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石重塑计划

《原石重塑计划》

65、庄园里发生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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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三天里,这四个旅人都躲在山城里避雨,突如其来的大雨大大增加了返回的时间,所谓的山城卡夫利其实就是大大小小的岩洞,这些岩洞曾经是给军队存储粮食的,现在全都用不着了,很多当地居民们就搬进来住。艾克丁认为住在岩洞里是个馊主意,因为下雨的时候容易遇上山体滑坡,每年被活埋的人都有不少,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人冒着生命危险住在山城卡夫利呢?皮特开始明白了一个道理,有钱人住房子,没钱人住山洞。

白昼再次降临,大雨停了,虽然空气不比前几天潮湿,但太阳被如铅的雾遮住了,诡异的寂静一直持续着,生物们似乎都被隔绝在生机勃勃的世界之外,四个旅人吃完早餐又继续上路了,他们现在正需要往西走,绕过伯莱恩要塞遗址再往南,这段路程是过去的三倍多,而且就跟在暴雨里行走一样困难,因为土地都是湿的,笨重的马很容易陷进看不见的沼泽,满布碎石和松软的表土让马匹很难找到稳固的立足点,再加上地势的不平,四面八方的景象看上去别无二致,他们无法判定正确的方向,也无法计算到底有多少进展。空气中的湿度在持续上升,雾气似乎要维持到中午,四个人早已是汗流浃背了,但是到了夜晚的时候又会变冷,他们刚才经过的痕迹已经被自然抹去,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皮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环顾四周,所有的山上看起来全都一样,他疑惑地想要看到地平线,无法确定他们是从什么位置上来的,也许只有车夫知道,也许连车夫也不知道。

一行人默默往前走,快到傍晚,他们终于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堡垒,不过那堡垒显然已经残缺不全了,现在又被外围的迷雾包围着,很难看清楚哪条路才是通往堡垒的路,所以艾克丁决定今晚就在马车上过夜。伯莱恩要塞那偌大的身躯笼罩在一股诡异的气氛之中,此时的天空是灰涩的,脚下的黄土是寂寥的,单调的褐色地表毫无生机,据艾文介绍,伯莱恩要塞是比较靠近西方沙漠了,这里曾经还有好几座要塞,现在只剩下它了,它成了盆地里最寂寞最荒芜的象征,大自然吝啬地收回了对这片不知感恩的土地的馈赠,要塞的西边接壤一望无垠的沼泽,在过去,那里也算是一片富饶的土地,但由于人类不断往中部和南方迁移,要塞的四周便慢慢形成了沼泽,在布满苔藓的浅水底下全是腐泥和流沙,它们可以将经过的东西吞噬、消化,没有哪个活物能成功渡过沼泽地,因为它是深不见底的恶魔。

艾文还介绍说这里曾有过无数场战争,现在在那些岩石上仍旧能看到战士们的遗骨,要塞的四周虽然没有抵御入侵的天然屏障,但是进入要塞的入口只有一条,其他几条都是通往先人们设下的死亡陷阱,就算是只鸟,飞得太靠近地面也会触碰到陷阱,大多陷阱都是带着剧毒的,生物碰到的瞬间就会死亡,死于夺命气体的生物会在数天内化为尘土,因此完全没有留下它们的痕迹。

听上去这里是皮特所听说过的最可怕的障碍,但这些障碍都是当时为了应付敌人所设下的,许多障碍已经严重风化,留下的只有峻岭间的石头,充满死气的沼泽,要塞就像历史的骸骨,阴森恐怖。

第二天早上,天气忽然转好了,这一行旅人迅速往南前进,他们在这一路上经过了好几座村子,村里的人都不热情,穷苦的人更不可能从家里拿出吃的来招待客人,因此在回去的途中又增加了许多麻烦,还好艾克丁老爷在经过第一座山城的时候买了几袋便宜的干粮,这些干粮有两种用途,挨饿的时候拿来充饥,吃不完还可以回家当种子。

此时正午,太阳的热气像条潮湿的毛毯裹着盆地里的人,由西吹往东边的风变成了燃烧的滚油,不过这一行人快要看到富饶的黑土地了,他们在经过两座山丘之后马上来到了丘陵地,丘陵地上空万里无云,太阳固执地自东向西,地表慢慢变回暴雨前的模样,村子越来越多,地势对艾克丁来说也越来越熟悉,他甚至已经能够闻到自家土地的气味了,还有藏在地窖里的水果的气味,以及藏在床底下的金币的气味,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珠宝箱子,对骑士们高兴地说:“平原虽然适合垦种,不过这里也不错,一年四季能播三回种,每三年就有一年是丰收年,不过收成是否良好是要看经营者的,如果遇上不懂生意的人……你们快看那,那边有一个垂头丧气的可怜虫,啊哈,我想他一定是个破产的家伙,或者是从伯莱恩方向上来的,因为那里尽是些蓬头污垢的穷鬼。”艾克丁老爷说起这些,眼睛里充满了自豪感,“我的意思是富裕不能全靠劳动,事实上恰恰相反,头脑和运气决定一切,当然了,如果你出生够好……”

马车在岩石上颠簸了一下,使得老爷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于是也就没有再往下说了。

这个时候,他们走出最后一座村子,晚上,他们住进了小镇,第二天早上就上路了,艾克丁老爷想赶在下午回家,因为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赢回来的钱藏起来。

皮特不知道其他人的打算,他们的这一趟旅程可以说是一无所获,没有打听到关于克丽丝团长的任何消息,除了遇上一些他认为是今后对他们没有帮助的人。

中午,这四个人看到了熟悉的谷地,农作物越来越多,植被越来越丰富,艾克丁老爷还在路上遇到了几个熟人,不过这几个熟人在向老爷问好的同时都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礼貌,除了盯着那只裹不住的箱子看,他们的眼里空无一物。

在距离格兰姆庄园大概还有五公里的地方,艾克丁老爷那明亮的眼睛忽然扫到了一小堆营火,三个人围着营火坐着,等待着熏烤中的牛肉,这三个人里面,有一个身材中等,相貌平凡,另外两个都生得魁梧、高头大马、双肩宽阔,他们一边聊着什么,一边抖着脚,看起来颇为自负,皮特仔细观察每一个人,发现这几个人的身上都有股强盗的气味,特别是当某个人大声说出‘快看,他们回来了’这种话的时候,那口吻就像是在提醒同伙。

“那头牛一定是从附近偷来的。”皮特小声说。

这句话却对艾克丁产生出意料不到的反应,老爷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越来越确信前方发生了什么,因为他认得那头牛的尸体,那些食物就是从他的格兰姆庄园里偷来的!

马车刚到格兰姆庄园外围,一行人便看到灰色的天空被浓烟熏黑了,牲口们被炙烤的呛鼻味让人差点窒息,再往前走几步,又能看到被强盗从库房里拖出来的衣物、耕田的农具和裂开的加固横闩,甚至有几根梁木也裂成碎片倒在路边,这儿看上去简直就像刚打过仗,卷起的阵阵黑烟伴着残存的高温,除了火苗们烧坏木头的声音,庄园里头万籁俱寂,工人们大概是藏起来了,牲口们全被杀光了,连几天狗也没能幸免,东边的库房里还燃着火,阴霾笼罩着满是露水的草地,但也有值得庆幸的地方,火势并没有完全蔓延到庄园内部,那一伙强盗在抢走农场和牧场里的东西后就匆匆离开了,他们甚至没有考虑过老爷的宅子里应该还有更值钱的东西。

此时的老爷不仅仅是吓了一大跳,没等马车停稳,他就哭着喊着从马背上翻了下来,珠宝箱子也落在稻草堆里不要了,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向前撞,一下子撞在树上,一下子撞在木架上,有好几次还滚到水沟里,淤青的脸被落叶糊了起来,也没有想过要拿开它们,就一直跌跌撞撞地跑入小院子,跑得比马车块多了。

院子里头躲着不少人,原来那些雇来的工人们全在这里头,还有负责充当守卫的勒勒皮先生,这个可疑家伙的身上明明没有受过伤,却装作挨得很惨的样子,一瘸一拐地拖着身子来到老爷跟前,含着泪说:“能拿走的都被他们抢走了,拿不走的他们就放火烧,木材厂和奶牛场都被烧个精光,如果不是我在场,恐怕庄园里的工人都快保不住了,我发誓他们是我见过最肮脏最疯狂的强盗,他们一定早就打听到你要外出了,老爷……啊,老爷?在听我说话吗……老爷?”

艾克丁老爷面堂发黑,摇摇晃晃地昏了过去,坐在车上的骑士们沉默不语,直到工人们把昏迷不醒的老爷抬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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