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凶年

《送凶年》

第103章失落之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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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半月,飞舟行至一处修建有空间通道的灵星,祝余缴纳了足量的钱,让老枫树体验了一把有钱人的快乐。

在空间通道内又行了月余,祝余操纵神舟破出空间来,驾驶着神舟驶向一处荒星。

那日天道助他往生了那白衣怪后,他与白骨之间就多了一种不可言说的联接,星空中强烈的指引避无可避,就差有人拿只笔给他画个线路图了。

他甚至不需用星图,都能知道自己目的地在哪。

祝余赶鸭子上架,直呼天道爷爷你坑我!!!

“哇!这是什么星星啊?这么······这么······”,老枫树从舟内钻出来,趴在护栏上惊呼一声。

祝余忍不住皱眉——荒星不外乎风沙矿石,但这颗荒星,乃是一颗风暴星。

其上终年狂风,整颗星球由旋转的风暴形成,内里只有漫天的沙尘,指头大的石头都难找到。

他们距离那颗星还很远,但其上密密麻麻的风暴形成的漩涡,仿佛是一个个鬼眼,正死死盯着他们。

老枫树心中恐惧,直咽口水,他紧紧挨着祝余,抱大腿:“大,大老爷!我怎么觉着这颗星是活着的?”

大荒中,万物皆可有灵,但越是强大的,越难繁衍生息。星辰也可有灵,但是那样的星辰,只在童话故事中存在。因为它们一旦有灵,哪怕只是个新生的孩儿灵,一根手指头也能碾压一大片长生境。

天道法则下,不允许存在那么强大的生物。

而眼前的这颗星······

祝余拉着老枫树的手,在他手上绘制了个简单的联接阵法,将右手覆上去拓印了个一模一样的:“我去看看,你就待着船上!要是遇见危险,你就激活这个阵法,我会瞬间回到你身边的!”

老枫树一听,果然眉开眼笑,挥着小手帕跟祝余道别:“早些回来啊!”

祝余:······

只要没鬼吓他,祝余的胆子还是很大的,且以他现今的身体强度,这么个风暴星根本构不成威胁。

他站在舟上,一拳轰出,老枫树还没眨眼,祝余的拳风便强势地跻身其上,霸道地排挤开所有挡路的狂暴风沙,那风暴星上旋转了亿万年的风眼便迅速坍缩了一个,留出一个硕大的中空地带。

老枫树:!!!

天爷爷呀,我竟然抱上了这么粗的大腿吗?

在他流着眼泪感谢祝余不杀之恩时,祝余已经又驱了一艘长舟,直直驶入风暴星内。

随着距离的贴近,眼前世界便开始逐渐变暗,祝余挥手排开一些细小的微尘,继续前行,不多久,他钻入地底,果然见到一方星魂大阵。

星魂大阵上,镇压着一条通天巨骨,长不见首尾,高不见首尾,晶莹剔透,盈润温和。

那条通天巨骨感应到了祝余身上的红色骸骨,顿时震动起来,奈何那星魂大阵实在强悍,它只能是微微震动。

但哪怕只是这般微不可查的震动,也自地心处掀起一股股小小气流,那些小小气流旋转而上,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它们冲出地心,带着势不可挡的骇然气息,狂兽一般吞噬着一股股比它们还强大的风暴······

祝余转回头,可算知道这颗星是怎么回事了。

他踏上星魂大阵,四分神魂,将这星魂大阵的每一个线条都走了一遍,很快,他脑海中便绘制出了整个星魂大阵。

这是一个繁复的、无人可知的、精妙绝伦的上古大阵。

如果真要形容的话,那只能是——真美啊!

祝余只一眼,便折服于绘阵之人的智慧。

但他也惊骇于绘阵之人的凶狠。

他睁开眼,望着漫天风沙,喟然叹道:“什么样的人物,竟然用一颗已然生了灵犀的星辰为祭······”

镇压的只是一支骨节。

他默默取出胸前的吊坠,想着自己将这位大佬拿来沾颜料当印戳······

祝余一脑门汗,又想干脆视而不见走人了。

那红骨或许是感受到了祝余的退意,竟然开始激烈地震动起来。无数细小尖利的风暴从它上空诞生,啸出尖锐的风声,逆流而上,直冲天际。

老枫树眼见着那颗狂暴的星球越发狂暴,清晰的边界隐隐有溃散的迹象,忍不住心中着急,手心里闪烁着金光的阵法被他捏了又捏。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颗星辰沸腾了起来,像是一颗熬煮过头,快要溃烂的汤圆一般,渐渐快要摊成一个大饼了。

老枫树瞠目结舌,两只眼睛直愣愣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大老爷你在里面干什么啊啊啊啊!!!

突然,那颗风暴星抽羊癫疯一般瞬间暴涨了百倍,骇人的风浪几乎要将老枫树的小舟掀翻,老枫树尖叫着就要启动手心阵法,那刀子般的狂风却瞬间退去。

老枫树睁开眼,两只眼球差点瞪脱框,他使劲揉揉眼睛,再看——寂静沉默的宇宙中,无数星辰闪烁,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异常太好了,没有异常······个屁啊啊啊啊啊!!!

星呢?

那颗风暴星呢?

原本存在着那颗风暴星的地方,出现了一大片真空地带,一颗超级巨星说没就没了!

哪儿去了?

祝余驱着长舟回来,便见着老枫树看他的眼神不对头,他疑惑道:“方才伤着你了?”

老枫树木然瞅着他。

祝余:???

老枫树膝盖一软,直接给他跪下了,嚎啕大哭:“大老爷啊,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爹了!”

祝余:???

这老小子是中邪了吧?

···

···

这颗星镇压的是右臂,红骨装上右臂后,整个看起来丁点不阴森骇人,反而有些精致可爱,祝余打铁趁热,便准备离去找下一个目标。

老树桩傍上了个猪大腿,此时看祝余哪哪都好,他流着哈喇子,祈求道:“大老爷,我们都几个月没见着人啦!能不能去玩耍玩耍?”

祝余摇头:“不行!我赶着找全这脑袋和左臂!”

兄长将此事托付给他,他怎敢怠慢!

在纸上写写画画,定了方向,便给行舟设置好目的地。

祝余破阵废了些力气,整个人又困又累,他迷迷糊糊走进舟内,将自己甩上床,扯了被子,蒙头睡去:“这边过去不远,要是有什么事儿,喊我一声!”

老树桩狠狠点头,狗腿道:“好的!大老爷!”

他现在是服气祝余的很,打定主意不易主——能跟天道讲条件的牛人,这么大的腿不抱牢了简直天打雷劈!

见祝余睡去,老树桩掩上门拖着一大截木桩到甲板上,嘀嘀咕咕道:“天道爷爷,求您赐我个媳妇儿吧!”

他先是虔诚祷告一番,后又摸出个灵液瓶,给那节木桩滴了一滴,见枯木逢春绿芽再起,以为天道真的同意了,兴奋得他蹦来蹦去,末了拿出个针线筐,开始给他媳妇儿缝裤衩。

祝余在他的嘀咕声中很快睡去。

也不知多久过去,舱檐上的灯几经明灭,老树桩觉着眼都花了,拿针挠挠头,喃喃道:“这空间通道里哪儿来的风?”

他的大花裤衩猎猎作响,老树桩抬起头,便见一绝世美树站在他面前,正对他巧笑倩兮眉目传情!

老树桩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流着哈喇子便要伸舌头去舔······

···

···

寒风将窗户吹得哐哐响,祝余被冻醒,他拢着被子不想起床,便扯着嗓子喊:“老枫树!我们到了吗?”

哐当······哐当······

除了门外窗檐上挂着的灯撞击在檐廊上的声音,再无其他。

祝余裹着被子赤着脚,缓缓走到门前,轻声道:“老枫树?你在吗?”

哐当······哐当······

他轻轻拉开门,凑上那丝缝隙,只一眼便腿软了,简直是魂飞魄散。

祝余怕什么?

他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那虚无缥缈死后鬼灵!

这是他死穴,平日看个鬼故事尚且一目十行心惊胆颤,如今被弄到这阴物汇集之地,还没出门就吓了个两股战战。

然而,他不出去不行,因刚才那一眼,那老萝卜被挂在离船体不远处一根竿上,一群缥缈朦胧的东西围着他吸***气,老萝卜干瘪的身体随风撞击着竿子,因此发出哐当声。

眼看着水萝卜都快变萝卜干了,祝余终是鼓足了勇气,大喝一声冲出去:“妖邪速速退去!”

那正窃窃私语放浪形骸的一群女鬼见得他来,吓得惊声尖叫四散退去。

祝余将老萝卜放下来,给他滴了两滴灵液,见他褶皱的皮重新圆润了起来,方才问他:“不是叫你好生看着吗?怎么掉到此方?”

老萝卜本以为这次死定了,谁知回光返照之间又被祝余救下,连滚带爬抱住他的手臂,呜咽道:“太太太可怕了······咱走吧走吧!”

祝余回首看那在灰雾中显得有些朦胧的行舟,默默道:“怕是难!”

他方才试过驱动行舟,可是行舟如入泥沼,寸步难行,后来又试图撕开空间,未遂!

四周灰雾蒙蒙,长风烈烈,能见度很低,祝余笃定:“此处怕是如同九尾狐腹内世界一般,是个绝地!”

老萝卜痛哭流涕,这大老爷虽说可能是个天命之人,可也是个招事儿的体质,你看他一路行来,莫名其妙状况频出······

祝余也害怕,心脏跳的如雷鼓,只是见老萝卜哭得惨兮兮的,便不好再显露,只道:“收声!要是此处真有妖魔鬼怪,你这一嗓子,能嚎出千军万马来!”

老萝卜慌忙捂住嘴,连连点头:“嗯嗯嗯!”

祝余拉着他:“且走走!”

随着他二人脚步挪动,地上传来“咔嚓咔嚓”的脆响,好似每一步都踩断了枯枝一般。

祝余努力镇定,缓缓低头,只一眼便眼前一黑,差点晕厥——哪里是什么枯枝,便是那尸山骨海,不知多少年,在此处铺就了一层又一层,下层的已经风化成沙,随风而起遮天蔽日;上层的恐是新近的,干枯的被踩的脆响,而挂着血肉新鲜的,无数驱虫钻进钻出,一脚踩下去,蛆虫爆开发出“咯叽咯叽”的声音不说,腐肉粘在鞋底,黑红粘腻,说不出的恶心恐惧。

两人哆嗦着向四周望去,在那骨沙中若隐若现的群山,正是由一张张咧着大嘴森森而笑的头颅堆砌而成。

祝余神魂皆冒,反抱住老萝卜:“怎······怎么办······”

天道要是真有思想,想着自己将如此重任托付给这么个没出息的,怕是要气的升了天······

就在两人上下牙齿“咯咯”作响,抖得跟筛糠似的的时候,雾中远远出现了几点光亮。

祝余一下来了力气,拖着老萝卜便浮空跑,又怕那边厢的人走了,连连呼唤道:“道友!道友等等我!”

他两腿甩得跟风火轮似的,不多时便临近了。

看着那几位提着灯笼的主,祝余老树桩呆滞当场——七八个浑身缠着脏污破烂布条只露出一双猩红血眼的“人”,一人一个白灯笼,齐齐提在右手,灯火在风中毫无摇曳,泛着幽幽绿光。

打击过大,祝余脑中一片空白,呐呐不知何言。

那八人也盯着他,喉咙间传来呼呼声响。

他“咔咔”弯下腰,行了个礼,喉咙里的声音好似被掐着挤出来似的:“打······打扰了。”

正要退走,便听一“人”道:“新来的,莫走!再走就万劫不复!”

祝余老树桩泪流满面转过身,不敢动弹:“好!好的!”

那发话之人上前一步,喉咙里发出一种奇异的声响,好似有人磨刀一般:“我等不是那鬼怪,你莫怕!随我来!”

你说你不是鬼怪就不是鬼怪?祝余还能怎么样?他害怕的不行,感觉自己就像被摄了魂魄一般,不由自主便跟上去。

一路行去,皆是同样的风景,绵延不绝的骷髅山,漫天飞扬的骨灰,以及充斥着腐烂血肉的地面——他缓缓飘在空中,愣是不敢落地。

也不知是往哪里去,这一群人带着他,行了七八里路也未见停。

“咚!”

“咚!”

······

大地开始震颤,无数骨沙飞扬,先前还能勉强视物,如今真正是眼前一片浑噩,伸手不见五指!

那八人惊慌失措,有人小声道:“怎的在此地遇见了?”

“先藏起来!”

有人拉着祝余,没等他反应,便将他塞入了不知何时挖好的坑,须臾风沙来,便消失了行藏。

他怀里抱着僵得跟石头似的老萝卜,左手被一只粘腻的手抓住,眼睁睁便被活埋了······

“咚!”

“咚!”

“咚!

……

随着一下又一下的沉闷之声越来越近,地面震颤的也越来越厉害,祝余的背心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身下的硬物上,他欲哭无泪催眠自己:不是骨头!不是骨头!

“咚······”

声音消失,有什么东西,在上方来回嗅着,喉咙中发出厚重的呼吸声。

“啊啊啊······”,拉着他手的人爆发出一阵惊恐尖叫,被什么东西拖出了骨沙。

祝余眼疾手快,瞬间抓住他的腿,来不及恶心那仿佛裹着尸油血肉又几千年没洗的裤子,他一跃而上,在空中一个翻滚,一脚踢向一庞然大物。

“嗷”,那庞然大物受了重击,发出半声凄厉嚎叫,被踢飞百丈远,没了声息。

祝余抱着老萝卜,一手将那人放下:“没事吧?”

骨沙里淅淅索索冒出几个人来,他们取出些铁器,一步一探向着那巨兽行去。

试探半晌,有人欢呼道:“屏蓬死啦!”

祝余随着上前,便见一青灰大兽,左右各有一个脑袋,胸口一个巨洞,颈部只剩下一丝丝血肉还连着身体,已然被祝余踢断了气。

见那八人欢天喜地就地寻了几支粗大的腿骨,将那屏蓬绑了抬起便走,一边走一边对祝余感激涕零:“小哥,你可帮了大忙!救了我等不说,还打下了半月口粮!”

祝余脑子里一团浆糊,他们虽然长相瘆得慌,可这一番动作,倒是叫他渐渐安了心,不再同初时那般害怕。

他随着他们走,走了一截才问道:“他不是要吃你们么······怎的又成了你们的口粮······”

先前以为捡了个鹌鹑,众人才不理他,此时见他武力卓绝,哪里还有半分轻视,忙不迭答道:“在此地哪里有那许多忌讳!有的吃就不错了!总比棒子肉好吃!今日便把这屏蓬胸脯肉献给小哥!”

虽不理解他这个棒子肉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祝余对这胸脯肉压根儿不感兴趣:“多谢多谢!你们留着吃吧!”

一行人又走了十来里路,便出现了一座小山,那山底下一个洞,时不时有人来回行走,见他们一众回来,还带着一头兽,便欢呼着迎来:“来的好生及时!再过半刻钟便要闭山了!”

那八人招呼祝余进山:“小哥,快些进来吧!闭山了你可就进不来了!”

这山,乃是一巨大的骷髅头,所谓的山洞,正是那狰狞的大嘴,祝余踟蹰犹豫,终究还是进去了——好歹这些真的是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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