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城一早就发出了禁严令,四周城门紧闭,不断有军卒在街上搜寻。
昨夜发生在县衙之中的那场血案终究是没有瞒住,各种消息满城飞传。
“听说了吗?昨晚那帮天杀的军痞将咱们整个下邳县衙全都杀光了,鲜血都流到了门前的镇灵街上!”
“咱们的甘南县令可是好官啊,就连他也被杀了?”
“可不是嘛......听说是被一枪捅破了肚皮,全家老少都没命了!”
“那可是县令大人和上百条人命啊,说杀就杀,难道就没有王法吗?”
“王法?当年大秦破城时,数千骑兵涌入,这下邳城连只会叫的狗都没了,这才过去几年,你们难道都忘了?我劝你们还是小声议论的好,否则小心下一刻人头落地!”
方玄低着头,从人群中穿过,上门喝酒,总得带点礼品。
他从酱牛肉店铺停了下来,老板是一个四十出头的胖子,走起路来,浑身的肥肉泛起白花。
“小兔崽子,又去看黄老头啊?”
下邳城就那么大点的地方,胖老板又是个自来熟,他清楚每个客人的习惯。
“少废话,半斤酱牛肉,要快。”
说话的时候,方玄眉头皱了皱,后背没来由的有些发冷,但却没有回头。
“嘿!你还急上了!”
说话间,胖老板手起刀落,称也未称,直接放在了方玄手里。
胖老板又名赵半两,他卖肉从来不过称,每次都是多上半两。
“两个铜板!”
方玄也不墨迹直接将两个铜板拍在了桌子上。
不过破天荒的,赵半两先是抬头望了望远处,而后将那桌上的两个铜板捡起来,再度放到方玄手中,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后面那些杀痞是找你的吧,哥哥没有什么本事,也不知道你到底惹了多大的麻烦,这牛肉就当做哥的请你吃一顿饱饭,就算是走,也得是个饱死鬼!”
方玄咬了咬嘴唇,缓缓将那两个铜板攥紧,哈哈大笑道:“我说赵老板,你也该减减肥了,你就不怕哪天城里没了油,拿你点天灯?”
说完,方玄再不拖泥带水,手中领着半斤半两酱牛肉,朝着城东走去,在他身后,十几名骑兵紧紧跟随。
黄老头家就住在城东的一处荒郊,但方玄在半路便被骑兵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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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不管你是六国余孽,还是流浪侠客,我看你这次怎么逃?”
“敢当街向大秦关中军出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十几名骑兵手中长枪闪烁着寒芒,狞笑地发起冲锋。
方玄沉默不语,仅仅是将酱牛肉小心揣在胸口处。
既然是送礼,那就不能沾血。
而后,方玄橫剑而立。
双方相接的刹那,方玄抽剑直接斩向一名骑兵脖颈,面对其余长枪竟是避也不避。
“咔嚓!”
那是剑锋摩擦喉骨发出的声音!
一颗大好头颅瞬间直冲天际!
“噗嗤!”
这是长枪刺中身体的声音!
三柄长枪分别刺中了方玄的双肩和腰腹。
交锋只一瞬间,方玄身中三枪,杀一人!
仿佛不可置信少年在这种情形下,还敢殊死搏命,剩下的骑兵更加愤怒,调转马头,再度冲锋!
方玄双目已经是赤红一片,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势,竟是朝着骑兵冲锋的方向奔跑了起来。
双方再度交手,分离!
这次方玄身上再中六枪,杀二人,全身摇摇欲坠。
“决不能让这小子活着!”
看着地上,三具冰冷的尸体,剩余的骑兵居然心中有些发冷。
这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纵使如墨家、阴阳家那些惊艳子弟,面对死亡,也绝不会如此决绝!
而眼前这个少年,似乎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
骑兵再度发起冲锋,而方玄已经感觉到自己视线已然模糊,双腿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他站在那里。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酱牛肉,余温尚在。
倒下的那一刻,他呢喃道:“黄老头,恐怕以后喝酒就你自己了,老子先走一步了!”
就在方玄昏迷的一刹那,一声叹息从远处传来。
一名书生,从远处走来。
相隔数里,也不见那书生如何动作。
他只是向前迈了一步,就来到了方玄的身前。“阁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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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书生的身法分明是修行者独有的手段,面对一名摸不清底细的修行者,纵使关中骑兵们再自信也不敢贸然出手。
书生并未答话,而是缓缓伸出手将方玄胸前的酱牛肉取出。
望着方玄眉头紧皱地脸庞,书生的眉头也开始皱了起来。
他很生气。
我的朋友就被你们这么欺负?
战马是首先感受到书生身上的危险的气息,开始嘶鸣不安。
骑兵竭力控制着身下战马的翻腾,自从马踏六国以来,还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
“你到底是谁?”
书生展颜一笑,风采无双。
“我来自博浪沙,就是你们不远千里找的人啊......”
话音落下,只见书生从怀中拿出一本书。
既然是书生,自然要读书。
“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求仁......”
“既然你们一心求仁,那便成全你们吧!”
随着书生话音落下,半空中,一个“杀”字凭空显现。
而后成百上千缕天地元气犹如百川入海般汇聚其中,那“杀”字猛然胀大,带着凌冽的杀意直冲剩余的十五人。
谁言书生无胆气?
一字一句可杀人!
惨叫声,战马嘶鸣声不断响起,然而那书生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当年,先生问何以抱怨?
书生直言:“以直报怨”。
从少年求学,他是如此。
博浪沙惊天一击,亦是如此。
今日,在这不知名的野人堌也当如此。
若有别的修行者在此,定会惊骇莫名。
向天地借气,吐字杀人,这分明已经是二品上的境界,这样的人,居然是一名书生,竟是如此年轻。
口出谶言的书生不在理会身后的漫天血雨,而是静静地注视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方玄。
约莫几个呼吸间,方玄身上本来深可见骨的道道伤口,竟然开始缓缓闭合。
一道浓郁的香气从方玄身上散发而出,令人沉醉。
这世间居然有这样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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