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同绿珠东倒西歪地走出门去，兰姐送到酒吧门口，三个人在门口又嘻嘻哈哈说些什么。

小琪上来收拾桌上杯盏，小明站起来帮她，不小心碰倒了一个高脚杯，小琪来扶，手碰到了小明，赶紧收手回去，灯光聚在桌面上，照见她停在空中白玉般的手臂。

少女垂目低头，嘴唇微张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

小明怔怔地望着她。

小琪拾起桌上的东西递给小明，那是一把皮钥匙，看来约翰走得急忘在桌上了。

“哦，明天我再给他。”小明伸出手来，从小琪手中接过钥匙，指尖碰到了小琪的指尖。

“别收拾了，跟我来吧。”兰姐从酒吧外进来，径直往吧台后走去。

小琪弃了残桌便要离去，小明望向她，想着该不该说一句道别的话，拿钥匙的手仍旧擎在空中，少女突然出手，一把抓住小明，牵着他往吧台方向走去。

吧台后面有一扇小门，推开门，蓝色的连衣裙立在后院中，夜色早已在那里等他了。一地明月洒在院内，细石子铺的小路蜿蜒而上，通往一座假山。

蓝色的连衣裙动了，走向假山，夜风吹来裙摆拂动。小明觉得一阵热气上涌心跳加快，他拿眼角去看身侧，少女也正在用眼角看他。小明捏了捏手，皮钥匙硌在掌心，一只小手软软地轻轻地在他手背上颤动了一下，就像一只容易受伤的小兔。

小琪抽回手，撇下小明朝兰姐追去，人影到山前一闪而没。小明急步赶去，已寻不到她，她们似凭空消失不见。

再细寻，原来假山中空，内有一条小道，小明拾阶辗转而上，登上山顶是一座二层阁楼，门扇虚掩，楼上窗纱映着微弱的灯光。

小明有些踌躇，转念一想，到了这里哪有退缩的道理，心一横推开门，脚跟还没站稳，只闻得一股清香扑鼻，小明捉住来人双手，果然是小琪，心中突突直跳，又惊又喜。

小琪拉小明登上二楼，只见一袭连衣裙正走到窗前，背向着他们，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洒在兰姐的脖子、肩膀、手肘和脚踝上。兰姐回转身，窗边有一张软榻，她躺了下去，小明木立在原地，他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而那股幽香越来越浓郁，小楼的窗外开着一树桂花。

小琪一跃而起，伸手缠住房顶悬挂着的两条白绫。

……

（此处略去千余字）

小琪突然银牙一咬，双臂一松，从梁上直坠下来。小明从半丈空中跌落，臀背砸到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小明但觉满眼金星乱冒，好似万箭钻心，勉力挣扎起来，攀住小琪肩头。

“你走吧。”小琪头也没有回，走向窗前。

自从见到他起，小琪从始至终没有对他正式说一句话，这是她说的第一句，小明没想到她说的第一句竟是这三个字。

“你走吧。”兰姐翻转身体半跪在软榻上，向上翘起臂部，“帮我拔出来。”

小琪蹲下身，在兰姐尾椎上拔出一个黑色小方块，那是个无线传感器。

“来。”兰姐对小琪说。

皎白的月光洒在兰姐的面颊上，小明这时才发现，她的额头和嘴角己经布满了皱纹。

小明拾掇衣衫勉强爬下楼来，走到小楼外，单手扶住一块假山山石。“呜——呜——”黑暗中蜂鸣声传来，是他的腕表收到了信息：[商品名：绫绡之翼标准版，请选择自取/快递，垲玛上海中心专卖店]。

自取与快递两个词交相闪烁，这会是谁送给他的礼物呢，小明想着要关上腕表。但觉身体酸痛喉头发甜，张开嘴，一口鲜血喷在了面前的山石上。

小明抬起头来，在这秋季冰凉的夜色里，一座白塔的塔影伫立在不远处，一层叠一层，身躯高耸直插入穹苍。白塔似乎早就立在那里，安安静静也不知伫立了多少年，而塔下的庭院，金黄色的桂子已落满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