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布测验成绩后，薛老师宣布，为广大考生提供更好的休息，下午将开放宿舍区域，供学生们晚间休息。
解锁了宿舍区域，玩家们再也不用趴在桌子上凑合。
但游戏进行到第三天，成绩排名出了三轮，却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惩罚，玩家们的戾气不自觉越来越重——
为什么成绩好的玩家没有奖励？为什么成绩差的玩家没有惩罚？
为什么……还没有死人？
这是所有玩家都焦虑的问题。
正常的游戏世界中，即使是最简单的E级世界，开局当天也必然会有人死掉，淘汰出局。
但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游戏世界的惩罚还没有到来。
不止是其他人，就连唐亦酒都有些担忧。
“你要死啊！”
突然，教室一个女生尖叫道。
原来是有人不小心碰掉了她的文具。
“好了好了——”女生的朋友劝道。
唐亦酒认出来，发脾气的女生是班级第五名。
那女生又嘟囔了几句，狠狠剜了一眼碰掉自己东西的人才罢休。
唐亦酒扫了眼挨骂的女生，她的打扮很奇怪。
身材矮小，穿着斑马条纹的紧身衣，没什么存在感。
撞倒第五名的东西后，大家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第五名女生身上，而忽视了她。
唐亦酒转头，继续忧心忡忡——
下一个死的，到底会是谁呢？
……
因为上午已经进行随堂测验，各个玩家已经按照排名叠加了对应的分数，所以下午薛老师给他们放了假，几乎所有玩家都选择了回宿舍——
如果宿舍真有什么古怪，白天总比夜晚要安全。
男女宿舍是分开的，F班女生宿舍都安排在了五层。
宿舍是六人间，上下铺，每间宿舍里面有一个厕所和洗手池。
每个宿舍门前都贴着入住的玩家姓名。
一个班只有十六名女玩家，她们占了三个宿舍，还有空的床位。
唐亦酒抱着飞飞，发现上午那个挨骂的女生也和自己一个宿舍——
不幸的是，第五名和她的朋友也在。
飞飞察觉到唐亦酒的视线，小声道：“那个女生就是最后一名，第27名。”
唐亦酒有些惊讶地看着飞飞，但什么也没说。
一进宿舍，第五名和她的朋友占了采光最好的上下铺。
唐亦酒和飞飞合伙挤一张床，选了一个上铺。
唯一落单的斑马女——虽然严格意义上讲，唐亦酒认为飞飞更像是镇宅的而非同伴——选择了对着厕所的下铺。
唐亦酒好心提醒道：“哎，我的下铺是空着的。”
总共三对上下铺，对着厕所正门的床位臭气熏天，根本没法睡。
事实上，除了第五名女生和她同伴占据靠窗户的位置味道小一些，其他床铺的臭味都很明显。
斑马女看了眼唐亦酒，还没回答，班级第五的女生凉凉道：“她要是睡到我对面，我心情会不好。”
“哎，你怎么能这么说——”同伴嬉笑道。
“怎么了，我恶心人还要忍着啊。”第五名翻了个白眼。
两人嘻嘻哈哈，旁若无人。
斑马女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向唐亦酒说了句“谢谢”，转身继续收拾厕所对面的床铺。
唐亦酒实在看不下去，反驳道：“她也没有抢你们的位置，你们怎么能欺负人呢？”
“我就是看她的样子不爽啊，要你管。”
“笨得像头猪，欺负一下怎么了？有本事你来打我们呀！”
“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明明自己成绩也不怎么样，班级前十都进不去呢。”
两人不加掩饰嘲笑道。
在弱肉强食的游戏世界，像唐亦酒这样的圣母可不多见了。
唐亦酒有些生气，还想和她们继续争辩。
这时，飞飞小声提醒道：“那个斑马女的能力很弱，是伪装自己。但那个第五名和她的同伴能力很强，我刚刚送不走她们，绝对在我精神力等级之上——好像还有特殊道具。”
“你还是忍一忍，别轻易和她们打起来啊。”
唐亦酒：“……”
她不怀疑飞飞的话，既然飞飞都送不走，自己一个体能系的，更不可能送走。
所以她硬生生忍了下来——
或许斑马女自己觉醒，敢于反抗了呢！
实力弱不代表就应该被随便欺负，要换成是她，打不过也要上……起码让别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不过那两人明显是来找事儿的。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谁先开始的。
她们坐在下铺，把斑马女叫到床铺边跪下，两人开始戳斑马女的脑袋。
斑马女跪在地上，也不反抗，任凭她们戳来戳去。
“哎，你这么胖，还好意思穿紧身衣啊。”
“长得也丑，到底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进入这个世界的呀。”
“脑袋不灵光，实力还这么弱，你这种人怎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啊……”
“你们是不是太——”唐亦酒听得浑身不自在，刚想出声打断，就被飞飞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堵住了嘴。
“你别激动呀！”飞飞躲在唐亦酒怀里，乌黑的眼睛闪闪发亮，“如果这个女生自杀了，对我们也是好事呀。”
如果有玩家主动选择淘汰，那么其他人生存的几率将大大提升。
唐亦酒恍然，原来那两人是想一起引诱那个斑马女自杀。
“可是这个方法也太恶毒了。”唐亦酒不齿道。
“这没办法，谁让她是最后一名，柿子总挑软的捏。”飞飞无情道。
它没有告诉唐亦酒，第五名的异能貌似和催眠有关，她的声音带着无形的力量，可以侵入生物的意识中。
它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个斑马女的意志力已经在崩溃边缘。
人类的异能，不止是用来对付怪物的。
飞飞心里十分不屑，朝唐亦酒的怀里躲了躲，当作毫不知情。
当然，它如果稍微抬头，就能发现，唐亦酒的神色逐渐狰狞，拳头越攥越紧——
眼看斑马女的脑袋越来越低，第五名和同伴对视一眼。
“喂，厕所好臭啊，你去把它清理干净。”
“好……”斑马女低头，去拿墙边的清洁工具。
突然一声巨响，一道身影落到地上。
“等等！”飞飞阻挡不及，眼睁睁看着唐亦酒翻身跳下了床。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忍无可忍的唐亦酒选择了前者——
她走到斑马女的床前。
轰——
一拳下去，脆弱的床板碎成了渣渣。
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五名最先反应过来，扬起了声音，“你什么意思？”
唐亦酒脸色阴沉，“她可以换到我下铺了吗？”
“你！”第五名气急。
她的同伴凑上去耳语一番，两人似乎有些忌惮唐亦酒的蛮力。
半晌，第五名才不屑道：“不就是个床位，得意什么啊。”
看样子竟然也默许了换床位的事。
斑马女感激涕零，抱着自己的东西搬到了唐亦酒下铺，眼中闪起了泪花。
第五名朝她一努嘴，斑马女不敢反抗，拎起拖布和水桶就往厕所走。
唐亦酒强势道：“值日大家轮流来，一人一天。”
“凭什么啊？！”
“你一个中等生别太过分！”
第五名和她的同伴忿忿道。
砰——
唐亦酒抡起拳头，朝墙壁砸去。
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凭空出现。
唐亦酒揉了揉指头，沉着脸道：“规则要有，但不应该是这种规则。”
“你们看不顺眼她，我还看不顺眼你们呢！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
纠结再三，唐亦酒还是选择站出来。
她知道自己有点圣母病，看见弱小就忍不住站出来帮忙，可是在她眼里，沉默就是另一种的施虐——还不如让她死了呢！
第五名和同伴对视一眼，脸色不约而同臭了下来。
“作为表率，我先做值日，随后从你开始，大家轮流做。”唐亦酒指着第五名的同伴，按顺时针点了一遍。
说完，她也懒得搭理其他人的反应，独自拎着水桶和拖布进了厕所。
……
唐亦酒从来不知道，原来女厕所也可以这么臭。
厕所大概有五平米，墙上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通风口。
正中央是一个蹲坑，坑外有冲水的绳子，后面全是有成年人胳膊那么粗的管道——上面积满了灰尘，不知道多久没有打扫过。
蹲坑铺着的白色瓷砖，因时间久远微微泛黄，边缘还有不明的褐色污渍。
地上有一层黏糊糊的黑色固体，像是泥巴一样牢牢附着在地面。
正是这些黑色固体上散发出诡异的臭味。
这他妈——到底是谁家茅坑炸了——
唐亦酒捏着鼻子，往地上泼水，然后拿起拖布开始拖地。
突然，厕所顶部的白炽灯闪了一下。
唐亦酒下意识抬头，白炽灯又恢复了惨白的光照。
是错觉吗？
唐亦酒皱眉，捂着鼻子继续拖地。
她现在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为什么要跳出来逞能，还自认为十分装逼的第一个先进厕所……早知道直接让第五名和她同伴进来拖地啊……
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唐亦酒只能认命地把这些黑色污垢清理干净。
又过了大概五分钟，厕所的白炽灯持续闪烁——
有一团黑雾，悄悄爬了上来。
唐亦酒用力和地上一块“陈年老窖”奋斗，没太在意头顶的动静。
“搞定了！”唐亦酒终于用拖布清理出一平米左右的区域，有些高兴。
突然——
她心头一跳，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抬头往上看。
白炽灯最后一闪，彻底熄灭。
厕所彻底陷入黑暗中。
唐亦酒：“……”
熟悉的不妙再度涌上心头。
唐亦酒试图去拉门，却发现那扇破破烂烂的木门好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根本纹丝不动。
唐亦酒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拖把杆，自言自语道：“这不会是副本吧……”
突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扯拖布。
唐亦酒下意识用力。
一声轻微的“刺啦”，那股力道消失不见。
她好像拽出了什么东西。
砰——
头顶的白炽灯突然恢复了正常。
大概是故障吧。
唐亦酒嘲笑了一下自己的神经。
但一低头，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地上多出一团黑色的头发，有些还黏在她手里的拖布上。
那些长长的、杂乱的头发仿佛具备生命力一般，开始在地上扭动、变形，蜿蜒出一道道水迹。
这幅场景，就像是——就像是许多黑色的蛆在地上爬动。
这些头发是从哪里来的？
唐亦酒随即反应过来——除了正门，厕所根本没有可以进出的通道。
那么，只有一个地方。
唐亦酒身体比头脑反应更快。
她抄起水桶，想要堵住蹲坑下面的洞。
可是一只苍白的手已经伸了出来。
那只手摸索着地面，胳膊越伸越长，朝唐亦酒的方向爬了过去——
唐亦酒整个人快要贴到墙上。
那只手在离唐亦酒只有一步距离时停了下来。
只见它伸出五指，不停在地上摸索着。
它抓住地面上不停蠕动的头发，将头发扭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渐渐浮现在脑海中。
唐亦酒盯着地上渐渐成型的文字。
【同学，我喜欢你。】
唐亦酒：“……”
她突然反应过来，这里的厕所为什么没窗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