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是一节课的休息时间。
唐亦酒和飞飞跑到天台上，心事重重。
“你的卷子也是空白吗？”飞飞问道。
唐亦酒说道：“嗯，你应该也没有吧。”
“但是我看到了第五名那个女生的卷子，她的卷子上是有黑字的。”
“那她写了吗？”唐亦酒问道。
飞飞点头，印证了唐亦酒的猜测。
“我好像明白了这个游戏世界的设定。”唐亦酒沉思道。
她向飞飞讲述了自己在宿舍时偷听到的话，以及自己的遭遇。
“……所以，你是说，我们之前三天投票，根本不会死人？”飞飞惊讶过后，又有些迷惑，“可既然这样，为什么系统要骗我们——”
“我猜测，这个和游戏世界的设定有关。在这个世界里，系统并不会告诉玩家所有正确的信息——不，准确讲，它提供的信息都是引导性很强的内容。”
仔细回想系统给的每一个提示，凶手十分危险，但它没有说明凶手一定会杀人；凶手藏在玩家中，但凶手的个数可能为零；凶手游荡在校园中，指向了唐亦酒和飞飞……
“怎么会这样！”飞飞傻眼道，“那三个人相当于钻了游戏规则的漏洞，大家都以为每轮投票会有死人，所以他们借机淘汰掉了竞争对手！这和那个不存在的凶手有什么区别啊！”
“等等！”唐亦酒心头猛地一跳，“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怎么会这样！他们居然借机淘汰掉竞争对手！”飞飞气愤道。
“不是，最后一句——”唐亦酒眼睛睁大，一把抓住了飞飞。
“这和那个不存在的凶手有什么区别啊？”飞飞懵道。
“飞飞，我有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测——”唐亦酒咽了下口水，头皮发麻。
“什么？”
“我之前以为，这个世界对我们的考验就是人性，逼迫我们不断自相残杀，最后抉择出真正的‘高考生’，也就是获胜的玩家。”唐亦酒感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她简直不敢往下说去。
“D级世界，其实这样的规则算是简单了，只是大家都想活下来，很少会往这个方向去想。”飞飞分析道。
“但如果，系统没有撒谎呢？”唐亦酒摸着飞飞的绒毛，但感觉身体内的温暖正飞速流失。
她想到了那天在教室走廊看见的一个个空教室，还有烧毁成黑炭的Excel大全……更恐怖的事情，她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什么？”飞飞不解。
“如果说，对人性的考验是这个世界的基础设定。但是系统又在上面加了一个进化的属性，那么会发生什么？”唐亦酒缓缓道，“这样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懂了！”飞飞喊道，“那个厉鬼把我们牵入天黑请闭眼的游戏时，大家都是平民！但随着游戏进程的推进，第五名他们开始杀人，于是他们进化成了真正的凶手！”
“等等——”飞飞终于后知后觉感到害怕，“可是那一个厉鬼已经够难缠了，如果他们三个人都变成厉鬼，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厉鬼的难缠，没有人比唐亦酒更清楚。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在他们还没有完全变成厉鬼前，或许我们可以提前杀掉他们。”
“可是规则不允许我们杀人，不然我们也会变成厉鬼——”飞飞终于反应过来，骂了句娘。
厉鬼可以撕裂时空，扯出一个黑洞，还能直接吞噬掉那个渣男。
所有玩家都不是厉鬼的对手，更别提三个厉鬼了！
“这是一个死局。”唐亦酒缓缓抱膝，蹲坐在地上，心情十分沉重。
“不要啊，”飞飞哭丧着脸，碎碎念道，“难道我们只能等死吗？我还没活够啊。”
“不会的，让我想想办法……”唐亦酒咬着嘴唇，皱眉苦思，“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破局……一定有的……”
既然第五名那三人可以贿赂薛老师，那么一定会有方法，可以逃离这个死局。
但这个方法，到底是什么呢？
突然，上课铃声响起。
“小酒，我们回去吧。”飞飞叹了口气。
唐亦酒想得入神，跟着飞飞回到教室。
玩家们陆续回到教室，薛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
她大声宣读出考试结果——
第五名、毒藤女和肌肉男是本次期中考试的前三名，获得三好学生奖章。
他们走到讲台上，难掩激动神色，从薛老师那里获得了一枚金质的奖章。
薛老师站在台上，发表了一番勉励众人的讲话，号召大家向这三人学习。
在场的14名玩家神色各异，有人按捺不住，喊道：“老师——那其他人呢？”
“对啊，我们其他人的成绩呢？”
“没有念到名字的同学，当然是成绩一般的学生。”薛老师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那他们是怎么当上三好学生的？”
“给我们发的白卷，当然不及格啊！你讲不讲道理！”
“你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五六个实力强悍的玩家围住薛老师，一时教室内一派混乱。
唐亦酒瞥了一眼薛老师身后的三人，发现他们居然想趁乱溜走。
“蹭”一下。
唐亦酒踢开凳子，站了起来。
“小酒，你要去哪儿？”飞飞紧张道。
“嘘——”唐亦酒指了指走出门口的三人，“跟着他们，或许有线索。”
“那我也去！”
“你在这儿待着，找到线索我会回来接你的。”唐亦酒说道。
飞飞是一只柯基，躲藏奔跑很不方便，唯一的“送妈”技能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也不值一提。
唐亦酒的想法很简单粗暴，如果她找到线索就回来接飞飞，如果她找不到——那么多半是出了意外。
她都死了，还管什么飞飞啊！
飞飞点头，藏到了一个桌子下面。
走出教室，唐亦酒绷紧身上的肌肉——斑马女赐予的隐身技能发动，她的身形很快变成了透明的水状。
现在是中午，阳光晒在教学楼每一个角落，拉满了饱和度。
寂静的教学楼，空无一人，连虫子的声音也听不见。
唐亦酒努力压轻了脚步，但她依旧感觉这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她穿过走廊，下到教学楼一层。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突然！
拐角处传来脚步声，第五名的衣襟一闪而过。
唐亦酒小心追上去。
他们的谈话声越来越清晰。
“……拿到了还不行吗？”肌肉男不耐烦道。
“我们必须参加最后的测试。”毒藤女站在他身旁，背对着唐亦酒。
“我不干了，你们不怕死的，尽管去！”肌肉男冷哼一声，说着就要走出来。
唐亦酒忙躲进距离最近的——厕所里。
“你给我回来！”第五名拽住男人，怒道，“完不成任务，回去也是死！你才是不想活了！”
任务？
唐亦酒皱眉，侧耳聆听他们三个人的谈话。
不出意外的话，三好学生的奖章是这个世界的特殊道具，但他们目的不止于此，还要完成一个【测试】。看那个肌肉男的反应，这个测试绝对难度系数很高……
唐亦酒还想听下去，但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凉意，像是有人在她耳畔吹了一口冰冷的气息——
回过头，昏暗的女厕，一个人都没有。
唐亦酒揉了揉耳朵，潮湿的触感让她意识到不对。
伸开五指，掌心处一片猩红。
唐亦酒：“……”
唐亦酒几乎没有思考，下意识朝头上看去。
一个婴儿大小的怪物盯着她，见她抬头，还朝她露出了一排黑色的牙齿。
唐亦酒：“……”
她打量着这个小怪物——它具有人类的雏形，大大的头颅，狭长瘦弱的四肢，看上去更像是被剥皮的婴儿。唯一令人悚然的，它的眼睛没有眼白，而是黑漆漆的瞳仁填满了整个眼眶。
它的身形异常灵活，眨眼的速度已经爬出四五米的距离，刚才那滴血，正是从它的身上滴落。
唐亦酒估量了下彼此的差距，像这样的小怪物，除了长得有些渗人，她一只手就能捏死，不足为惧。
小怪物察觉到她的打量，朝唐亦酒挥了挥手，往厕所深处爬去。
唐亦酒：“……”
她难道是厕神转世吗？总在厕所遇到一些奇怪の生物。
不过难得见到游戏世界的其他生物，唐亦酒跟着小怪物走进去。
一进到女厕内部，唐亦酒看见满地蠕动着的黑色长发。
“靠！”唐亦酒愤怒抬头。
这个鬼东西骗她！
小怪物兀自高兴，用瘦弱纤长的手指点了点胸膛，又指向唐亦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听不懂，我听不懂……”唐亦酒嘴里念念有词，无视掉眼前的一切，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已经太迟了。
长发爬上她的鞋，蔓延到脚踝、腿部、腹部……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就是来打酱油的……”唐亦酒努力忽视掉身上的异样感，坚定朝门口走去。
长发终于抵达到与她视线齐平的高度。
它在空中扭曲、盘旋，渐渐形成四个字：
我喜欢你。
身后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
“它很喜欢你，你应该留下来陪它玩。”
话音刚落，一股大力袭来，将唐亦酒拖了回去。
玩你妈！
唐亦酒无能狂怒，眼睁睁看着门口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