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医沉吟了一下，看起来……这个家伙倒不象快死的样子，意识也很清醒、逻辑分明……还挺欢实的？
“好吧，我按你的想，先给你做个简单的清创，再进行消毒，但我认为这个伤你不能太乐观了。”队医叮嘱道。
“明白，千万不要截肢，不截肢……”应子凡额头满是汗水，姜络卿连忙帮他擦干净。
“因为没有麻药……所以，我只能直接进行手术，你能撑得下来么？”队医问道。
应子凡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下来也得忍，不处理伤口，可能真的就得废了。”
“清创会导致你的二头肌缺失一部分，这会影响到以后你左手部分的功能，无论是拉伸力还是手臂形状都会造成影响。”
应子凡黯然道：“我知道。”
“那我就开始了，本来我应该直接将弹孔所在的位置直接切掉，但你希望观察几天，所以我只能选择不破坏外表的情况下，对弹孔进行清理，简单的说，我会塞一块纱布进去，利用纱布的粗糙表面，在弹孔里拖曳，去除弹孔内部表面的脓液以及坏死组织。”
应子凡呻·吟道：“医生，麻烦你不要说得这么仔细，我有点受不了。”
队医点了点头：“先让你有个心理上的准备，免得她们俩按不住你。”
应子凡闭上了眼，咬紧了嘴里的木棍，然后他就感觉到胳膊上挨了一刀，然后又一刀。
那是队医在一侧弹孔上切除坏死和腐坏的部分。
汗水涔涔而下，队医一边操作，一边赞叹道：“你是我见过的意志力最坚定的人，前些天给施奈德处理伤口，还没等我动刀，这家伙就已经哭得屁滚尿流了……”
应子凡挣扎着道：“医生，麻烦你尽量快点，不要给我施加心理压力了。”
队医怒了：“我那是给你施加心理压力么？那是……那是特么我心理压力太大了，不说点什么，我干不下去了！”
应子凡无语，只得闭了嘴。
队医平静了一下情绪：“弹孔已经打开，里面有不少的脓液，给我纱布，我需要把这些脓液都吸出来……”
这些纱布是都要回收的，这里缺少物资，清洗之后，在陶锅里煮上一个小时，勉强还是能用。
不动刀就好，暂时可以缓一口气了，应子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旁边本来帮忙按着他的姜络卿再次过来，帮他擦额头的汗。
“医生，我的手……如果这次恢复之后，会不会长得奇形怪状？”
队医轻轻按压伤口尽量排出脓液：“不知道，通过复健，还是有可能恢复到接近正常的，但你要想伸直，会比较麻烦……”
“好了，你准备好，我准备开始清理弹孔里面的东西了。”
应子凡眼一闭：“来吧。”
队医重新拆开一块干净的纱布，在镊子上裏了一圈，往伤口捅去。
“呜……！！”应子凡狠狠咬着木棍，发出了野兽似的咆哮声。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里，插进了一根烧红的烙铁，还在里面搅啊搅地。
队医动作极快，很快从那一头弹孔处冒出一个红色的沙布尖。
“你们俩，一个按住他的肩头，一个按住他的肘部，别让他乱动。”队医侧头在肩膀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吩咐道。
施琳和姜络卿按照他的要求，死死地按住了应子凡的肩和肘。
队医腾出手来，揪住了那冒出头的纱布，然后另一只手慢慢抽出了镊子，将纱布留在了弹孔中。
“小子，马上就上正餐了，你准备好没？”
应子凡有气没力的道：“来吧……”
队医点了点头：“那我可就真来了。”
他拉扯着纱布，让其在应子凡的伤口中通过。
应子凡强行控制着手臂不乱动，但脚下却在拼命地蹬着。
“恭喜你又一次享受了和分娩差不多的疼痛，这将是你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生体验。”队医全神贯注的抽拉着纱布：他一边要往外拉，另一只手却在慢慢地把纱布从另一边顶进去。
慢慢的，先是黑红色的血液凝结物附在纱布上带了出来，同时还有脓液浸透了纱布，显得纱布很湿；接下来就是一些果冻状的腐烂物质被带了出来；再后来，则变成了鲜红的血液。
“好了，表面上的感染物已经差不多了，但我们还得再来一次，从那边进，这边出……”队医道。
应子凡无力的应了一声：“还来？”
队医道：“如果你还想有百分之一想保住这条胳膊的机会，就必须这么做。”
这回则更狠，队医再拆开了一条纱布，将酒精喷到整个都浸的状态，从另一头塞了进去。
应子凡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纱布粗糙的表面在伤口中拖行，磨掉了上面已经很少的果冻状的腐烂物，酒精刺着着肌肉里的神经，连队医都看到了应子凡的二头肌在抽搐。
“疼痛一共被分为十级，分娩在疼痛级别中最强烈时能达到九级，你这种对伤口的无麻处理，属于十级疼痛，现在你有幸在享受十级疼痛上还要加上酒精对神经的刺激……小子，我称这个为十一级疼痛，爽吧？”
“疼……太疼了，医生，咱们不生了好不好？”应子凡已经疼得胡言乱语了。
本来都已经感动得眼泪汪汪的施琳咯的一声就笑了出来，还炸了个鼻涕泡。
队医瞪了她一眼：“如果是开腹手术，你知道么？你笑一声，不知道有多少细菌飞进去了，会死人的知道不？”
施琳连忙点头，一脸的歉意。
“没带口罩就最好别说话打喷嚏之类的！”队医继续抽着被染得血红的纱布。
应子凡终于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他晕了。”施琳提醒道。
队医停了下来：“我知道。”
“怎么了？”
队医思索道：“我在考虑，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帮他把截肢做了？”
施琳吓了一大跳：“柏兰多，你可别乱来，他醒过来会和你拼命的！”
队医皱着眉道：“我才是医生，我知道怎么样才能保住他的命！这是在救他！”
施琳道：“缓缓！缓缓！不是说好看两天么？说不定……有转机呢？”
队医严厉的道：“我们的物资不多了！干净纱布只有几包了！到时候如果要做截肢手术，这些无菌纱布肯定不够用！”
姜络卿也站了起来神情紧张地看着他：“不许……截！”
队医叹了一口气：“好吧，你们人多，那就再看看。”
他手上飞快地开始缝合两头的伤口，并留下了引流条。
“你们在拿他的生命做试验，他一定不会感激你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