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修行有点不同……”楚灯芯取出一张特制的兽皮，一枝符笔，一瓶秘法封存的兽血：“这些都是比较温和的灵物，太狂暴的我不敢用……”

楚灯芯醮了兽血，在兽皮上画了一只蝴蝶。

深吸一口气，轻轻的点了下去……

笔尖轻抬的刹那，蝴蝶就活了过来，摇着五彩斑斓的翅膀从兽皮卷上飞了起来。有风拂过，将它停过的痕迹吹散，化作黑褐色的粉尘洒落……

“这是……点物化灵？”辰溪吃了一惊。

以血为墨画作的蝴蝶为什么会是五颜六色的？

楚灯芯擦去额头的汗珠：“我不知道什么是点物化灵，这个和画符不太一样……”

“倒是和文修的引灵有些相似……”

辰溪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一点，发出一招给她“看”。

天地灵气无色无味，唯有“感知”一法。引灵，也是“借灵”，除了感受，没有人能够看到。他之所以说像，是因为那只蝴蝶不用感知，直接就可以看得到。

“确实很像！”楚灯芯认同道：“这就是文修的以念引灵？”

辰溪点点头：“你这法子倒像是融合了符修和文修……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就是练符的时候偷偷画着玩，然后碰巧出现了……”楚灯芯答道。

“我认为这条路是通的！”辰溪考虑了一阵，认真说道：“一条从未有过的新路！”

未雨听了几乎要吐血。这就是天分啊！随便玩玩，就打开了另一扇世界的大门……亏我还是“天才少年”，跟她一比……根本没得比啊！

“我知道……”楚灯芯有些失落。

辰溪没有说话，只是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修行首重静心！”楚灯芯冲着未雨说。

这是赌约，早就定下了的。

未雨忍不住去想，如果我是她的话，会怎么做呢？也许根本不用想，因为不会有那个如果，长辈们不让做的事，他一定不会去做。

她逃出圣地到书山，只为了做一个让自己不后悔的选择。这份勇气，未雨自认为没有。

“公子曾是聚气境修者！”未雨提醒道。

弃武旁修，世间少有。辰溪有这样的经验，问一问很有必要！

楚灯芯冲他笑笑，她早就知道了。

武修“闭气”，以她的修为感受不到，却逃不过符修宁野的感知。

楚灯芯在辰溪旁坐了下来，问道：“师叔为什么放弃修武？”

辰溪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远方说道：“以你的资质，得道有望。而这条路，从未有人走过，你甚至不知道你要去哪里、怎么去……”

楚灯芯点点头：“你不也一样？”

辰溪微微笑。

一边是通天大道，一边是喜欢做的事，当两者冲突时，就必须有所割舍。

“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慢慢想，直到想通为止！”

辰溪没有给出任何意见，没有比他更明白，自己做出选择和别人左右选择之间的区别。

选择很重要，比选择更难的是坚持自己的选择。

人生总是在碌碌无为中虚度，所以我们说意义。

关于生命的意义，一百人有一百种答案。

怎样才称得上有意义的生命？

名垂青史？学富五车？叱咤天下？酒池肉林？富甲天下？造福苍生？

有一句话叫做：你的所有牛b，在他人眼里都是傻b。

当然这句话反过来同样适用：你的所有傻b，在他人眼里都是牛b。

也许这就是生命的意义。

不同的个体，拥有完全不同的思想，不同的个人，拥有不同的逻辑。

若天下人人相通，思想一致、逻辑一致，哪有世间的千姿百态？

所谓的意义，就是活自己，活出自己。不试图同化他人和被他人同化。

所谓的意义，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自己喜欢就好。

所谓的意义，就是认可自己，认可别人，不以为自己牛b，不认为他人傻b。

天下何处觅知己？曰：镜子。

人生所有的虚度，活的都是别人。

人生所有的碌碌无为，就是没有脚踏实地的做好一件事。

这是辰溪的选择，众叛亲离、义无反顾。

楚灯芯没有得到辰溪的答案，她只能去闭关。

“公子，画修真的可以？”未雨忍不住问。

“万般皆有灵，为什么画画儿不行呢？”辰溪说道：“相传在人族大兴之前，有一块石头能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

“它能修炼？别人是怎么知道的？”楚灯芯问道。

“因为后来他生出双腿跑了……”辰溪郑重的说道：“任何修炼法门，都是从无到有的。这世间有太多的奇迹，太多不可思议，所以不要自己束缚自己！”

“你当初为什么放弃修武？”未雨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是楚灯芯刚刚问过的问题。

原本以为他会一笑了之，哪知辰溪居然如实答道：“我只是做了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而已，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纠结！”

“如果你也有喜欢的事，你也可以去做！”

未雨摇摇头。

喜欢这样的词，他没有，也不敢奢望有。

“公子，你觉得她会怎么选？”未雨又问。

“当她问我的时候，就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这……”

辰溪摸了摸他的头：“你在学堂，却不知是在修行；她离开符山，不就已经在路上了吗？”

道者不知，知已失道。

“宁……前辈肯放她离开？圣地……”

当问题问出来时，未雨忽然明白，楚灯芯之所以问辰溪，并不是如何选择，而是不能诀舍。

脱出符门、背离师傅，这天下有几人能做到？她又是那样被宠坏了的人。

“我和她做了一个交易……也许这会改变很多东西，我不能决定……”

原本以为她只是好奇，却不想自己被无端的卷了进来。当未雨知道楚灯芯的选择会牵出圣地，反而希望她留在符门。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和圣山有任何瓜葛。

“哦？你觉得这个交易能改变她的想法？”

“她想知道我父亲的事……”

听了未雨的话，辰溪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至情之人吗？”辰溪喃喃说道。

她能写出那样的话，必然是有所了解的。而她的选择会和“情”字紧密相关。

“因已种下，果报当还，躲是躲不掉的！”辰溪郑重的说：“我们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她的路终究还是要让她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