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光里的秘密

《食光里的秘密》

第18章 油焖大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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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家食光”里同一个包厢同一张圆桌,多了两名不速之客。

四人各怀心事围坐,波澜不惊的桌面下种种思绪频繁交战:静好百思不得其解友人怎么跟莫西干紫头发搞在一起;洛瑶俨然提线木偶,注视恩人英雄的眼里全是幸福的小星星;杜子腾很是好奇好兄弟跟老板娘女邻居在吵什么。

贪吃蛇似的食物链到许远志这一环节断裂,看不出他的表情,仿佛局外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客套寒暄后,神经大条的洛瑶被桌上喷香的饭菜吸引了眼球,口水直流,嘻嘻哈哈:“哇,好香啊,粉蒸肥肠、芋头扣肉,还有酸萝卜老鸭汤,嘿嘿,许兄,伙食不错啊!好好特意给你开的小灶吧,看人对你多好,别跟小女子一般见识哈……包子,再上两副碗筷!”

“等一下,”静好沉不住气,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们两个怎么一起?”

气氛谜之紧张……

洛瑶瞥见许远志使眼色,心领神会,智商重回高地,抢在杜子腾前面回答:“偶然碰到的……”

低头娇滴滴转向杜子腾,接下来说的话更像表白,情真意切:“茫茫人海中相遇,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恰恰那个人就出现了,就像宇宙中孤独的小行星终于驶上了轨道,一切都刚刚好。如果说上次救我是巧合,那这一次重逢我觉得是‘缘分’,它看不见摸不着,可是当它出现的时候,你就是知道,你们说是不是很奇妙?”

老妖不愧是老妖,这一席言论real精彩,静好败下阵来无法反驳,扶额干瞪眼信个鬼;“许兄”才发现高手在民间,她的好友竟是枚平平无奇恋爱小天才,佩服之余很是困惑,为什么她如此冥顽不灵;杜子腾生平第一次被女生表白,感动到心潮澎湃,眼圈通红地鼓掌说“奇妙”。

“子腾,这家就是我给你说的、静好开的私房菜馆,味道可好了!好好,一定要拿出你的看家本领祖传绝学,今天我包场请客,小包和玲子忙完了也一起呀……”

洛瑶兴奋得不行,嚷嚷着让加菜上酒,跟意中人眉来眼去甜蜜互动,静好眼里瞧着心里直打鼓,有种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被那啥拱了的感觉,长出一口气,挤出笑容,拉着好友去后厨帮忙,于是“倪家食光”暂时分裂为兄弟帮和姐妹团两大阵营。

包厢餐桌上。

杜子腾春风得意满面红光,扬眉吐傻气:“怎么样,哥们我是不是魅力四射、宝刀未老?”

“是的,你还风韵犹存。”

“嘿,我又不是半老徐娘……嫉妒,你这是红果果的嫉妒!”杜子腾撇着嘴角得意的笑,飘飘欲仙。

“是不是嫌瑶瑶表白的人是我不是你,生气啦?哈哈。阿志,好像从小到大,但凡雌性都喜欢你,女同学女老师包括小猫小狗,这次终于老天开眼轮到我了,说实话还有点不习惯。

嘿嘿,这就叫‘风水轮流转’,现在时兴我这种单眼皮小眼睛的阳光暖男,你这种大眼冷面霸总已经out了,知道不?不得不说瑶瑶还是很有眼光滴,所以,像当初我祝福你一样祝福我吧,干了这碗友谊的鸭汤!”

尾巴翘上天的杜子腾边夸夸其谈边舀了碗汤,忘了铜锅底下的酒精炉,梁山好汉似的端碗碰杯一口闷,结果被烫得上蹿下跳,嘴巴肿成香肠。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凑一起总有本事重回中二时代。

许远志成功被逗乐,笑到东倒西歪,要了杯冰水,拍拍友人的肩膀:“嗯,嘟嘟唇很性感嘛,你现在简直就是行走的怪物史莱克,哦,不对,是芳心纵火犯,噗哈哈。”

“笑吧笑吧,看你跟好好吵完架心情不爽,就不跟你计较了……”咕嘟猛灌冰水。

“给你一个飞腿,都给你说了不让叫‘好好’。”

许远志抬起大长腿嘿唬嘿唬,场地有限,不好施展回旋踢以及倒挂金钩,没好气道,“谁说我们吵架了,我们好着呢!”

“sorry啦,那她的脸怎么那么臭?”

“菜园里水灵灵的大白菜被拱了,你说呢?”

杜子腾一马平川的脑回路才转过弯来:“噢~我懂了,你是说瑶瑶?等等,明明是白菜先动的手,好不好,怎么就没人问问猪的意见呢?”

许远志想起静好的谆谆告诫,收敛笑意,正经道:“那请问你愿意吗?奉劝你没有感觉就直截了当的拒绝,不要误人误己。”

“这么严肃干嘛?老子又不是猪。”

“嗯?”

杜子腾卖关子挺不过三秒,撅着厚唇笑得合不拢嘴:“哈哈,你忘了本人属兔,爱吃萝卜和白菜,当然愿意了喽。”

说着跟好兄弟勾肩搭背,“我发现啊,爱情真的很玄妙,看起来好像很难的样子,一旦决定在一起了就会很简单。”

许远志突然有点羡慕眼前的幸运儿,干了碗中的鸭汤:“少点套路,多点真诚,洛瑶跟你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孩儿不一样,如果敢欺负她,我一定会替好好狠狠地修理你。”

“好好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又叫‘好好’!”

……

餐馆后厨里。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倪静好围着好友团团转。

“亲爱的好,你都问了三遍了,我们俩真的就是偶遇、偶遇。”

洛瑶心虚地背过身,她不打算说早上和许远志打电话的事,也不能说跟杜子腾的巧遇是刻意为之,免得有人露馅有人瞎担心,看到案头有一篮子洗好的冬枣,拿起来就吃,像往常一样没个正型。

“可你早上不是去公司了吗,怎么又会去银河世纪?一东一西,也太巧了吧……”悬疑探案小说看得多,逻辑格外清晰。

枣皮卡在嗓子眼,洛瑶咳了个半死,扬起憋红的脸,信誓旦旦泫然欲泣:“对啊,老娘早上去公司大吵了一架,心情不爽还下雨,特别想喝奶茶,就跑去银河大楼底下新开的‘茶言悦色’,然后就遇到了他,缘分就是要我们跨越山和大海一东一西还有人山人海来相遇,我有什么办法,呜呜,你还凶我,呜呜呜……”

论戏精的诞生。

静好心软了,倒了杯温热白水给洛瑶,拉着她坐下,取出冰箱里的流心提拉米苏:“还没吃饭吧,先垫吧点……公司里的人为难你了吗?”

洛瑶破涕为笑,每次来店里,都有一块专属提拉米苏等着自己,那是友谊的馈赠,也是“我们和好吧”的见证,她咬了一大口,摇摇头:“我不找他们麻烦就是好的。”

“老妖,我知道杜子腾救了你,你对他有好感,可感恩并不等于爱,你们才见过两次,你了解他吗?你凭什么确定他就是对的那个人?爱情是双向地奔赴,他也像你喜欢他一样喜欢你吗?”

洛瑶抱抱好友,拍拍她起伏不定的背,语气坚定温柔:“好好,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你知道吗?见到他我真的会心跳加速呼吸紧张,我想要爱,也想要被爱,不试试主动出击怎么知道行不行?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也好过悔恨当初为什么不勇敢一点,风险值得。放心吧,老娘的命格是雨落沙堤、生生不息,没那么容易受伤。”

听友人一席话,静好有种“傻丫头长大了”的欣慰,她明白不该用自己失败的经历去绑架别人的感情,真诚笑言:“你知道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这边无条件支持,要努力幸福啊……但如果受了委屈,千万别自己一个人扛,还有我。”

“么么哒,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好好,我希望你也能勇敢一点。”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做饭了,你赶紧出去陪客人,叫包子和玲子进来帮忙。”

“好嘞,我替子腾点一盘油焖大虾,他的最爱。确定不需要我帮忙?”

把洛瑶轰出厨房,静好系上围裙,麻利地手起刀落,开火起锅烧油,煎炸烹煮炖焖炒,不多时,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精美菜肴摆盘上桌,荷塘小炒、蒜泥茄子、油焖大虾、蟹黄豆腐羹、茭白腊肉,还有荠菜水饺,只不过其中一道多加了点料,静好嘿嘿偷笑。

雨一直下,“倪家食光”里这会儿没什么人,索性关了门,温暖灯火下,静好、洛瑶、许远志、杜子腾、包小包、袁玲子围着大圆桌吃喝谈笑热气腾腾,好像过年,简简单单的家常菜胜过一切山珍海味,之前的不和谐因子消逝得无影无踪,有时候,食物真的好重要,它拉进彼此的距离,润物细无声;它抚慰人的肠胃与心灵,酸甜苦辣皆是人生。

人逢喜事精神爽,杜子腾的话格外多,分不清哪句该说哪句不该说:“对了阿志,孟华今天出院,你什么时候请人家吃个饭,要不就来‘倪家食光’吧,给好好捧场!你干嘛踢我啊?哦,不对,瞧我这记性,应该说给静静捧场……怎么还踢我?”

吃饭的众人全抬起了头,议论不休:

包小包:“静静是谁?”

洛瑶:“谁是孟华?”

袁玲子:“是不是就是来店里的那个美女?昨天还好好的,怎么进医院了?”

许远志:“她来找你干什么?”

静好不置可否,只是把油焖大虾往某人面前挪了挪,招呼大家吃菜。

扒虾小能手杜子腾终于察觉到话题的苗头不对,赶紧转了风向,却迎面撞上另一个枪口,完全无视好哥们的黑脸和快瞪出眶的大眼珠:“瑶瑶,你这个月28号晚上有时间吗?我想你陪我参加一个婚礼。”

“没问题,是谁结婚呀?”洛瑶提问,静好也竖起了耳朵。

杜子腾正犹豫不决怎么回答,忽觉小腹隐隐作痛,扭来扭去奔向卫生间。

望着人生道路上绕不开的坑货猪队友,许远志闭上眼稳稳心神,睁开眼平静淡定地开口:“我的父亲和我的前女友,刺激吧。”

话音落地,面面相觑,全是筷子掉落的声音,杯盘碗碟仿佛都颤颤巍巍摇摇欲坠,如果说刚才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那这次就是摧枯拉朽的海啸。

静好也吃了一惊,看着他没事人似的自嘲,其实一定吞下了许多不为外人道的辛酸与委屈吧;那神色如常的深邃面容下,是在轻轻忍耐吧……生而为人,总有难题困扰。

“你会去的吧?”许远志犀利的眼神扫射过来。

“嗯?”

静好反应过来他在问她,在问28号王朝酒店的晚餐,她不愿卷入任何纷争,只好当个逃兵,“不了。别问,问就是要开店做饭没时间,也没那种场合穿的衣服,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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