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快递小哥到宿舍楼下等着。两人把整理出来的最后三大包行李交给对方，乾和之就算是告别了平明生活。
坐轮渡到镇上没得选，傅闻声一早就把口罩戴好了。等乾和之想拉着傅闻声去坐大巴的时候，傅闻声反过来拉着他上了一辆网约车。
乾和之回忆了一会儿，没想起来傅闻声什么时候叫的车。他以前也试过从镇上叫一辆干净正规的网约车，但压根没有人愿意接单。
不知道傅闻声怎么做到的。
大概是钞能力，乾和之自问自答。
傅闻声到了高铁上就一直在看手机，应该是开始忙工作了。乾和之把椅子调低，躺下，带着点不真实感看着傅闻声。
“看出花了么。”傅闻声被盯了快十分钟才开口。
乾和之“哧哧”地笑了，手抬起来，去抓傅闻声的手，“以前我很讨厌这条路，因为我都是一个人到学校去的。”
傅闻声低头看他，手上的动作停了。
乾和之顺利地抓住，五指虚虚地握，又开始笑，“以后我决定不讨厌它了。”他最近在面对傅闻声的时候，脑袋里总是会冒出这样的甜言蜜语。
但傅闻声好像并没有觉得甜蜜，因为他听完之后，没有表示就算了，还发了一份十多页的文档给乾和之，叫乾和之睡不着就起来工作。
工作让这一路变得痛苦但短暂。乾和之到家后，受不了地往沙发上一扑，手脚并用地缠住一个抱枕，“到家了！真幸福啊～”
傅闻声到了家就喝水。应该是听到了乾和之说话的，但没有反应。喝完水就管自己上楼了。
乾和之在沙发上肆无忌惮地打量对方。
傅闻声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了脚步，“你刚才说…”他回过头，和乾和之的目光不偏不倚地对上，然后卡了壳，像是被乾和之痴汉的目光吓到了。
乾和之眨了眨眼，无知无觉地，“嗯？什么？”
“没什么。”傅闻声几步就进了房间。
乾和之总觉得这个背影有点仓促。
蒙朝发消息叫乾和之出来见面。
他们约在了早上，还是在路遥远。
乾和之见到了蒙朝，觉得她看起来不太高兴。他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了，她没回，只说了些有的没的。乾和之明白她这是不想说的意思，就识趣地没有追问。
后来她突然说她想出去旅游。
乾和之表示赞成。因为他经常看到网上有人说，出去旅游能让心情好起来。既然蒙朝心情不好，出去旅游说不定能让她开心。
她问他要不要一起。
“就我们两个吗？”乾和之上次和同学一起旅游还是和何徽他们，到现在已经很久了。他很久没有和好朋友一起出门旅游了。
不过他还记得他在何徽家玩到一半就很想回家了，所以他希望这次能和傅闻声一起去，虽然傅闻声不一定会答应。
“是，就我们两个人，到时候要个大床房，婚房，我们一起睡。”她说得很快，脸上没有表情，看起来像是认真的。
乾和之吓得呛住了，咳了半天。
蒙朝回过神来就开始笑，“我和你开玩笑的。”见乾和之还在咳，她好像有点过意不去似的，坐到乾和之边上帮他拍背。
过了一会儿，她说她要走了。
乾和之就和她告别。他回家的路上还在想，她说开玩笑，是说睡一个房间是玩笑，还是说邀请他一起旅行是在和他开玩笑。
第二天到事务所上班的时候，乾和之带了自己烤的小饼干。他到的时候，办公室两个老师都还没来，他就先把饼干放在包里捂着。
魏雪来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和乾和之说，昨天有人看到他和女朋友约会，看起来很亲密，放着宽敞的对排不坐，非要挤在一起。
乾和之听得一懵，然后他解释说，他和蒙朝只是普通朋友，不是男女朋友。魏雪一开始不信，吃了乾和之的小饼干以后又说信了。
乾和之也不知道她到底信没信。
隔天，项齐也来问乾和之他的女朋友的事。
项齐来的时候刚过下班时间，他是和傅闻声一起来的。傅闻声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乾和之女朋友的传闻，但他在项齐提问的时候抬起头看了乾和之一眼。
乾和之大惊，连忙解释说他和蒙朝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还多余解释坐在一起是因为他呛到了，蒙朝看他咳得太厉害才坐过来帮他拍拍背。
乾和之解释的时候，傅闻声一直看着他，像在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话。等乾和之解释完了，他又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说他要回去了，问乾和之走不走。
乾和之当然跟着走了。
等送好项齐，车上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乾和之没忍住又解释了一遍。傅闻声却反过来问他，“和我解释做什么？”
乾和之也有点茫然，“我就是…感觉…你刚才…好像有点不高兴…”
傅闻声皱眉，说，“你想多了。”
乾和之有点无措地抠抠脸，“哦。”
他于是陷入了新的焦虑，从担心傅闻声误会他和蒙朝存在亲密关系，变成了傅闻声什么时候才会有他刚才想的那种不高兴。
乾和之的小饼干受到了魏雪和祭恬的欢迎。他很高兴她们喜欢他做的零食，于是连着一星期，每天都会烤一点给她们带。
只给她们带是不可能的。
只要傅闻声当天到所里，他一定会把烤得最好的一部分送给傅闻声。傅闻声说太多了，他吃不完。乾和之只好勉勉强强地说，“那您分一点给项齐哥吧。”
新的一天，乾和之的小饼干却没能送出去。
因为他到的时候，魏雪和祭恬已经在吃别人送的东西了，是最近特别火的水果大福。乾和之经过那家店几次，店门口就没有不排长队的时候。
她们招呼他一起吃，说是刚回来的白律师送的。
他走过去，接了一个。白色的糯米皮看起来就很漂亮。他咬了一小口，糯米皮破了个小口子，缓慢地扩开，露出了里面的豆沙，顺滑得像巧克力一样。
确实很好吃。
但乾和之只吃了一个就不吃了。
他抱着包等了一会儿。她们该吃吃，该开电脑开电脑，没人理他。他带了一星期的小饼干，她们有了新欢，旧爱说忘就忘了。
乾和之背着包出了办公室，决定今天的饼干全部送出去。他拿着饼干盒，推开傅闻声办公室的门，却发现这里也被大福占领了。
项齐面前有一个空盒，里面的大福已经被吃了。傅闻声面前不光有大福的盒子，还有一个大的礼盒，不过看起来好像都没拆。
这里不光有大福，还有一个乾和之没见过的人。
乾和之没多关注这个人，他以为是客户，连忙就要退出去。项齐叫住了他，介绍说这是刚从国外回来的白律师。
“白律师好。”乾和之情绪不高地和对方打招呼。
白律师转过头，露出一张非常年轻的脸，对着乾和之笑了笑，还问他大福吃到了没有，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
乾和之这才想起魏雪刚才说的送大福的白律师，应该就是眼前这个人了。他点头，乖巧地回，“吃到了，很好吃，谢谢。”但我还是喜欢我的小饼干。
“真乖。”
这两个字从白律师嘴里说出来有点奇怪，好像他突然变成和乾和之关系亲密的长辈了似的，让乾和之有点别扭。
但乾和之没多想，他看了眼一直专心敲键盘的傅闻声，抱紧了自己的饼干盒，恋恋不舍地说，“那我走了。”
傅闻声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自然也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问他，“你不是来送饼干的么？”
“是的。”乾和之心想，但你们已经有新欢了。
傅闻声耐着性子问，“饼干呢？”
乾和之老实回答，“在我手上。”
傅闻声的表情彻底无语了。
项齐笑得不行，“所以你今天是来炫耀的？”他咳了一声，开始演戏，“看到了吗？我今天有一大盒小饼干。不给你们吃，我自己吃。”
“不是。”乾和之急忙摇头，“因为你们已经有…”
傅闻声打断道，“快点，东西放下，回去工作。”他看了时间，“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了，再到处乱晃，扣你工资。”
乾和之一凛，箭步冲过去把饼干盒放到傅闻声手边，然后“噌噌噌”地退回门口，“我现在就走了，别扣我工资！”
门关上之后，傅闻声和项齐都笑了起来。
白律师一开始也在笑，但他的笑容很快就淡了。
乾和之中午在茶水间等水开，又遇到了白律师。
“白律师好。”乾和之乖巧打招呼。
“你好。”白律师对他笑了一下，然后问他，“你是傅哥的弟弟？”
乾和之看了对方一眼，点头。
白律师安静了一会儿，又问，“你哥有男朋…有对象了么？”
乾和之突然敏锐了起来，多观察了对方一会儿，才保守地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白律师愣了一下，“你是他弟弟，你都不知道？”他推断，“那应该是没有了。”
乾和之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他不想倒水了。
但白律师不放过乾和之，还伸出了手，“别紧张，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他等乾和之握住他的手以后，才说，“我叫白榛，榛仁的榛…”
“哦…我…”乾和之刚要报名字，就被打断了，因为白榛的自我介绍还没结束，而这位白律师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是你未来的嫂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