余人倒也可能是凑巧,但锦儿在脑中将前情后事全部连起来细想了一遍。

今日可不是徐佩霖头七?祭奠徐佩霖的沈师傅,耳后竟又存着一块李嬷嬷口中所述的红色胎斑!

如若说天下巧合太多,那么接下来沈师傅口中沉痛呼唤的名字,却一下子击碎了所有犹疑,一切猜度。

“佩霖。我的儿。”

一颗颗泪珠儿痛苦地倾诉这些年的隐忍、痛楚,一次次呜咽是对亡儿的悼念、招魂。

无论石碧云是如何逃出生天,辗转来到皇城脚下,也不管她是怎么瞒天过海,在臻绣坊落脚的,更遑论如何遮掩胎斑这么多年却丝毫未落破绽的,此刻,锦儿确认无疑。

沈师傅便是石碧云,石碧云二十年前逃脱魔爪,九死一生,竟是在都城姑苏,和徐佩霖的距离竟那么近。

那她为什么没有哪怕一次找李嬷嬷,为什么没有和徐佩霖联系过。

为何埋葬了二十几年不为人知的痛楚,丝毫不倾诉于人。

却一个人在这里饮泣,独立消磨这哀伤。

想要靠近,锦儿却愣住了,不知是否该去打扰,眼前的妇人中年丧子,怀着不能相认的秘密,竟这样守了二十年?

那么要打破她的宁静,告知赵嬷嬷,还是问清楚内情,与她相认?  17752/9927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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