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对抗，暴露出一甲最根本的问题：三军无骨。
未雨不通战事，程清水心有顾忌。
文武合营，不能同心同力，早晚是要出大事的。
众人皆散，只剩未雨和程清水二人。
“他们是书山的弟子，别说你带不走，就算圣地也带不走……所以，你不用有过多的担心。”
未雨当先开口道。
“你是一甲主将，我若威望过甚，对你我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程清水不敢***修，他害怕自己一旦威高震主，将会没有容身之地。
一甲十名二境，有五名是素箔营的老将官，而且和他关系很好。若他又在军中立威过甚，后果几乎可以看见。
背出素箔营，他背负了太多，若一甲不能容，当初的选择就是个错误。
原以为是顾忌，没想到他看的更远一些。
一甲是书山的建制，程清水若威压未雨，文修们肯定是不能答应的。
“军中有流言了吗？”未雨问道。
程清水摇摇头。
未雨笑了：“你的担心是对的……只是你忽计了一个问题，以我们夫妇的能力，你觉得你的威望可能压得过吗？”
程清水愣住了。
一甲所有的将官都是他提拔的，所有的军事未雨也从不过问……领兵之人，若连这些基础的事都不做，又如何立得起威望？
“你为什么离开素箔营？”
程清水沉默了很久。
除了军功，他更看重的是前途。当时他并不知道未雨是要为文修建制。
未雨不再去猜他想什么，正色道：“代天灭魔这话是我提出来的，我要去的很远，连我自己都看不到……你是见过那把剑的人，可曾看到剑柄？”
程清水摇摇头。
“那是我的剑，我终究是要握柄的！”未雨看向远处，徐徐说道：“我希望你能放手去做，不要落后太多。否则，终有一天你连我的影子都看不到……”
程清水哈哈大笑。
同是二境，他确实落后的不是一点。否则，就该是未雨去找他了。
“今日战不能胜，错因在你，你且补过重来……若他日在战场上出了错漏，我的那些师叔伯们可没我这般好说话……”
程清水躬身道：“是！末将必然尽心去做！”
对于程清水，再多的劝慰也是没用的。如同未雨离开素箔营，狄戈和薛令也不能阻拦一样。
三境不去灭魔，果然是害怕斩魂吗？一把兵器真的可以震慑天下吗？
二境从边，也不过是为些军功罢了！
大道平衡，不知善恶。善恶之中，又有几多不平？
我若向远，当忘归途……
一番谈话，程清水果然定心，不分亲疏，没日没夜的操练阵型，甚至拉上一票二境来对抗。
魔军兵远，春日无战，除了又寻郑迁演兵，未雨还不惜大动干戈，邀了友军来演。
新军初成，当千般磨砺，才能让更多的人才战场上活下来……
春走之时，有零星战讯传来，前沿驻地有小股魔军袭扰。
人魔终不能两立，若是和平共处，人族终会力压魔人。在二境这个层面，魔军终究是劣势，由不得他们不进。
四月十六，西堰坡驻地传讯，发现魔军先锋。
先锋军到，大军便也不远，时隔小半年，战事终究还是来了。除了必要的消耗，他们还要觅食……
很快，就走军令传来，命道居宗以最快的速度驰援西堰坡。
西堰坡，是西崖谷道的出口，向东的话几乎是一片平坦，再无险可守。
西崖谷道，两侧都是高崖，崖上沟壑遍布、怪石林立，车马辎重难以通行。谷道之内反而是一片坦途，极易行军。
魔军从西而来，完全可以花费十几日绕过谷道这等险要之地。所以，此刻的西堰坡只有雁归营一个营驻哨。
魔军东进，非是谷道一路，沿线狼烟四起，能第一时间赶来的只有道居营一家。
两军见面不及入帐，郑迁便带着副将杜其峰和未雨前去会面。
“雁归营邢亦道，这位是行军副将邢非道，驻军副将何罗英……”
“道居营主将郑迁！”
“副将杜其峰！”
“副将未雨！”
几人简单见礼后，郑迁率先问道：“咋闻魔军东进……现在何处？”
邢亦道拱手道：“魔军现在就在西崖谷道内……先锋军，约有五六千的样子……”
就在这是，哨马飞报：“禀将军！魔军距离谷口已不足三十里……”
邢亦道皱了皱眉头：“这么快的吗？莫非他们昨夜没有休息？郑将军，你怎么看？”
郑迁道：“我营初来，对此间地理不熟……还是邢将军说吧！”
说是不熟也不尽然，西崖谷道历年战事不少，郑迁又怎会不知道？
节后驻防，雁归营便一直在了，道居营新来，还是要收敛一些。
“谷道出口处有大约有四五里那么宽，两侧都是立崖，也有三四丈那么高，魔人想要上去，也要费些功夫……咱们先堵住谷口，等待援军！”
雁归营也是宗属，全营上下不足两千。若论人数，反而比道居营多上一些……
两营加起来也不过三千多人，结阵守谷口尚且勉强，破军攻出更不用想。更何况，两侧崖上，早有雁归营布下强弩投石，虽不甚多，却能拦敌一时……
郑迁也不多话，传令三军齐进，列阵坚守，又命人组织弓手上崖，制高压敌……
两营这边布置防线，早看见谷内灰尘飞扬，有大批魔人杀到。
魔军在两箭之地停下，开始整兵。
魔军远来，必然要攻。先锋兵锐，又占人多。两营合兵一处，又有器械照应，倒也算是旗鼓相当。
未雨回到阵中，程清水早已安排好战事，只剩亲兵等未雨调派。
“这一战，由程副将代我指挥，宫平次之……王句负责保护灯芯，言跟着我，其他人分散开来照应文修……记得你们主要任务是保人，杀敌次之……”
程清水凑近未雨低声问道：“第一战由我指挥不合适吧？”
未雨大声道：“战场厮杀声重，我的命令他们听不到……”
程清水点点头，和宫平二人各自寻了位置：“这是咱一甲第一次对敌！大家一定要坚阵守位！打出咱一甲的威风来！”
“是！”
盾阵的“一盾三人”，在一甲这儿略有不同：一名盾兵、一名枪兵，一名文修、以攻代守。
魔军很快更换了战马，列好阵形，准备冲阵……
骑兵在前，显然是早已猜到崖上有强弩再望。器械笨重，以骑兵的速度，这些器械也只够施发一次。
待到马踩烟尘，后军再来时已然可以遮挡对方视线，使其失去弓手的精准，保证步兵以最小的代价冲至阵前。
若出谷道，骑兵自然畅行无忧。只在谷中，作用反而受限。此刻若被扼住，再多的骑兵又有何用？倒不如先保住步兵冲杀出去……
将近射程，魔军忽然速度一提，开始冲锋。
“放！”
随着一声令下，无数的铁球、弩箭夹着箭矢冲着魔军骑兵飞去！
纵然知道魔军如何，他们也只能动手。若真到两军近博，投石强弩反而失了射程，再无一丝用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