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西夏

《流沙西夏》

117胡商共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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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奴儿带着惟胥和关关回到了自己的官邸,可刚坐下,一穿棕色皮靴的属下就进得屋来,“大人,马达牧场又出了二十只羊,八头骆驼,其中五头公的、三头母的。”

苏奴儿一听,不耐烦道,“这点小事也要我知道?”

“是的大人!”

苏奴儿无奈,西平王让他管理榷场已经够繁琐了,这下还让他管理东边的五片牧场,牧场有放牧的人手,还有准备草料、清理粪便的小厮,苏奴儿以为时不时去走走看看就行了,没想到,这点小事也要报告于他。

“知道了!”

苏奴儿挥挥手让那人下去,哪知他却不准备走,“明天还有一场执驹礼需要大人在场!”

所谓的执驹礼也就是马儿的成年礼,要知道在西周时执驹礼可是国家大事,连周王都得亲临,如今只是徒有其形而已,苏奴儿不知道搞这些有什么意义,他自己都没有自己的成年礼,却参加了无数次马儿的成年礼。

苏奴儿虽然怒火中生,可表面还是按捺住,“知道了!下去吧,下去吧。”

等那人走了,关关和惟胥相视一笑,“要不说能者多劳呢,苏大人是既能干大事又能着眼小事,当年你冒险送老马回六谷部老巢扬飞谷,联络策反迷般嘱族,是何等的胆魄,如今又细处着墨管理榷场这大大小小的事,事无巨细、悉究本末,除此之外,还要管理几个马场,真是令人佩服啊!”

“你们别挖苦我了!我是南郭先生吹竽-----不会装会。”

苏奴儿忍不住向两人吐露心声,“我真是做不来这文官,太繁杂了,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让我管这榷场啊,就好比八仙桌上摆夜壶---放错了地儿。”

他原本是个大大咧咧的武将,只会拿刀说话,兴许榷场这活儿对于别人来说是个肥差,可对于整天舞刀弄枪的他来说却有倒不完的苦水满肚子。

“大人!”

“还有什么事?”

苏奴儿心中的烈火一阵阵地往上串!

“还有一个案子等着你去审呢!”

一听有案子,苏奴儿脸一黑,不说话了。

“大人!”

他强忍住怒气,“什么案子啊!”

“杀马的案子!”

苏奴儿只觉得一口老血即将翻涌而出。

“大人!”那人胆兮兮地看着他。

“看我干嘛,那还不快去找夫人过来!”

“是!”

又见惟胥和关关惊诧地看着他,苏奴儿像是搓了草绳做裤腰带,颇有些尴尬,“这些什么案子啊,管理啊,我一窍不通。”

关关瞪大了双眼,“你是让你的妻子帮你审理案子?”

“是啊!怎么,不对吗?”

“不不不,对极了对极了,女人有能力就该上得衙堂、上得战场!”关关一脸的意气风发。

他们随着苏奴儿到了衙门,那衙门是仿效大宋而建,门前两侧端坐着两只狴犴,那狴犴是上古神兽,形貌如虎,据说好诉讼,一般狱门和官衙正堂两侧都有其坐像。

苏奴儿左等右等也不见苏夫人的影子,只好硬着头皮坐上公堂,不过总像有竹刺扎着屁股,左右立不安,不多时,手下就带来了两人,一个气势汹汹,一个躲躲闪闪。

“大人,我要告麻里,他私自杀了一匹马!”

那被告人满脸委屈,连连摆手,“大人,那不是我杀的,是它自己滚下山坡摔死的。”

“胡说,肯定是你推它下去的。”

“我没有!”

主簿在旁提醒道,“大人,杀马至少得关个四年五年的!”

那被告惊愕不已,“啊?不是杀两头关五年嘛!”

苏奴儿这下按耐不住了,指着那被告的鼻子骂道,“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啊!啊?神庙长草--慌神了啊!啊?为什么不杀个骡子什么的,为什么要杀马?你说!”

那人吓得两腿筛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主簿小声提醒道,“大人,杀骡子也要关三个月!”

苏奴儿瞪了他一眼,他只好闭嘴!

“大人,不好啦!胡商们都聚集在门口,他们要讨说法呢!”

“讨要什么说法?”

“大人,你之前抓了那个胡商,其他胡商听说了就都来了!”

原来,苏奴儿抓了胡商,不多时便在榷场传开了,人家胡商也不是吃素的,人家不服啊。认为这榷场总管处事不公。于是大家干脆不做生意,扎堆在苏奴儿的官邸外。

他们出得公堂,只见人山人海,都是大胡子大眼睛,身着长袍的胡商,他们眼里带着敌意,嘴里吵吵嚷嚷,说着他们都听不懂的话。

苏奴儿被人群吵得烦闷至极,厉声喝道,“肃静肃静!”

其他人只顾说着自己的,完全没有听到苏奴儿的声音,只有一个站在狴犴头上的胡商道,“苏大人,你凭什么抓阿布都?有什么证据证明他的棉麻淋过雨?仅凭那宋商的一面之词?你处事不公,明显偏袒那个宋人!”

“岂有此理,我怎么处置还用你们来管?”

“没有证据,你没有权利处置任何人!”

“对,你没有权利处置阿布都!”

人群中又是一阵起哄,有几人还把其中一只狴犴给推倒了,苏奴儿血脉膨胀,暴跳如雷,他们一群人竟敢质疑他的公允,践踏他的尊严,之前压抑的怒火这下一并发出。

“来人,把他们统统给我抓起来!抓起来!”

惟胥和关关见事态发酵,苏奴儿竟然下令让人把闹事的胡商全都抓起来,连忙劝阻,“苏大人,你先冷静冷静!”

“让我怎么冷静,这些人要造反了!”

“可是他们……”

关关正要说什么,惟胥突然拉着她挤出人群,关关甩开惟胥,“你干嘛拉我走?”

“你在这里有任何作用吗?苏大人会听你的吗?不过是蚊虫叮牛角——无济于事。”

“可是,他把胡商们都抓起来,这事闹大了,就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不听我们的,但他可能会听一个人的!”

“谁?”

“二王子啊!”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走吧,我们去找二王子。”

无奈,他们只好先离开去找成遇。

成遇原本是跟他们一同来的,不过他感兴趣的地方永远是各种食肆酒楼。他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爱吃,不管天南地北,大辽、大宋还是西域的食物,没有他不爱吃的。

记得有一次他生病失去了味觉,不管是吃山珍海味还是吃麦麻稗秫都无甚区别,他当时都想要是自己味觉回不来了他也不想活了。

对于视吃如命的他来说,榷场就是一个再天堂不过的地方。虽然榷场主要是贸易的地方,可天南地北的商人往来,总得吃饭吧,大辽、大宋、高昌、天竺、泥婆罗和大理,每个地方的商人口味不一,而广聚楼就是集各国风味之长。

“来人啊!”

成遇早就肚子枵枵,如雷咆哮。

“来咯!”

伙计殷勤地跑上楼,扯下搭在肩膀上的白布在桌上依葫芦画瓢,左摸摸右摸摸,口中念念有词,“客官好,想吃点什么?”

只见伙计是个姑娘,而且是个大块头,肚子圆得像个大鼓,袖口却可见嫩生生雪白的手臂,套着两只荧荧如云的翡翠环。她穿着开襟衫,脖子上挂着白玉项链,下巴浑圆,一张小嘴红润的像樱桃,圆嘟嘟的脸蛋红扑扑的,头上扎着两个油光光的大辫子。

成遇是这里的常客,虽然德明让他背诵的汉文书籍他老是记不住,但这里的菜他可是倒着都会背了。

“乾县锅盔、武功馅饼、鲅鱼角子、清蒸羊羔、黄焖獐子、烤全鸡……”

“贵精不贵多,别点太多了!”多多马提醒道。

“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让我过过口福!”

多多马摇摇头,“什么好不容易,我们半月前才来过!”

成遇哼哧瘪肚已久,菜一上来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烫得他舌头打滚,但还是塞了满满一嘴,刚嚼了几口,脸上一阵肌肉抽搐,腮帮鼓起、鼻孔张大,硬是把刚吃到喉咙口的东西给哇啦哇啦吐了出来。

他看了看多多马,见多多马苦着脸不吃,他想不会是自己味觉出了问题吧?平时这里的菜很好吃的呀!

他又夹了一口放到嘴里,又噗呲啜到桌上,“呸呸呸,呸呸呸,这菜怎么这么咸?”

成遇用筷子翻了翻另外几盘菜,实在是忍无可忍,摞下筷子往楼下喊道。

“店家、店家!”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姑娘滴滴咚咚快步跑上楼来,只见她穿了一件水玫色交衫,罩一件天青色的外衣,袖口绣着一袂橙黄的莲花,成遇看得傻了眼,一下子竟然忘了说话。

“谁刚才在嚷嚷呢?”

只见她胸前斜挎着一个布袋,布袋上绣着杜鹃花。

“你这馅饼,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总算是请出来了嘛,我可是咬了不止三口啊,还是没见陷儿。还有这个……”

成遇又指着桌前那盘鸡,因为太激动舌头有些打结,“我、我这要的明明就是烤全鸡,可是这鸡腿呢?怎么一只也没有啊!”

她扬着头,眼尾余光把菜盘扫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我问你,这一只鸡有几只腿?”

“两、两只啊!”成遇答道。

她双手一拍,“那就对了!”

“对、对?对什么对啊?”

成遇越来越迷惑,“我问你,这鸡的腿哪儿去了?”

“雁雁,我们走了!”只听楼下突然有人叫道。

“来了!”她大声应着,就要走,成遇连忙拦住,“诶,别走啊,这鸡腿怎么了?”

那小姑娘摊着手,两眼一白,“人都有断手断脚的,这只鸡发生了意外,腿没了!”

“可、可是!”

成遇想说什么,可一看到她的眼睛便说不出话来。

“别可是,不要问我是怎么断的,因为我也不知道!”

说完就嘀嘀嘟嘟下楼去了。

成遇纳闷儿了,口中喃喃道,“这怎么回事儿嘛!”

忽然,他双眼咕噜圆了,用筷子在盘里夹出了一块,鼓着腮帮愣愣道,“这腿都没了,怎么还有只鸡爪?!”

正在这时,却听见楼下一阵嘈杂声,又听见那嘈杂声往楼上涌来。

却是关关和惟胥。

惟胥额头的汗水直往下淌,他擦了擦汗,望着关关,眉眼间透着得意,“怎么样,我说他在这儿吧!”

关关斜了惟胥一眼,“现在最重要的是得赶快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发生什么事了?”多多马问道。

“是那苏奴儿,他恐怕闯大祸了,二王子,你快去劝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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