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所言为真?”皇上大惊。
萧昧染沉默地坐在座上,脸色却苍白得吓人。
秦谨瑜一脸疼惜又夹杂着震惊愤怒,“若不是染染,儿臣恐命丧这箭矢之下。”
皇上看向萧昧染失去血色的脸庞,有些赞许,“作为妻子,理应如此。谨瑜可是娶了位贤内助啊。”
秦谨瑜起身行礼,宽大的衣摆挡住了自己阴翳的眼神。父皇至此还在偏袒!
萧昧染跟着他行礼。
皇上摆摆手让他们坐下,“此事父皇定会好好查探,给你一个说法。”
“谢父皇!”
“谢父皇。”萧昧染有气无力。
“你快些带王妃回府休养。莫要再颠簸了。”
“儿臣遵命。”
萧昧染被他搀扶着,走出大殿许久,她低声道,“秦谨瑜,有些话,我们是不是也该说开了?”
她声线冷得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他沉默一瞬,道,“宫中眼线众多,回去再说,好吗,染染。”
萧昧染现如今只觉得他对她的温柔是那么可怖,“好。”
一路无言。
她由春晓搀扶着坐到他桌前.
秦谨瑜沉着脸,“都下去吧。”
门被轻轻合上,两人相顾无言。
秦谨瑜打破了这凝固的气氛,“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你与嘉亲王同出皇后一脉,为何要手足相残?”
秦谨瑜像是听到了什么搞笑的笑话一样笑得不能自抑。
萧昧染安静地等他笑完。
秦谨瑜眼底尽是嘲讽,“染染,谁跟你讲,我和他是手足的?”
“......”
“我娘在我三岁的时候就被皇后和她的好儿子联手害死了。”他说得风轻云淡。
萧昧染抬头。
“不必这么震惊。”秦谨瑜笑,像是在笑她的单纯无知,“皇宫里,几乎每个人都死于非命。”
“......所以遇刺是你构陷嘉亲王的?”
他抬眼,“染染果真聪慧,这么快就猜出来了。”不过,只猜对了一半。
萧昧染勾勾嘴唇,似乎也带了点嘲讽意味,“非我聪慧,只是此局过于草率了。”
“是很仓促。不过我来不及了。”
“为何?”
“这次刺杀确实是他先谋划的。另外,父皇已经决定立他为储了。”
萧昧染愣了愣,跳过他的前半句问道,“所以你要争的是储君之位?”
秦谨瑜挑眉,“染染的关注点与旁人十分不同呢。不过,我要争的不是储君。”
萧昧染看着他十分试探地开口,“不是储君,是君王?”
“是。”
“还真没想到你这么大方地承认了。”
“既然要开诚布公,那自然是要坦诚些。”秦谨瑜看向她,“那么你呢?你背后的萧家呢?”
萧昧染想,这段日子真正看清他眼底的情绪就在此刻了,嘲讽又轻视,或许从一开始,他的真实想法就是这样吧。
回过神,她道,“我从没想过会嫁给你,做你的王妃。”
“可是你现在已经嫁给我了。”
“所以我和萧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她紧接着道。
秦谨瑜往后靠,眼睛眯了眯,“有意思。”
“而我和萧家要的很简单。”
“你说。”
“第一,找到我的亲生父亲的消息,为我母亲正名。”
“可以。”秦谨瑜大方答应。
“第二,保萧家。”
“......萧家的仇敌可不少。而且涉及的范围太大了。”秦谨瑜道,“染染胃口不小。”
萧昧染自是知道,政商的人都想让萧家衰败,但还是开口极力争取,“你坐了那个位置,还愁保不住一个萧家?”
秦谨瑜眼里的烛火闪烁了几下,“好,我答应你。”
萧昧染这才浅浅笑了出来,“那么,合作愉快。”
秦谨瑜稍显诧异,“其他的,你就没有想问的?”
萧昧染的笑渐渐消失,“锦簇......我知道是你杀的。”
他沉默不语。
“你承认与否都不重要。”萧昧染起身,“第三件事,从今以后不许伤害我亲近之人。”
她衣袂翩翩,轻声合门。
秦谨瑜暗了脸色。
怀行就站在门外。
萧昧染抬头盯着他,“带我去看看锦簇。”
怀行刚要开口拒绝,门开了,秦谨瑜站在门里,道,“带她去吧。顺便为王妃准备一些祭品。”
“是。”
树干上的血已经干涸,萧昧染抚上,“锦簇......”
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自她脸庞滑下,滴落在土壤里,消失不见。
“锦簇的尸体你扔在哪里了?”
她很平静地发问,却让怀行感到害怕。
“回王妃,已经丢进乱葬岗了。”
“好,很好,带我去看。”
“王妃,那等腌臜之地,不是您玉体可踏入的啊!”
“那等腌臜之地......”萧昧染险些站不住,喃喃道,“那等腌臜之地......那等腌臜之地就是锦簇该受着的吗?”
“请王妃恕罪!”
“王妃,我哪里是什么王妃。”萧昧染抹去脸上的泪,“罢了罢了,你须得把锦簇给我找出来,好好安葬!给她的家人送些银子以聊表慰藉。”
“是。”
萧昧染转过身,顿感头晕目眩。
“王妃!”
萧昧染拂去他搀着的手,“我没事。”
锦簇,我的锦簇。今日是我没用,日后若有机会......若有机会......
她的意识模糊了,远远的,看见形似秦谨瑜的男人向她奔来。
秦谨瑜,若你不杀她就好了,不杀她就好了......