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山不负我

《不负江山不负我》

第 175 章 第 1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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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蔚将军都这么在乎秋苑婧,她能不在乎吗?”段鸿羲忽然忍不住说道:“我觉得秋苑潇紫的话可信。”

劭泽忽然敏感地盯上段鸿羲。

对于蔚将军非要将秋苑婧许配给他的事情段鸿羲是再清楚不过,虽然他本人并不想娶秋苑婧,对于段鸿羲忽然横叉一足迎娶秋苑婧的行为他始终觉得有些别扭。

至于为了不娶秋苑婧,他自己和父亲闹得有多么僵就连赋仟翊都不十分清楚,段鸿羲这句话说得却仿佛亲眼看见一般。

段鸿羲显然也知道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不由补充道:“我是说蔚将军很看重秋苑婧,我想......”

劭泽这时候才很快笑道:“无妨,不论秋苑潇紫的话是真是假,我们别无选择只能信她。那就准备准备,明日一早进攻吧。”

次日。

天大晴,云无踪。

赋仟翊和灵流率兵攻到城下的时候,炎海守门的卫兵如同被下了迷药一般模糊不醒。

护天军没有如昨日一般空降城中,而是盘旋在近卫军头顶,和近卫军一同攻城。因为守城卫兵尚未清醒,护天军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弓箭袭击,直接降落在高耸的城墙之上,不费吹灰之力地杀了守城的数百名炎海战士,自城中大开城门迎接近卫军入城。

城中一片死寂。

攻城攻得太过顺利,未折损一兵一卒,赋仟翊和灵流奇怪地对视了一眼,还是带着近卫军冲进了城门。

如果按照秋苑潇紫的原计划,此时冷觋和周慕阳即便不在紫云石控制范围内,怕也用不出什么,如果只是短兵相接,相信即便这城中有着数万炎海精兵,仅凭惑明日夜操练的专业军队,足以攻占这座城市。

按照原计划,另一个作战都尉庄铎带领近卫军直奔城中炎海人驻扎的中心广场,护天军天葵军团新任少将郑晓带领天葵军团和赋仟翊、灵流直奔巫师府外,另有护天军天隼军团向着城东纱织厂进攻。

事情顺利得令人咋舌。

“仟翊,你确定秋苑潇紫不会骗我们?”巫师府仅有一步之遥,灵流终于忍不住问道。

“其实我是告诉她,蔚将军仍旧只爱她一个,希望她能好好守护惑明江山。”赋仟翊说道:“不过劭泽面前,我不敢这么说。”

灵流听着赋仟翊的话,情绪十分复杂:“其实劭泽心中有数的,毕竟他的家事只有他自己最了解。你昨晚就应该说的,万一......”

“灵哥哥,劭泽这些年过得太不容易,他家里的事已经对他造成太大的阴影,我不想再旧事重提让他伤心。不论是蔚将军还是秋苑婧,都是一样的,不管我昨晚和秋苑潇紫谈话内容如何,我们还是只能信她的话。就算这是个圈套,其实你早就有钻进去的准备了不是吗?”

灵流无奈笑了笑:“仟翊,周慕阳和冷觋如果没有受到忘忧草控制,你一定迅速撤离。”

“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打算退。”赋仟翊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手中有着紫云石的阴阳两极,如果他们真的没有被忘忧草控制,只要他们在紫云石控制范围之内我们就能够制住他们。”

城中静的出奇,即便是两军大阵仗攻入,直到他们到了巫师府前,仍旧没有炎海人的一兵一卒出现予以阻拦,街道上只有腐烂发臭的尸体和满天的飞蚁蚊虫萦绕不绝。

“仟翊!”灵流忽然勒住马:“我还是觉得事情有诈,你带人先撤,我进去一探虚实!”

赋仟翊也觉得情况不太对,干望着巫师府的大门,忽然神色一凛:“糟了!”

说着她忽然飞身离开骏马,一掌劈开了巫师府的大门!

巫师府空空如也。地上零星躺着几个府丁的尸体,血液仍旧新鲜不曾凝固。

顾不得去问灵流,她飞奔到秋苑潇紫的住所,啪地踢开门,却见秋苑潇紫正重伤趴在地上,气息微弱。

“这是怎么回事!”赋仟翊和紧跟其后的灵流上前七手八脚地扶起她。

“快,快......”秋苑潇紫指着城北近卫军和护天军的驻扎方向:“劭泽和鸿羲有危险!”

赋仟翊和灵流紧张地对视了一眼。

调虎离山。

果不其然。

灵流迅速扶起秋苑潇紫:“你还行吗?”

秋苑潇紫摇了摇头:“筋脉断了,暂时续不上,你们快些带人回去,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劭泽和段鸿羲正在屋中,劭泽以自身内力缓缓续在段鸿羲身上,加速着伤口的愈合。

段鸿羲忍不住说道:“王爷,你其实不必如此,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在炎海人面前,我是不能用灵的。”劭泽说道:“除非是想自杀,我的内力唯一能派上用场的地方,也就是给你疗伤了。再说......鸿羲,可知为何我会放心仟翊去攻城?”

段鸿羲不解地看着劭泽。这件事他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虽然昨夜赋仟翊夜探巫师府,和秋苑潇紫早已协商好,毕竟攻城对付冷觋和周慕阳有着太大的危险,劭泽却一言不发丝毫不制止赋仟翊,这其中的缘由,怕只有劭泽自己才能说清楚。

“还望王爷指点。”

劭泽淡淡一笑,随手拿起日月同辉,自袖口掏出一个帕子细细地擦起来。

习武之人都有擦拭刀剑的习惯,然而劭泽随手拿起段鸿羲的佩剑,段鸿羲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炎海人的目标是我。”劭泽开口:“仟翊和灵流去攻的,不过是一座仅有一些留守士兵的空城而已。冷觋和周慕阳怕早已带着军队向我们这边来了。”

段鸿羲不可置信地看着劭泽:“你确定?”

劭泽点了点头:“周慕阳早就恨死我,不杀了我他怎么能善罢甘休?我又调了近卫军七千精兵前来支援,应该赶得及。今日我要和冷觋好生谈判,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且躲到三里开外施灵便是。”

“王爷,”段鸿羲听得直皱眉:“鸿羲有一事不明,为何你一定要支开灵流呢?如果你分析的没错,这个时候恐怕我并不如灵流好用,难道......”

劭泽听着忙打断他的话:“我担心我分析有误,万一错了,至少城中有个灵流,还能用灵。”

话音未落,却听帐外一阵喧哗,随即一阵刀剑碰撞的声音,伴随着人的惨叫,清晰地回荡在营区内。

劭泽忙掀开帐布,却见冷觋正立在帐门口,他的身后跟着对他怒目而视的周慕阳。

劭泽却忽然笑了:“久候二位,里面请。”

周慕阳冷笑了一声,随着冷觋进了帐子,却忽然拔剑就向劭泽刺去!

劭泽迅速退了一步躲过周慕阳的剑锋,空手探去就要卸剑,却见迎面扑来数枚暗器,忙放弃夺剑的动作躲开去。

见劭泽被逼得只得拔剑,段鸿羲在床榻上也坐不住了,忙穿鞋下床。

见段鸿羲要插手,冷觋却上前一把按住他:“小子,我们聊聊?”

劭泽却不负众望地十招之内卸掉了周慕阳的佩剑,只听哐啷一声,冷觋下意识地回过头,见到周慕阳堪堪挡住劭泽的拳头,不由摇了摇头:“先别急着打架,坐下来谈一谈。”

周慕阳这时冷笑一声:“你以为没了蝶念,我就会塌下心来帮着惑明吗?”

劭泽却摇头道:“我从未这么想过。因为,就算没有蝶念,你也是个只顾自己的缩头乌龟。”

“你!周慕阳听着提起拳头就想打,却好似突然想起紫云石的存在而不敢造次,缓缓放下手来不再说话。

“想谈什么?”劭泽死死盯着周慕阳不移眼球,却好整以暇地问冷觋道。

“瓶雨和蝶念的尸体给我拼齐了,晞月郡还你。”冷觋直言不讳,单刀直入主题。

“瓶雨,和蝶念,就值一个晞月郡。”劭泽瞥了冷觋一眼,缓缓摇头:“原来他们在你心里的价值还不如在我这高。”

“炎海可以没有蝶念和瓶雨,你却不能没有晞月郡。”冷觋丝毫不肯退让:“这是我开出的最好条件,你如果不答应,我们只能继续进攻了。”

“晞月郡我不要了。”劭泽也同样寸步不让:“你请便。”

冷觋忽然语塞:“那么子馥镇也给你?”

劭泽沉默了一会儿,和段鸿羲对视了一下,开口道:“炎海军队撤出惑明,并承诺永不踏足惑明的土地,协议签完后我会送蝶念和瓶雨回炎海。”

冷觋听着这话起先觉得很可笑,转眼见劭泽不像开玩笑,不由说道:“炎海大军就在这营区外面候着?就算你不和我交易,也休想走出这个营区!”

劭泽神色一顿,脸上浮出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他忽然栖身上前,手中短刃蓦地插在冷觋胸口:“我没打算走出这个营区,你也别想走出营区!”

冷觋突然被劭泽袭击,毫无防备地挨了一刀,剧痛自胸口传来,他才确定了劭泽对他行凶是真的。

再想开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全身血液在迅速凝固着。

周慕阳见状下意识上前迈了一步,却还是没有出手阻拦,只讽刺一笑,随地找了个椅子坐下。

日月同辉上有毒。

段鸿羲惊愕地看着劭泽。

虽然他也很想杀了冷觋,却不料劭泽会以如此草率的方式动手,下意识地看了看周慕阳。见周慕阳没有动作才放心下来。

“我本来是想和他谈判的,可......”劭泽将短剑拔出:“现在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段鸿羲默然看着劭泽,微微点头表示了解,随手接过日月同辉,趁着冷觋全身僵直还有意识的时候,硬生生地开始割人头。

冷觋的神色痛苦而扭曲,日月同辉上沾染的毒令他不仅四肢无法移动,就连面部也不能做出任何的表情。周慕阳忽然觉得这样的情景十分刺目,不由转过眼去。

段鸿羲一面割着人头,一面讽刺道:“怎么?摸爬这么多年,还怕这个?”

周慕阳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杀了就是,何必这么残忍,给他增添痛苦?”

段鸿羲冷然瞟了周慕阳一眼,抬手指向晞月郡的方向:“你从那里出来,你且看看炎海人都干了什么?痛苦?”他指着冷觋说道:“他让我们惑明大地太多的人痛不欲生,你为何不问问惑明人是否痛苦?”

劭泽却嘲讽地笑了:“他只是炎海人的走狗,只会关心炎海人是不是痛苦,他从不认为自己是惑明人。”

眼见着冷觋慢慢断气,周慕阳却惨笑到:“血浓于水,我毕竟是惑明人,怎么能不对他们的惨状感同身受?不过你们永远也想不到我经受过什么,如果不是蝶念,怕是我会如同豢养的猪一般被屠宰剁成肉沫饲喂炎海高级将领的家狗!”

“你这么说炎海人还救了你不成?”段鸿羲冷笑:“真是可笑,可还迂腐得起来吗?”

“最可怕的人都还没有出现呢。”周慕阳说道:“你们切不可大意了。”

说着他便起身:“炎海人都在营外,你们打算如何脱身?”

劭泽说道:“应该是你考虑,你要如何脱身。”

周慕阳惊愕地看向劭泽:“你卑鄙!”

劭泽冷然道:“你可问着惑明上下,有人不恨你?”

“我好歹是惑明人,我并没阻拦你杀冷觋!”

劭泽指向段鸿羲:“他昨日险些被杀,也不见你出手阻拦,你还敢说你是惑明人吗?”

“冷觋不会真的杀段鸿羲的!”周慕阳听着却急了:“炎海人攻入这么些日子,你可见炎海人杀过你们这些炎海高级将领的后代?反倒是你们,一定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劭泽忽然上前,一把揪住周慕阳的衣领:“你给我听好,如果可以,我们宁可用我们的命去换惑明江山的和平安宁,他们对这片土地所做的一切,比杀了我们更加可恶!”

周慕阳干望着劭泽,突然觉得百口莫辩,半晌他的脸色忽然变了:“劭泽.......我不想和你抬杠,如果你们有办法离开,就速度走!”

劭泽见周慕阳脸色突变,不解道:“这是我们惑明军队的军营,就算离开,也是那些炎海人!”

周慕阳听着劭泽的话却有些急了:“好吧劭泽,我承认,拒不回朝,助纣为虐是我的不对,但是你仔细想想,炎海高级将领法力高强,大有毁灭自然界的能力。”

劭泽听着周慕阳的话,原本不明所以,听到最后一句才忽然警醒,惊诧地和段鸿羲对视了一下:“你是不是知道这一切的内幕?”

“炎海人说睚眦苏醒的时候,借着睚眦的力量进攻惑明,将惑明人灰飞烟灭后独占惑明大地,你们也照着睚眦的苏醒日准备,炎海人却食言突然进攻。其实照着炎海炎海高级将领的力量,如果他们能参战,早就可以将惑明灭掉,他们却始终在惑明南面杀人掠夺,为什么?”周慕阳说道:“其实结束这场战争的方法很简单,咱们惑明有多少人利用辜负了炎海人,让他们尽数去解决各自的问题,就足够了。”

劭泽看向周慕阳的敌意在他这番话中渐渐的消散:“此话当真?”

周慕阳摇了摇头:“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去想。我固然爱蝶念,可是国家有难,我怎能不出手相助?只是那些老人太过固执,我一人力量微不足道罢了。”

劭泽看着周慕阳,沉默。或许周慕阳所言不虚,炎海人虽向来与惑明不睦,却也未曾真的发力去吞并惑明,只是愤怒于惑明人借着他们的基因孕育后代对抗他们罢了。

“你应该知道,他们只是想逼那两位夫人回朝,那两位夫人抵死不从,不多杀些惑明人,炎海人又该拿什么方式来强迫他们呢?”周慕阳说道:“炎海人觊觎惑明这片土地,但是你应该知道,蔽水山脉和苍雪岭都有着极其复杂的自然环境,这些环境只认惑明人,若没有惑明人的许可帮助,他们即便得到了惑明大地,也很难利用这两处自然能量,反而容易被吞噬其中。他们若想得到这两处能量,只有一种方法。”

劭泽却是听懂了周慕阳的话。原来灵流和段鸿羲,或许就是炎海人为了得取惑明的自然能量而强行孕育的后代。他生怕再继续说下去段鸿羲会起疑,忙打断道:“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周慕阳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段鸿羲,而后说道:“劭泽,我真的没有夸大其词,你们若再不想办法离开这里,怕是就晚了。”

周慕阳的话音刚落,却见一股巨大的力量自天顶打下。紫云石的控制下在场的人无一能够施灵抵抗,转眼间劭泽被那莫名而来的能量重重击在头顶!

他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压力瞬间自头顶钻入皮肤,五脏六腑就如同被一股邪气不断地膨胀起来,剧痛难忍。

周慕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转身就想离开,却被段鸿羲一把抓住:“你给我站住,你且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是辉日的创始人!辉日的创始人是炎海人!”周慕阳见状却急着想走,拼命挣开段鸿羲的手:“劭泽,把死去的几个炎海炎海高级将领还给他,不然他一定会杀了你!”

段鸿羲原本想再去拽周慕阳,却见帐门口突然站着一个面容熟悉的人。

“你是?”段鸿羲忍不住问道:“是你?”

此人正是他在皇城南山坡上遇到的炎海人!那个对着他问天问地的炎海人!

劭泽冷汗直流,听得段鸿羲惊讶的问句,堪堪抬起头,却见到一个陌生的面孔。这人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鹿皮外套,个头并不十分高,却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那人进来迅速瞟了周慕阳一眼,周慕阳却吓得连退了数步,终而噗通跪下,死死低下头:“前辈。”

“将瓶雨和蝶念交出来。”那人看着劭泽,淡淡说道。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又仿佛这人有着掌控天地的能力,从不认为自己会遭到忤逆一般自信淡然。

“死了。”劭泽勉强开口道。

“尸体。”那人进一步说道。

“......剁碎了喂给蔽水山脉的野兽了。”劭泽大口喘着粗气,五脏六腑出奇地胀痛,仿佛下一秒钟他的身体就会被这强行打入的压力撑破一般。

话音刚落,他却觉得手臂涨得剧痛无比,突然哧地一声,左手臂的皮肉尽数爆裂开来,血顺着翻绽的肌肉纹路哗哗流下,转眼间湮湿了大片衣袖。

“如果你不交出来,你浑身都会这样被爆开,丢了性命。”那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疯了吧!”段鸿羲却是忍不住了,拔起日月同辉就向那人刺去!

“鸿羲!”劭泽慌忙叫住他:“他可以用灵。”

段鸿羲这才想起来,日月同辉势力范围之内,眼前的人竟然可以施灵对劭泽行凶,如果是有相应的法器在周围他应当也能施灵才对。

他开始试着挪动空气去打那个神秘的人,却发现自己仍旧无力可施。

“这就是辉日的创始人。”周慕阳忍不住说道:“别白费力气了,将人还给他们吧。”

劭泽这时才觉得危险将至,却惨然一笑:“是真的喂狼了,我没有骗你。如果你想让我偿命,尽管动手就是。”

段鸿羲却有一种极为不好的念头浮上脑海,他木然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心中有着一种说不清的奇怪感觉。

那人听罢劭泽的话,神色一冷,劭泽右臂的皮肉如左臂一样突然爆裂,这时他才忽然忍不住,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段鸿羲却后退了数步,直挡在劭泽身前,将日月同辉比在自己的脖颈处:“你若再动他一下,我立刻自裁!这上面涂有蔽水山脉的寒星散,见血封喉。一旦我死了,只要我的灵魂不想活,你就别指望救我!”

那人却愣了一下,看向段鸿羲的目光中意外地添了些赞赏,嘴上却不漏声色:“你自便。”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劭泽:“再问你一次,瓶雨和蝶念的尸体在哪?”

劭泽却是被段鸿羲的一番话惊到。他早觉得周慕阳一番话会让段鸿羲有所警觉,却不料他警觉得这么快,甚至仿佛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开始学着利用这个事实做事。

那人见劭泽不说话,又想动手,却见段鸿羲真的发力去用日月同辉自裁,忙向周慕阳使了个眼色。

周慕阳一脚踢走了段鸿羲手中的短剑。

劭泽的左腿如数爆裂,他跌坐在地怎么也起不了身来。

“我真的没办法。”

那人冷然一笑。

听着外面哗然吵闹的打斗声,转向劭泽道:“如果你不说,我会杀了外面那个带兵的女人,你的王妃。”

劭泽方才沉溺在剧痛中,丝毫没注意外面的情况,此时听那人开口,才忽然察觉到外面早已乱作一团。甚至可以清楚听到赋仟翊玉镯碰撞兵刃的特殊声音。

“可是他们的尸体,我真的找不回来!”劭泽终于有些慌了,他知道面前的人内力高强到无人能敌,也知道如果不静下心来跟他做这个交易,这人一定说到做到,杀了更多的人,忙开口道:“但是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帮你!”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蔽水山脉和苍雪岭的自然能量。”

“你打算怎么帮?”

“如果这个国家有我掌控,我想要任何地方的自然能量,都是唾手可得。”

那人看着他,忽然笑了。

赋仟翊勉强一路杀进营区,直到杀了最后一名守门的卫兵,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多处受伤,衣衫上沾满了血。自己的,还有别人的。

灵流仍旧被困在炎海人的军阵中,勉强为她杀出血路后又投入了阵内。

她却顾不了那么多,直奔向劭泽的军帐。

她蓦然冲进去的时候,却被此时的情景所吓到。

劭泽浑身浴血地坐在地上安然和一个陌生面孔说着话。

他的衣服上看不出任何伤痕。如果说她自己的衣服只是沾血,那么劭泽的衣服就好似血里捞出来的一般。

帐内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

“劭泽!”赋仟翊忙冲过去扶住劭泽,却见劭泽眉头骤然紧皱。

“别碰他!”段鸿羲呵斥道。

赋仟翊连忙松了手。

那人眉毛一挑,仿佛在说赋仟翊“来得真是时候”,他将目光钉在劭泽身上:“炎海人可随意出入蔽水山脉和苍雪岭,惑明王朝每年当将蔽水山脉和苍雪岭的所有植被果实运送至炎海国。另外,由段鸿羲在皇城刑场,当众亲手拔光段鸿文的羽翼,剥下人皮,如果你同意,那么炎海撤兵,如果你不同意,我们会继续对惑明各大城镇进行屠戮。”

段鸿羲却神色一顿:“你说什么?”

“我说到做到。”

劭泽为难地看着赋仟翊,又看向段鸿羲。这个条件并不低,蔽水山脉和苍雪岭的物产十分丰富,如果如数交给炎海人,惑明将失去很大一部分自然资源。

段鸿羲却忽然冷笑:“如果你不同意,等你死了,这惑明王朝有的是人争着同意,与其让他们来签这个协议,不如你亲自来签。”

劭泽却左右为难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不想当历史的罪人,我也不想。惑明人会知道我们的苦衷,会谅解的。”段鸿羲说着,将目光转向那个人:“我同意。”

那人却忽然笑了,赞赏地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劭泽:“你呢?”

劭泽此时压力却胜过段鸿羲数倍。

他和赋仟翊对视着,见赋仟翊不住地摇头,心中一酸,说道:“我同意签订协议,你们撤兵,但我不同意杀段鸿文。”

如果炎海人只是想得到惑明土地上的自然资源。

劭泽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开口道:“如果不是我,我相信这偌大的惑明没有人有办法将你们需要的东西从那两处邪气之地运出。”

那人堪堪而笑:“段鸿羲必须亲手杀了段鸿文,否则,我也可以选择和你们一直这样周旋下去,惑明人,别想过一天好日子。你觉得如何?”

“和他签!”段鸿羲却忽然说道:“他的要求我能够做到。”

劭泽敏感地看了段鸿羲一眼。

“虽然我想让他活着,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去救他,但若他的命能换惑明的安宁,我想他也乐见其成。”段鸿羲死死咬着牙缝,一句一句地咬住每一个字:“你不用担心我,为了惑明我愿意做这个恶人!”

第二日,祯元继承人因为贪污受贿被废除继承人之位,软禁拜阳殿,灵流重伤被送回灵府养伤,李潆出宫。

第三日,玄封帝退位让贤,宣王登基,改国号宣尊,赋仟翊为皇后,封号翙明。

惑明王朝很快传出段鸿文私通炎海,被判处死刑的消息。

行刑那日,皇城刑场围满了人。

段鸿羲木然握着手中细薄的刀刃,假意听不到段鸿文的惨叫,看不到他扭曲的脸色,先是一根一根地拔下他巨大羽翼上的细羽,随后拿着那刀片一点一点将他的皮肤剥离了皮肉。

满场的血腥味和人们惊恐的叫声交织在一起,异常刺耳刺鼻。

段鸿羲只当自己早已没有心,想着这惑明的万丈江山,亲手从段鸿文身上剥下了整张的人皮收起,将段鸿文只剩肌肉的尸体悬挂在那刑场正中暴晒了三天三夜。

五日后,惑明军队收复了晞月郡、子馥镇和数个沿海城镇,炎海退兵。

赋仟翊在战场默默看着战士们打扫战场,将那堆积成片的尸体一个个搬运至城郊荒地上,浇上汽油成片地烧掉。

她觉得百感交集。

和炎海人签订的协议说起来对惑明人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而炎海人却为了这些自然能量在这惑明大地上大肆屠戮。

“不论如何,他们撤退比什么都强。”灵流自她身后走来,顺手拍了拍她的肩:“你该回宫里去了,从今以后我见你,都要称呼皇后了。”

“灵哥哥,和平只是暂时的,他们......”

赋仟翊话音未落,却见一股强大的水柱自她右边袭来,只转眼功夫,不等灵流出手,却见劭泽远远地抬手施灵,不见明火,那水柱却在接触赋仟翊皮肤之前迅速雾化。这时赋仟翊才忽然觉得空气十分滚烫,忍不住后退了数步。

不料那雾化的水却忽然改变了方向从赋仟翊背部直穿了过去!

“仟翊!”灵流竟赶不及用灵,眼看着赋仟翊被高能攻击所击中,迅速扶住她,向攻击方向看去。

“周慕阳!”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周慕阳自远方缓缓走来:“你疯了!”

劭泽却也顾不上和周慕阳周旋,慌忙跑了过来,从灵流手中接过赋仟翊。

赋仟翊却是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被高能水柱刺穿了胸口,血液不住地流出来。她张了张嘴,嗓子哑着发不出声音。

“仟翊!”劭泽将手紧紧压在赋仟翊的伤口上为她施灵治疗,那伤口愈合得极慢,甚至赶不上血流的速度。

赋仟翊的身子开始不住地抖起来。

灵流见劭泽施灵缓慢,自己也上手帮了一把,那伤口却好似被什么控制住一般怎么也不能愈合。

这时劭泽才开始慌了。他转头看向已经走到身前的周慕阳:“你想怎么样?”

周慕阳冷眼看着他,淡笑:“让你也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罢了。感觉还好吗?”

灵流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到劭泽面前:“救她!”

“我可救不了。”周慕阳冷笑:“这叫自食其果。”

劭泽怀中的赋仟翊气息越来越弱,很快就断了气。

劭泽却是反常地没有难过,将赋仟翊往地上轻轻一放,转身站起,一巴掌打在周慕阳脸上:“不要以为你是惑明人,我们就不会杀你!”

“随便你。”周慕阳毫不在乎地看着劭泽:“总之,你是杀不死我的,除非,像对瓶雨和蝶念那样,剁成碎块,长期控制。”

“如果我把蝶念还你,你就会救赋仟翊,是这个意思吗?”劭泽冷冷看着周慕阳:“你可以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周慕阳点头道:“炎海人已经退兵了,你将蝶念还给我,我就救了她,成交吗?”

劭泽看向他的目光愈发的复杂难懂。灵流却是急了:“此话当真?”

“为了一个炎海人他肯杀惑明的皇后,他也可以为了炎海人背叛整个世界。”劭泽恨恨说道:“既是这样,这交易我们不做!”

劭泽蹲下身来抱起赋仟翊:“我只是控制着蝶念的尸体,如果你再敢在惑明杀人,我会将她挫骨扬灰。我说到做到。”

灵流见劭泽转身要走,一着急忙追过去:“那仟翊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治好她。”劭泽说着,回头看向周慕阳,冷厉的眼睛狠狠刮过周慕阳的脸。

“劭泽。”周慕阳见着劭泽的态度,忍不住说道:“你这个样子,比那些炎海人更加狠毒!”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任何对惑明人大开杀戒,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劭泽说着,不着痕迹地递给灵流一个眼神,抬脚离开。

他身后是如血的夕阳,墨河直通到夕阳深处,被鲜血染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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