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纯净之人，修行往往要快的多。

并不是他们修行天份有多好，而是他们杂念少。法合于道、道合于心，阻碍小，自然要快的多。

出了营地，孙千羽忽然道：“今日一席话，倒教我受益匪浅！我都有心回去继续修行了……”

未雨笑道：“前辈说笑了……若是前辈偶有所感，先行离去也无不可！”

孙千羽哈哈大笑：“虽有所感，但终年杂念良多，岂非是一朝一夕就能清除？现在看来，你说更喜欢聚气境，是有道理的，若她们之中真有缘法之人，重筑道基，也未尝不可触摸极境！”

未雨道：“圣地多年积累，想必早发现这样的问题！若不是新生，哪里有人否掉自己的道基重新来过？”

孙千羽叹道：“对于多数人，还是趁早自毁道基，将来才能走的更远……”

未雨思了三日，决定再下猛药。

一进营地，未雨明显感觉她们之中有人进益。

奴修者，不思道途，不辩法理，初识道，进益自然良多。

未雨趁大家垂头之际，冲于同易使了眼色，于同易了然，悄悄命人将姓名录下。

这一次，未雨打算从魔入手。

“修行入门，难免受旁物、旁人所扰。于是，有了善恶。善恶之分，无关对错。善念过甚，当生执念，执念过从，久成病困；恶念过甚，心生不平，不平犹过，积累成疾。所以，魔是一点点的累计起来的！”

李曼枝忽然问道：“善念也可成魔吗？”

未雨没想到她会发问，冲她点点头道：“道无善恶，法无对错，全由心生。善念成魔，不在少数，更甚于恶念。几日前曾有人说，努力修行为赎修者之罪，这也是善念，我们暂且不论对错，只说积怨。若是为了赎罪而修行，修行越深，越感觉修为甚浅，不能抵消其罪责。只有更加努力的修行，甚至恨不得一朝入了二境、三境，替天下修士赎清罪责……是这样吗？”

“是……”

“久而久之，这层善念就成了心病，修行就不再是自然的宁心修行，而是不顾一切的贪念。只要闲着就想修行，忘记了修行的本质。这些隐患平日不显，一旦到了破境之日，该是固本守元自然破境，反而因为累积的执念而变成急于求成、不破不休的状态，反而会导致破境失败，心魔丛生……”

“心魔和魔人有什么关系？”

未雨道：“破境失败的后果是灵气肆虐、反噬，轻则经脉尽断成为废人，重则丹田损毁命在旦夕。生灵的本能是活着，临死之际，唯一的方法是散尽灵气。灵气散尽，所有修为毁于一旦，从此与修行再无缘分。再后来，就有人创造了吞天功，吸食他人的灵气再做修者，大家把他们成为魔人……”

“圣功不是上天降下的吗？”

未雨笑道：“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功法是天上掉下来的？若真有那么神奇，为何魔人终生不能破境？甚至不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精进半步？吞天功虽然玄妙，却终究是邪术，修炼它的人，修为越高，反噬越厉害，时时忍受灵气肆虐之痛！你们也久在魔人身边，难道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就算他们时时忍受，也总有迹象可循！他们体内灵气越多，就会越痛苦，灵气越少就越轻松；吸收灵气的时候，他们会很痛，同时吸收多人灵气的时候更痛。在安全有保证的时候，他们只会吸收一点灵气，也是他们最正常的时候。如果圣功真的是天降、魔人是上天派来惩罚修者的，他们又何必受这些折磨？在我看来，他们是失了道的人，是上天要惩罚的人。修不为道，岂不是违了天意？”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未雨笑道：“我年少时，因为些许误会被魔人掳去，在魔域也呆过一阵子。家父为了救我，自坠魔道……所以，对于魔修和魔域修士，我并不陌生！”

李曼枝问道：“你并非武修，为何对武修这样熟悉？”

未雨道：“天下修者分类杂多，也不过殊途同归罢了。更何况，我年少时也是武修……”

“你也是武修？”

未雨笑道：“谁还没点过往？重要的不是过去做了什么，而是现在再做什么！道，不过一个理而已，明白了，就入了道；想通了，就得了道。所谓悟道，便是想。修行，虽说有前人的万般法门，但那是他们的道，我们向前的时候也要想一想，为什么同样的路，有人快有人慢？为什么我们的修行偏离了修的本意？”

“年纪越小，入门越容易；等到了十几二十几岁以后，再想武修入门几乎是不可能的。为什么？”

“今日，便到此吧！”未雨起身走了出去。

孙千羽道：“积负沉荷这种说法，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未雨道：“只是我个人的感悟而已……道之生后有人。道之存，无善恶，无恩仇，无始终。非礼非法、非物非行，止于心也。天道者，不以对错论、不以生死论、不以强弱论……人出生之前，道就存在了，即便我们得道，也不过是更加合乎道而已，没有修者能拥有它。既然我们不曾拥有它，那么它一定是最原始、最纯粹的东西。人有善恶，道没有，当我们以自己的眼光去看道、去理解它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偏离了它了呢？”

孙千羽道：“你未入三境，为何知道三境的断情忘念？”

“猜的！”

孙千羽哈哈大笑：“都说文修善道，果然有几分道理……斩因果这样的话说来容易的很，做起来却很难！”

未雨点头道：“所以，我还只是二境。有些道理虽然想的明白，但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说起来，这些奴修的机缘还真是不错，居然有人会为她们讲道！即便是圣门弟子，若非自己有疑虑，也很少有这样的机会……那些一境修者，能早早知晓道之根，以后也能少走些弯路……”孙千羽道。

“或物、或人，都会影响一个人的道。多数宗门弟子，一般就不需要听别人论道，若是凑巧听了和自己相佐的道，反而会误了道途。这些奴修，本就走在绝路上，即便是误了，也总不能更坏吧？破而后立，若是不能彻底打破她们原有的认知，又怎么能建立新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