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马修睁开了惺忪睡眼，昨晚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觉，电视还开着，电费让他十分心疼。

对着自己上下摸索一番，看看头上有没有长出犄角或是身上是否突然冒出鳞片，昨天的诡异小说之旅让他现在还有些心悸。

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穿了套容易穿脱的衣服，马修准备去总局报道准备体检，躺平了认命了，爱咋咋滴吧，为此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吃饭饮水，幸亏昨天中午蹭了一顿扎实的员工餐。

跟楼下一家打过招呼，老板娘再一次明示，如果有需要，马蒂会倾力相助，但据他所知，杂货铺的暗地里生意是黑道相关的，目前他只想顺顺利利在拉斯特站稳脚跟，既然调查局硬塞过来一副拐杖，马修是不想接也得接，那就无需再来一辆自行车了。

接下来马修还得再去敲车夫约翰的家门，毕竟按照开始的计划现在自己已经远走高飞了。

“哦，又是马修先生吗？真是见鬼了，我还以为我的好日子要来了…不，我是说这么快就从老家回来了嘛，先生。”睡眼惺忪的约翰依旧带着那顶睡帽，明显还没有转过脑子来，直接将心里话吐露出来。

马修懒得和这个懒货多嘴，吩咐他快点收拾，马上去泽特街2号。

路上约翰好奇地问马修：“马修先生不去上班了吗？怎么要去警局了，不会您犯了什么事吧。”

“不要打探客人的私事。”马修很想给这个小子的头顶来上一下，“我马上要换工作了，很快就有钱付你的工资了。”

约翰听了也没什么欣喜的表示，毕竟上周好像刚刚听过类似要付工钱的话，真的也以为是假的。

匆匆马车到站，马修叮嘱约翰明天按时去接他，便匆匆进了总局的大门。

此时，大块头已经等待多时了，他带马修乘上电梯。

楼层负数，电梯下行。

门开之后，一种豁然洞开的感觉扑面而来。调查局在地下建造了一所运动与医学实验场，马修本以为调查局算是神秘侧的组织，没想到竟然还在研究科技，当然这些科技有没有被污染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启迪者的身体健康也需要自己人来保障，所以配套设施的建设尤为重要，因此在这里整合了医疗科室、体能测试和康复保健功能，给予职工最好的保护。

当然这是听大块头介绍的，马修反而怀疑这里在搞什么人体实验之类的反派行为。

在例行的抽血留尿等等常规项目之后，马修吃着总局提供的早餐，休息了良久。

接下来的单人项目，大块头确定了马修足够明白检验的重要性后，收去杂物和外套，便将他送进一间小黑屋，还送出了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

启迪者的检测应该由奇奇怪怪的人来进行，至少应该是个科学怪人的样子，当然这是马修自己认为的。

可是马修只看到一张长桌后面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头子，比公园下象棋的、遛鸟的大爷就多了一身行头，高大一些而已。

只是是他直勾勾的盯着马修，让他有点发毛。

没有什么寒暄，医生老头单刀直入，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你可以直接喊我医生，这是我的代号，你不会在这里之外的任何地方见到我，不用担心叫错。我暂时不用知道你是谁，你只需要安心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医生可以是仁慈的，护士可以是仁慈的，任何医疗工作者都可以说是仁慈可敬的，但是医学从来都是冰冷的。

当他闭口不言时，马修在这个老头身上感受到的就是无尽的寒冷。为了拯救更多的患者，医学从无到有，上下求索，从来都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不知道要用多少牺牲换来对生命的诠释。

换句话说，有不少无法被拯救的生命在他手上流逝。

“现在我们开始吧，所有的检查项目都有我来主持，还请你配合。”

接着，无数的问题向马修涌来，无关紧要，鸡毛蒜皮，千奇百怪的问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有什么家族病史吗？心脏病？糖尿病？血友、多指、色盲有吗？”

“有残疾吗？以前有没有骨折过？做过内脏手术吗？开颅手术呢？”

“抽烟吗？喝酒吗？嗦麻吗？”

“最近有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异常？”

“有性生活吗？和谐吗？没有吗？一个猜想不一定对，我这有个方子，没事没事都是自己人。”

在马修多次、反复、着重强调自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不是有问题，只是不想用。虽然他有个朋友很想知道方子是什么。

一番提问下来，马修也渐渐放松下来，而且也感觉对面这个老头到有了些人味。

问完这些问题，医生示意马修伸出手来，马修照做，然后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头竟然把手搭在了马修的手腕上。

他竟然还会号脉。这个典型的西方面孔配上一手中医技法突出一个违和。

“您这是唱哪出啊？”马修发问道。

“放轻松，这叫‘号脉’”医生突然蹦出一个字正腔圆的汉语。

“嚯，好家伙，您老还会讲东方话呢。”作为有一半东方血统的马修，这许久没有听过的声音让他非常感慨。

“你这不也能听懂吗？只许你懂，不许我老头子知道？再说只要有用处我什么都会些。”他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接着给出了结果：“你的心电图的分析我看了，脉象不沉不浮，有根有神，小伙子素质不错啊。”

马修不以为意。

“但是他们没跟你说，第二个项目就要受点苦了。”医生不顾马修的茫然，将他领到了隔壁一个房间——。

刚一进入这个这里，马修就感到了不对。房间太大了，沿四个方向看去都是一片空白，一面墙上还镶了一面巨大的单面玻璃。

“什么意思，要动真格了吗？”刚吃完开胃菜的马修知道这次前来必不可能只是简单的过场，连黑道都要试试你的身手，何况这种暴力组织呢？是藏着掖着，还是简单露两手呢？马修想到。

马修这边且不说，走在前面的老头停下脚步，背向马修开始褪去自己身上的长褂。

“大爷！大爷，不至于不至于。”马修肯定不能和一个老先生大打出手。

可等医生露出了狰狞的背肌，马修再一次认识到，这里没有一个正常人，刚开始他只是觉得老人身形高大，原来在宽大的长褂下是一具强大的躯体。

和大块头的壮完全不一样，医生身型匀称且凝练，是经过打磨的战斗机器。

“还有练块的的医生吗？”

“我只是最近70年醉心于医学，以前是在行动队服役。”医生活动了一下身体，关节挤压气泡炸裂带来一阵脆响，“年轻人一定注意不要久坐啊，不然浑身都不自在。”

“那您今年贵庚啊，大爷。”

“可能二百多了吧，我的能力带给我无尽的生命力，这让我有足够的时间体验生命的悲哀，旧人故去，我只好选择的换一种方式维护我们当年一起拼搏的事业，只希望你们这些小辈走的更加顺畅。”

“老前辈，失敬失敬。”马修边客套着边寻觅着接下来的策略。

“多说无益，开始吧，我不擅长进攻，但是一般人也伤不到我，在这个房间里你可以用一切手段来尝试击败我，我也不会留手。为做自保，还请放手一搏。”说罢便先攻过来。

拳法中正，不偏不倚，直奔面门。

马修见状，身形躲闪，刺拳回击。

马修不想挨到对手的重拳，而医生每每选择硬接，让马修惊讶于对手的肉体强悍，就算是自己没有全力尽出，也颇有杀伤，而他挨上几拳竟然毫发无伤一般。

对方拳锋渐密，拳复一拳。马修收拾心思专心对攻，逐渐地，马修感到对方出拳一拳比一拳狠辣，架势也不限于普通的自由搏击。

如果说击剑决斗代表着优雅，那么徒手格斗就是野蛮。这种刻在人类基因中的暴力行为是许多人生存的手段。

“怎么了，不适应了，不逼出你的极限，我是不会让你离开这件房间的。”医生还有空闲讲话。

“前辈，我就是来上班的，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吧。”马修身上已经挨了几拳，即使应激反应麻痹着他的神经，也传来了隐约的疼痛，但他还是勉力回答道。

打到现在，双方已不限于简单的试探，双方无所不用其极，身形交错，拳如怒涛。

看准时机，医生老头甩出一记右勾拳。由腹部核心肌群到右臂隆起肌肉，都抱有着一击必杀的决意。

一拳既出，马修无处再躲，只得本能的架起双手防御。

防到了，但没有完全防下来，绝对的力量摧枯拉朽地破坏了马修的防御架势，重炮一般的拳头轰在了马修左脸。

天旋地转，马修难以维持站姿，倒在了地上。

“不行了吗？这样下去小心被打死。”

马修没有理会对手的垃圾话，倒在地上还有些头晕的他正在实行他克敌计划的一部分，力量有一定差距，更不如对手抗揍，那么能赢的方法就不多了。

坐在地上的马修突然暴起，全力冲向对手，压低身体，向医生的下盘扑去。

医生猝不及防被马修撞翻在地，战局拖入地面。

老先生七十年没有进行过像样的战斗了，但是他敏锐的知道这个小家伙准备开始地面缠斗，自己如此长的时间里，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坚持这么久，许多新人甚至在自己手下走不过一合。上次稍微像样点的对打还是和一个傻大个，但也是空有力气，不懂技巧。

他还是轻视了马修，一个孤苦伶仃在这种世道上摸爬的家伙，他的层层保护中至少有一层狠厉。他不断的学习，也不断的锻炼，为的就是在以弱敌强的时候不要丢到自己的性命，他之前打过地下黑拳，走出八角笼的不是对面。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弱者的舞台，在这种规则下生存，马修不会留一点情面。

医生被暴起的马修打得措手不及，马修抓住医生的破绽，一记重拳俯身结实地砸在了医生的脑袋上。

这一击，使医生下意识想要护住头部，不受到连续的追击，马修趁机抓住医生的手臂，侧身躺倒，两腿死锁住对手的颈部、和身体。两手拼尽全力控制住他的手臂，全身紧绷，成了，十字固的完成，应当宣布马修的胜利。

但马修突然感觉手上一松，手中死锁着的胳膊好像变成了柔软的面团。医生爆发出巨大的嘶吼，另一只手一把将马修推走。

壁虎断尾一般，医生断掉了自己整只手臂。

看到接下来的场面，马修才明白“生命力”是一种怎样的能力。

医生断臂处血肉不断的翻涌而出，马上扭曲成了一条新的手臂。

还没完，让马修感到恐怖的是，医生赤裸的上身全部变成了赤红色，他低沉的怒吼着，仿佛一只负伤的野兽，肩膀处钻出了红色的肉芽和森然的骨刺。

医生狂啸着，完成了自己的战斗状态，赤色的身体陡然高大起来，已经两米有余，怒发冲冠，肉芽和骨刺飞速生长，又长成了两只粗壮的手臂，如同一尊战神一般。

他向前加速奔跑，向着抱着断臂不知所措的马修冲来。四肢手臂一把箍住马修，将他举离地面，被紧握的马修只能扑棱着腿，毫无还手之力。

马修看着眼前有些疯狂的赤色红眼，已经黔驴技穷，他慌忙向单向玻璃那边望去。

毫无应答，马修感觉自己要被捏爆了，求人不如求己，他用头撞向对方。

痛！但是好歹是脱了身。头昏脑胀中，马修凭着毅力，死死盯着医生。

良久，两人都没有动。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此时的医生浑身热气升腾，皮肤回复正常的颜色，长出的双臂褪成了灰色，慢慢萎缩最后碎成了粉末。他忽然坐了下来说道：“结束了，让我这么狼狈，很好，很好，你做的已经做够好了。”

马修精神一懈，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至于吗，前辈，我已经快被打死了！”

“看你素质不错给你加了点餐，算是给你上了一课，不过你表现的非常不错了，我不知道你的来路，但你要是有机会可以加入行动队，你还挺适合的。现在我带你去看看打坏了哪里没有，其他的就不归我管了”

说着医生扶起马修走出了房间。

沉默，在单项玻璃之后，两张舒适典雅的椅子摆开很远的距离。

局长和一个陌生的人，分坐两端，那人全身隐藏于一件黑色长袍中，黑袍的帽边、袖口带有血色的蛇纹。

“你真打算让他试试？”低沉的声音从袍子中飘出来。

局长没有回答。

“如此性格，没有能力，不记得启迪时刻，你就真的不怕他觉醒什么可怕的本事来？”

“我不会因为害怕未来发生的事情而趑趄不前。有什么问题，我来承担。”

“你承担？你怎么承担？”隐藏在长袍中的人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把短柄手镰。

“想在我的地盘动手吗？”局长面容平和地看向他，眼神却像狮子选好了自己的猎物。

“你还是和原来一样，一点没变。”

“你也是，还是缩着脑袋，让我想想应该是龟鳖目的那一种呢？”

不得不说局长的垃圾话技能点到了很高的等级。气氛开始凝滞，敲门声却突然响起。

“医生先生让二位过去。”德莉莎平静的说道，把“让”字咬的很重，丝毫没有顾及紧张的气氛。

沉默再次降临，但却少了几分剑拔弩张。

……

“好吧，先去前辈那里看看吧，但是我还会向元老会提议，要求对他进行心理复检。希望你不要误会，在下也只是公事公办。”黑袍人这次的态度压的很低。

值此，马修的前途被正式决定，可以成为调查局的一员，而不是沦为监狱的囚犯。

只是不知道墙角的阴影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