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的开始，就是一起去做某件事情。”

***

“998、1298？”苏陆安看着发票上的金额，心里默默地算着，“2296？”她感受到了血液在沸腾，浑身都热得难受。面对比自己一个月房租还贵的衣服，她穿在身上简直觉得如芒在背。怪自己刚才试衣服的时候只想着赶时间，把钱的事情完全抛在了脑后。

苏陆安低下头开始寻找吊牌。刚才剪了没有？她完全不记得了。李默然递给她，她就穿了。穿出来看着合适就走了。自己完全是被李默然牵着鼻子在走。

看着苏陆安比以往还要沉默，李默然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刚才付钱的时候他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又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一个让苏陆安逃不掉的机会。

他心满意足地开着车，甚至嘴角还有笑意。直到电话铃声响起，他才稍微收敛了一下。

“你到哪里了？”手机接着车里的蓝牙，夏谊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来。

“快到了。”

“我在展厅门口等你。”

苏陆安机警地从两人的语气中分辨着。夏谊仍然喜欢李默然，毋庸置疑。无论是过去在学校，还是如今在公司，都是那么的明显。那么李默然呢？跟她在一起工作这么长的时间里，是不是也开始习惯和接纳她了。

挂了电话，李默然转过头对苏陆安说：“教授也请了夏谊，毕竟大学的时候他也教过她。”

“我知道。”苏陆安看上去还没有刚才看到发票时情绪波动大。而她不过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眼神却无处安放。

“我们一直都只是同学、同事。”李默然侧过脸认真地看了一眼她。

听着李默然的解释，苏陆安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什么。她想起最后一次跟李默然视频。似乎事情过了很久很久，已经错过了解释的时间。

当时的她确实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不确信。本来只要李默然肯解释，她也一定会选择相信。可李默然竟然好几天都没有跟自己打电话，也怪不得她胡思乱想了。再加上后来家里突然出了事，虽然事情不了了之，可也未必不是让她动摇的原因之一。

当李默然出现在了展厅的门口时，夏谊习惯性热情地迎了上去，如同在法国当他的助理那般，直到走近才发现他身后跟着苏陆安。

见到苏陆安，夏谊立马挺直了上身，显得更咄咄逼人，在气势上就让苏陆安立刻感到压抑。她没有跟苏陆安打招呼，直接带着李默然进了展厅。

教授的好多学生都聚在了大厅门口，他们彼此都很熟悉，嘘寒问暖的客套与寒暄，场面立刻热闹了起来。

正应了那句“热闹是他们的，与我无关”，苏陆安被遗忘在身后看着别人的热闹，更突显自己与这里的格格不入。

被旁落的苏陆安离开人群自顾自地逛着，想到如此难得的学习机会，她把心思都放在了端详展品上面。还好教授名不虚传，展品也看得她不亦乐乎。

李默然一直被同学拉着说话，好不容易抽空去顾及苏陆安的时候，却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教授诧异，“他没有陪着你？”

苏陆安听到声音，回头看见了教授。苏陆安猜到“他”指的是李默然。她不知该要怎么才能解释清楚，只好送上一个无奈的微笑。

“跟我来。”教授说着带苏陆安来到一个木屋模型前，“这个木屋是真实存在的，是Lee大学毕业的时候跟我一起做的。算是他的毕业作品吧！”

“他刚来法国上我课的时候，我就看中了他。并不是他的出色，而是他虽然被我挑了刺，也还是不厌其烦的修改，从不敷衍我的作业。”说到这里严厉的教授突然慈爱地笑了。

“当时做这个课题，很多创意他都有参与。屋子很温馨，里面的陈设都充满了爱。他做这个课题的时候，有个中国女朋友。他说他设计的时候，总是在想这是要跟女朋友一起住的房子，所以有特别多的灵感。”

“Lee，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学生和合作伙伴。他为了早日回国和女朋友在一起，甚至拒绝了我的推荐。当时他回国的决心非常坚定，我一度感到非常遗憾。”

“你知道吗？世人都说艺术是孤独的。我因为喜欢设计，所以把所有的经历都投入到了研究和创作中，这样一大把年纪的我，却没有家人。虽说我是他的导师，可是我其实有很多方面也在跟他学习，与他合作的过程也很享受。”

“我说过他更像商人吧！灵感这个东西真的很靠机缘。和女朋友分手之后，他还是在我的团队里，却变得理智不再感性。虽然也有很多不错的作品，但是总是少了一些温馨在里面，倒是越来越像我的风格了。”

教授说得很慢，他希望苏陆安都能听懂：“我看他看你的眼神，眼睛都在放光，似乎又回到了大学的样子。”

这时候，苏陆安才明白教授刚才为什么跟自己说了那么多的话。李默然远远看见教授跟苏陆安聊着天，悬着的心才算安定了下来。他带着小跑穿过人群来到了两人面前。

“中午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教授跟苏陆安说完，又对着李默然意味深长地微笑到。他用法语补充说到：“带上你女朋友，中午一起吃个饭。”

教授和李默然两人心照不宣，苏陆安却一头雾水。

“教授请你中午一起吃饭，你听懂了吗？”李默然跟她解释说。

“大概听懂了。”苏陆安回答说。

这是一家离展厅不远的法国餐厅。

“本来我该入乡随俗。”教授客气到，“可是这家的法国餐很地道，我想请苏小姐品尝一下。”

“教授您太客气了。”听李默然翻译完，苏陆安简直受宠若惊。教授肯定很看重李默然，苏陆安想，要不也不会对她这么好。沾了李默然的光，苏陆安却莫名的心慌。

“本来想晚上请你们吃饭，时间可以更久一点。但是有一个推脱不掉的预约。”教授笑着解释说。

“您来中国应该我和Lee请您吃饭的。让教授您请客似乎太失礼了。”夏谊也被邀请在列。

中午吃法餐的人本来就不多，苏陆安一眼就看清了整个大堂里来就餐的客人。就在隔着两个餐桌的位置上，一个小女孩打翻了饭碗，妈妈正叫来服务员收拾餐桌。动静不算大，但苏陆安注意到了。

“妈妈看看，”母亲眼里充满了慈爱，“没烫着就好。”

“我的公主裙脏了。”小女孩约莫三、四岁的样子，眼里泪珠差点就夺眶而出。

“没关系，衣服脏了回家洗洗就好了。”母亲用纸巾细细的擦拭到。

“我现在就要回家洗。”

“吃完饭我们就回家。”

“我不要穿脏脏的裙子”

“可是爸爸妈妈还没吃饭呢，你也还没吃完。你认真吃饭，一会儿妈妈答应给你买玩具。”

“我吃饱了，我们去买玩具吧！”女孩调皮地笑到。

“饱了？你还什么都没吃呢！”母亲无奈，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着一旁的爸爸。

“她不吃就不吃吧！”爸爸刚刚打完电话，明显看得出他对女儿有些宠溺。

“你就是太将就她了。”母亲嗔怪道。

“我自己的女儿不该宠着呀！”父亲不以为意地揪了一下女孩的小脸蛋，无视妻子的责怪。

或许是感受到了来自隔壁桌的灼热的眼光，那位母亲转过头看向了苏陆安。迟疑了片刻过后，那女人突然眼神游离，神情显得慌乱，手足无措了起来。

“我去一下卫生间。”她匆匆起身离开大堂，逃离了苏陆安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